《江山为娉》吾匪君

12、第十一章

　　怀南三月，春暖花开。

　　“小姐，是老爷。”正于落欢望着窗外的绿竹出神之际，玲儿的声音传入了耳里。

　　落欢没有过多地说什么便出门迎了上去。

　　自那之后，她想了很多。

　　或许，她可以趁这个机会，告诉他，她的想法。

　　斑驳道上，青灰瓦下。

　　“欢儿，爹要走了。”声音很沉。

　　或许，她是猜得到的。

　　“泽儿会留下来……”

　　“爹爹，让他和你去吧，哥他一直都想要一个战场。”这种渴望，就和她想要一个草原一样。

　　“欢儿，你觉得我会放心得下么？”

　　“哥哥的武功已经很到家了。”她浅笑。

　　“欢儿，你是不是还在怪爹爹？”沉默一会儿后，落衡开口，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些许愧疚。

　　落泽的能力落衡他不是不知道，他不放心的……是他唯一的女儿啊，这个他惯着她任性妄为的女儿啊。

　　“爹爹，欢儿说过欢儿不会怪爹爹的。但是，这几日下来，欢儿想过了。” 落欢的目光穿过落衡的身影，看向了他身后的天空，蓝得有些缥缈。

　　未来将会怎样，她不知道。

　　但是，既然她已经决定了，那就……无从更改。

　　“我不会接受。”

　　“我会尽我所能，让怀南王打消这个念头。”

　　落欢，她从来就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

　　静。那是连风声都可以清晰耳闻的沉默。

　　“唉——”一声叹息，苍老而忧悒，裹藏着太多的涵义，“欢儿，有些事，是不能说放弃就放弃的。”

　　何况，那个人，是怀南王。

　　然而，后边那一句话，落衡没有说。

　　他知道，他说了，也该无济于事吧。

　　她小时候，他就已经自作主张为她选择了道路。

　　可是既然如今她长大了，那就让她自己，去选择一条更好的出路吧。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明夜子时，趁夜深人静之时，联络各地将领，怀南王起兵，北上楚朔。”落衡抛下这么一句极为剪短的话，便徐徐地离开了。

　　清风扫过尘埃，遍地花开似海，迷乱的芬芳，有些搅乱心房。

　　“爹爹，保重。”

　　怀南之地，鱼米之乡。

　　此时此刻，夜还未入，而那怀南北僻的池清山上，已是烟火人家。

　　红绸锦缎，流淌在人间席上，婀娜的舞女，和着将离的香。

　　在这不胜繁华寂寞笙歌的宴席里，孤清者，只一人而已。

　　只不过他藏的太好，太好，好到难分真假。

　　流觞曲水的酒宴里，他就那么悠然地坐在人群中央，用着他那骨节分明的玉手端着镀金酒樽，浅笑着看着戏台上歌舞升平，游人往来四方。

　　他那往常有如白玉凝脂般的面容，此时此刻，却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酡红，再加上他那永远都微微上弧的薄唇，无言之中，便有一种致命的魅惑，在这种清濯的美里，暗生。应该是醉的，可他的那双墨色的眸子里，偏却过于清明。

　　这种清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上位者才有的清明。

　　他笑，暖暖地笑。

　　笑的内容，或许今生今世，也只有他才知道。

　　“尉迟，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