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娉》吾匪君

11、第十章

　　“去年寰宇上下便开始大旱，而时至今日也一点都没有好转，农民颗粒无收，无法熬到这年秋收，进而演变成了饥荒。然而今帝明知天下如此，也还淫乐如故，大举遥役，置民于水火而不顾。”

　　“再者，宦官专权，掠夺民脂民膏，而今帝也不务政事，举国上下，莫不是握于那批朝廷命官手里，偶尔有敢言之士，也成了刀下冤魂！”

　　“天下将亡，匹夫岂敢袖手旁观！欢儿，你是个聪明的，爹爹就不相信你没有看出来起义爆发是一件迟早的事。而这一乱，必将是天下大乱。今帝是一个昏庸的主，这一乱便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在暗地里磨刀，投靠明主，爹爹这一去，也是为了谋求一个好的出路。”

　　“为了百姓，也是为了我们落氏全家。”

　　一个曾经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此时此刻的话语却尽显悲凉。他看不过去，为了百姓苍生，他这个老将，也想出一份力。

　　他的皇，本来就不是段梓煜。

　　段梓煜的登基，是意料之外事情。

　　时过境迁，如今，他也只能叹惋先帝早逝。

　　现下，情理之中的，江山将要物归原主了。

　　他的五年为皇，是另一个人五年慈悲。

　　他的许诺，从来都驷马难追。

　　“那爹，落欢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落欢明白，他爹爹，上半生都是在马背上的度过的，他对天下的忧心，她落欢，也不是不知道的。只是如今，她还有一个问题，一个从刚才就困扰着她的问题，“您的明主，是谁。”

　　您说智能之士思得明君，那您呢？您心里，也有没有那个明君？

　　她的父亲啊，伟大的将军，曾经金戈铁马，驰骋沙场，是谁？能够使你投尽诚心。

　　“欢儿，时至今日，爹爹也不想再瞒你了。五年已逝，但爹爹的忠心，从来就没变过啊。”

　　五年。他足足等了五年。

　　“你是知道他的，他是怀南王——段倾玉。”

　　话音落下，落欢无话。

　　如果真要她说话，她宁愿无言以答。

　　找不到适当的理由说话。

　　找不到最佳的角度回答。

　　她本来就没有了解过他。

　　那为何要去说旁白的话。

　　她的反应无足牵挂。

　　“王爷他深藏了五年，用纵情酒色来掩饰他的惊世之才。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在做一个周全的准备。这五年内，朝廷内部王爷已经控制在手。而兵权更是不在话下，忠于王爷的将领不是只有爹爹一个。在三教九流里，王爷也结识了不少真正有本事，而又大才无用之人，作为自己的羽翼。当然，也有可能，王爷并没有想过要过早出手，他会有他的打算。”

　　“而这江山，本来就是王爷的。”落衡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一顿，接下来的话充满着歉意，“还有，我的欢儿，爹爹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是爹爹妄自给你的人生下了定论……”

　　“当年，正德宗还在，爹爹也还年轻，我们一起金戈铁马，执戟沙场。那是战后的一日夜宴。那是因为爹爹打胜了一场很关键的战役，正德宗为爹爹所设的宴会。”

　　“正德宗很高兴，也是忽然地提起，要我俩双方家里的孩儿联姻。当时王爷六岁，而你也已经一周岁了，再加上是正德宗的意，爹爹也就没有过多地考虑，便……一口应下了。”

　　“欢儿，这么多年来，是爹爹对不起你。”

　　落欢已经不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听完这些话的。

　　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责任。

　　一个正人君子的责任。

　　“不，爹爹你没有错。错的，是彼时。”

　　她，不怨。

　　她有什么资格怨？

　　彼时已过。

　　落衡他当时也应该是没有想到吧，以为可以给落欢找一个很好的归宿，却不想……落欢她根本不就不需要归宿啊。

　　若是人人都早知如此，那世界上哪还会有那么多的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