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如星君如月》晋江的白竹

33、帕累托最优（3）

　　第二天一大早，于如月才刚到公司，唐就找了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黑黑瘦瘦的年轻人，正是集成二部派驻乌木齐负责公安保密项目的小组成员。几个人脸上都有仆仆风尘，满身倦意，想来应该是昨晚或者今晨才回来的。
　　唐一进门，就说道：“于总，昨天我跟你讲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于如月说道：“怎么？”
　　唐大马金刀坐在她跟前，说道：“我已经跟Q哥打过招呼了，他说原则上没意见，看人力资源部的安排，现在你就跟我说一下，你打算怎么安排吧？”
　　于如月看着他，说道：“集成二部的负责人是谁？”
　　唐说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当然是Q哥了。”
　　“按照公司的规定，部门人员调整，是谁向人力资源部提起申请？”
　　“部门负责人。”
　　“行了，这就是我的态度。”
　　唐眉毛一竖，“什么意思？”
　　他身后的项目组长小声讲了一句，“于总的意思是让Q哥来跟她商量，唐，于总是对的，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兄弟们在路上折腾了两三天，都累成狗了，回去睡一觉再说。”
　　他打了个哈欠，一脸萎靡不振的疲惫。
　　唐指着项目组长，对于如月说道：“看见了没？看见了没？这么好的员工，你上哪儿找去？他们这帮人，要么是初级项目经理，要么是初级项目工程师，岗位晋一级，工资最多涨千儿八百的，跟于总你的收入简直不能比，就这么个小得不能更小的事，落到你手里，怎么就这么难办呢？”
　　于如月心中动气，不过还是忍耐住，“唐，你先出去，我跟他们谈谈。”
　　唐一拍桌子，“要谈就当着我面谈，我这帮兄弟都是嘴笨心软的，不会给自己要求好处，你那张嘴连死人都说得活，我要是不在场，你三下两下就把他们给哄走了。”
　　于如月气道：“你讲话有点分寸好不好？我干什么要哄他们？”
　　唐一口咬定，“因为你不想给他们加薪晋升。”
　　被他这么一激，要不是一贯的严谨作风，于如月几乎就要喊出我哪有说不给他们加薪晋升的话了，她咬紧牙关，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要评估。”

　　唐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于如月眼前摇晃，“评什么估，有什么好评的，你那些花里胡哨的评估表格和问题大纲，我看着就想笑。”
　　于如月怒道：“那些表格和问题大纲，是当初你跟我们一起设计的。”
　　唐大言不惭，“我当初就没把它当回事，纯粹是敷衍你们的，就当是拉了一坨shi给你们，可笑你们还拿那些东西当个宝似的。”
　　于如月气得眼前一黑，这真是一个恶劣的无以复加的人。
　　唐嬉皮笑脸的说：“于总，你现在晓得自己被人当猴儿耍是什么滋味了吧？是不是很火大？是不是想杀了我？告诉你吧，公司里不止我一人把你当猴儿耍，其他部门还有好多人，也都是把你当笑话看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项目组长有点看不下去了，说道：“唐哥，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还是很尊敬于总的，她做事一向公正严明，我们都知道。”
　　唐指着于如月，对项目组长说：“她公正？你哪知眼睛看见她公正了？你常年不在公司，不知道她有多无耻，用人唯亲讲的就是她这种人。”
　　项目组长说道：“于总不是这样的人。”
　　唐愤愤的说道：“怎么不是了？别的不说，就说软件二部顶替姜兰那个经理小杨吧？年初还是徐析然的手下，一年不到，升二部经理了，坐直升飞机都没他快，你知道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她跟徐析然关系好，所以专门提拔徐析然的人，这种人也配做人力总监？老董事长真是眼睛瞎，不会看人啊，那个小杨，他有哪一点比得上我？凭什么升他不升我？”
　　现场几个人听到这话开始有点明白了，原来唐是拿项目组晋升的事来泄私愤的，项目组长不愿意给他做枪手，十分干脆的说道：“唐，公司里的事，我们几个长期在外头，也不晓得情况，就不多做评价了，只是兄弟们这阵子赶项目赶得急，确实很累，而且今早才回来，行李都还没来得急放下，家里老婆孩子也都拉长了脖子在等着呢，我们要先回去点个卯，其他的事，明天再说了。”
　　项目组长话一出，其他几个人也都附和。
　　唐没有办法，只得让项目小组的人先走了。

　　等他们一走，唐回身来继续跟于如月理论，“于总，别的事情我就不提了，我这几个兄弟，必须加薪晋升！”
　　于如月冷得像冰一样，“让Q哥来跟我提。”
　　唐跳起来，气势汹汹的说道：“你看不起我？！你敢看不起我？”
　　于如月冷冷的说道：“我没有看不起你，就事论事，按照公司规定，你没有权力跟我讨论集成二部人晋升问题。”
　　唐怒道：“你还说你没有看不起我！你就是看不起我！”
　　于如月冷若冰霜的看着他，不说话。
　　唐气道：“你不跟我谈是吧？行，我让Q哥来跟你谈，但是小杨的事，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于如月说道：“你既不是我上级，也不是小杨上司，我不用给你任何交代。”
　　她说这番话是实情，但是落在唐的耳朵里，却充满了讽刺意味，唐本身就有一肚皮火，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怒火攻心，扬手就给了于如月一巴掌！
　　他身材高大，那一巴掌出手又重，于如月挨了这一记，半边脸当场肿了起来。
　　她捂着脸，愣在当场，脑子里木木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唐恶狠狠的说道：“于如月，你说话这么阴毒，心肠这么狠辣，难怪孤身一人，难怪没人要你，都是你活该！”
　　他凑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说，“小杨的事，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你要晋升他我也没意见，但是我也不能拉下，你去跟梁副总讲，晋升我为做集成二部的副经理，这个事情办成了，我跟你还可以做同事，这个事情要是办不成，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以后走夜路要小心，不定什么时候就遇到鬼！”
　　于如月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唐，“你威胁我？”
　　唐冷笑，“这不是威胁，是忠告！”
　　于如月浑身都在颤抖，说不清楚是愤怒还是悲伤，一股从内心深处升起的恶念在她心里如小兽一般冲撞，唐对她的欺凌和羞辱比之前的蒋易更甚，她要忍受吗？她需要忍受么？唐值得她的善待吗？
　　弄死他怎么样？
　　这个念头闪进她的脑海，让她打了个寒战，不期然想起赵恒讲过的话。
　　“当你感到惊恐不安，焦虑烦躁，心中恶念横生，想要做坏事的时候，就关闭自己的六识，回归大脑深处的本我。”
　　她不住的深呼吸，试着关闭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不去看唐，不去听唐讲的话。
　　几个深呼吸之后，灵台处重新清明，她睁开眼，看着唐，一字字的说道：“出去！”
　　那气势是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超越了她单薄的身姿，唐被她震慑了，但是他余勇还在，“靠！你凭什么吆喝我？”

　　就在这时门外的金花鼠冲了进来，“叫你出去你就出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唐在于如月办公室的叫嚣，外间办公的人力资源部其他同事早就听到了，于如月平时御下很严，但处事公正，奖罚分明，在部门内部很有威信，大家早就不忿唐这样辱骂自己上司，只是碍于他跟于如月谈的是公事，不好进来打抱不平，唯有金花鼠对于如月维护得紧，跑到门口看情况，唐打于如月一巴掌的时候他已经很想冲进去，此刻听到于如月下逐客令，哪里还需要犹豫，二话不说就冲了进来，要赶走唐。
　　唐扬起下巴，十分傲慢的看着金花鼠，“你个娘炮，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金花鼠平时最恨人叫他娘炮，一听这话就血气上涌，杀红了眼， “他妈的老子跟你拼了！”
　　他冲到唐跟前，抱住他一通乱抓乱挠，唐也不甘示弱，揪住金花鼠狠揍他肚子。
　　金花鼠大喊：“外头的人都去哪儿啦，进来帮忙啊。”
　　人力资源部几个人趁机一涌而进。
　　“唐，别打了，别打了。”
　　“小金放手，有话好好说啊。”
　　一群人明着是劝架，其实是拉偏架，大家分工明确，有的拽唐胳臂，有的绊住他大腿，有的抱住他腰身，独独没人拦着金花鼠。金花鼠甩开胳臂，正正反反，狂抽了唐十多记耳光，又踢了他肚子两脚。
　　人力资源部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终于惊动了外间其他部门的同事。
　　赵恒和徐析然都外出去客户处了，率先冲进来的沈清棠和陆总，只见唐鼻青脸肿，萎靡在地上喘气，于如月坐在她惯常的位子上，半边脸颊肿着，神情宛如铁幕一般，人力资源部几条枪全都站在于如月身后，个个义愤填膺。
　　陆总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个情况？”
　　唐不干不净的骂道：“臭不要脸的，打群架，有种跟我单挑，老子分分钟放倒你们。”
　　沈清棠一如既往的冷峻，“于总需要冰敷，其他的事回头再说。”
　　陆总如梦方醒，赶紧过去架起唐，“我先带他出去，沈总你送于总回家休息，”他顿了顿，又嘱咐人力资源部一群人，“今天的事，谁都不要对外提，就当没发生过。”

　　少顷，沈清棠开了她那辆蓝色的雪佛兰送于如月回家。于如月坐在后排，昏昏沉沉的想，赵恒对她是很好，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在她很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女人果然还是要靠自己，男人什么的，从来是靠不住的。
　　“沈总，你学过格斗术，是么？”
　　沈清棠嗯了声，“于总的背景调查做得真是仔细，是的，我学过格斗。”
　　于如月意兴阑珊，摸着肿胀的脸颊，“有空教教我吧？”
　　沈清棠嘴角一点微不可见的笑，“行。”

　　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海晟大厦的顶楼，赵巍的私人密室，慎独。
　　通过沈清棠秘密安装在于如月办公室天花板灯管背后的摄像头，今天于如月办公室发生的闹剧，赵巍一眼不漏，看得完完整整。
　　高清摄像头忠实的记录了全过程中于如月每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赵巍一帧一帧的看，哪怕是最微小的变化也不错过。
　　看完之后，他露出微笑。
　　不用怀疑，经由唐这一出，沈清棠必会得到靠近于如月的机会，于如月面对唐的暴力，内心的恐惧是写在脸上的，但她那么好强的女人，断不会开口求取赵恒的保护，所以，向沈清棠学习格斗术必会是她的选择，在容采蓝折翼之后，新的棋子终于又安插到于如月身边，但这还不是最让赵巍高兴的，最让他高兴的是，恶念已经在于如月的心里萌了芽，她看着唐的表情充满了厌恶和憎恨，只要再施加一点压力。。。
　　赵巍快意的想，于如月，我已经抓住你的衣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