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如星君如月》晋江的白竹

34、帕累托最优（4）

　　到了晚上，赵恒见到于如月，知道了白天发生的事端，又听于如月讲她要跟着沈清棠学习格斗术，“如月，我不愿意你同沈清棠走得太近。”
　　于如月柔声说道：“只是跟她学一点基本的格斗术，不会有其他的交集。”
　　赵恒沉默了阵，才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是可以教你格斗术的。”想到学习擒拿格斗需要近身互搏，他无缘无故的脸红了。
　　于如月自然的说道：“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就从明天开始吧。”
　　赵恒吓了一跳，“这么快？”他脸红得简直要冒出烟来，“我。。我都还没做好准备。。。”
　　于如月笑出来，眼波盈盈的，水样温柔，“你要准备什么？”
　　赵恒越发羞窘，头几乎要低到胸前去了，“没什么，那就明天开始好了。”
　　于如月说道：“你是不是从来没跟女孩子近身接触过？”
　　赵恒僵住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从前，很小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子，是陆家的姑娘。。。”
　　“后来呢？”
　　赵恒眉宇之间一层忧郁，“后来出了些事故，她死掉了。”
　　于如月愣了下，“我很抱歉。”
　　赵恒抬起头，勉强笑了下，“都是过去的事了。”
　　话是这么说，他看起来却还是沉痛的，显然那个姑娘的影子还盘旋在他心里。
　　于如月在无意中，看到了赵恒尘封的一小部分过去，她心中千百转，如果此时此刻坐在她面前的是徐析然，也许她会问，出了什么事故？怎么会死掉的？
　　可是眼前这个人是赵恒，明年多半会离职的赵恒，九相府赵家的嫡长子，赵家庞大基业的顺位继承人，至今也没有开口说过一次喜欢她的人，两个人现在坐得虽然近，未来却隔着万水千山，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所以她不好问太多，也不想问太多。
　　赵恒不清楚于如月的想法，他还在考虑于唐的事，他百分之百的肯定唐是受了沈清棠的挑唆才为难于如月的，这意味着今天的闹剧不是终点，沈清棠必还有后招，他得赶在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之前，先处理掉唐。
　　打定了主意，他说道：“唐今天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于如月不做声，晚饭前汪汪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徐析然带着小杨去唐家里围殴了他一顿，她想看看赵恒会说什么做什么。
　　“这种流氓就像疯狗一样，他讲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放在心上，当他是空气样就好了。”
　　于如月飘忽笑了下，“好。”她心中一阵失落，也一阵失望。

　　第二天上午，于如月正在处理一些文件，梁副总突然打电话给她，十分急迫的说道：“如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等于如月拿了笔记本，赶到梁副总办公室，发现公安那边信息中心的周处长也在，身后还有两个随从，一脸阴沉，很是吓人。
　　唐坐在角落里，满脸淤青还没消散，神情沮丧而惊惶。
　　集成二部的负责人Q哥坐唐旁边，面无表情。
　　梁副总指着于如月说道：“这位是我公司的人力总监于如月，”又指着周处长和他身后两个随从，“这是公安的周处长，还有公安刑侦处的同事。”
　　于如月打了个突，“是我们项目出了问题么？”她记得公安的刑侦处一向都是负责罪案调查的。
　　梁副总指着唐，骂道：“这个混账东西，乌木奇那个项目出了大问题，给公司惹了麻烦！”
　　于如月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丝快意，“出了什么问题？”
　　梁副总就对Q哥说道：“阿Q，你把情况讲一讲。”
　　Q哥说道：“乌木奇那个项目，我们报给公安的项目组成员，一共有五个人，这五个人都是在公安备了案的，这两年也一直没有变动，不管是公安方面还是公司方面，都认定这五个人就是保密项目的整组成员了。”
　　于如月点头，“是的。”
　　Q哥又说道：“今年四月份的时候，唐跟人赌钱，欠了七十多万赌债，他没能力还债，就把脑筋动到了项目组上，也是我自己审查不严格，他偷造了七个派遣人员名单，挂在保密项目小组里，说是项目外援，从公司领派遣费，四月到现在，先后已经套出三十多万现金，这些钱全都落尽了他自己的口袋。”
　　他抹了把脸，“要不是周处长今早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这个事，我都没注意到。”

　　于如月不得不佩服唐，海逸有一支庞大的派遣人员团队，数量有百多人，其中大部分都在集成二部，每月的派遣费用总额很高，Q哥又是个粗线条的人，七个人一个月十来万的费用，也确实容易被忽略。
　　梁副总说道：“要是不出事，本来也没什么，撑死就是公司损失一点钱，现在出了事，问题就大了。”
　　于如月问：“出了什么事？”
　　Q哥说道：“这七个人当中的三个人，昨天晚上在酒吧喝醉酒，跟人打架，几刀子把对方捅了个大出血，派出所的人连夜突击审讯他们，然后就把事情引到了我们身上。”
　　梁副总说道：“更烦的是，这三个人还是我们竞争对手东虹公司的员工，现在东虹正竞投一个公安的办公项目，此三人的名字白纸黑字的写在了投标方案里，公安因此怀疑我们和东虹公司相互有勾结和往来，真他妈冤枉死了。”
　　周处长似笑非笑，“未必就是冤枉吧。。。”
　　梁副总急急的跟周处长表忠心，“周处长，我们合作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海逸做事从来规矩，绝对不会搞那种勾当。”
　　周处长说道：“知道，梁副总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要不然也不会登门来跟你们了解情况，”他看了唐一眼，“真是一粒老鼠屎，搞坏一锅汤啊。”
　　他看着于如月，问：“于总，你说这个事怎么处理？”

　　于如月沉吟着。
　　唐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恨意，又带着一丝哀求，他知道于如月不可能出手救他，他只是希望她不要趁机落井下石。
　　于如月心中也在想，我要趁机落井下石吗？昨天遭受的羞辱和欺凌，今天正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好机会，只是这样一来，跟唐的仇怕就结定了。
　　她思量良久，说道：“感谢周处长对我们的信任，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和东虹是绝对没有相互勾结的，这一点请周处长放心。”
　　周处长说道：“知道。”
　　于如月接着说道：“至于那三个犯事的人，跟我们也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刚刚我们同事也解释得很清楚。”
　　周处长说道：“了解。”
　　“至于唐，”于如月顿了顿，又问道，“他们三个人殴打被害人的时候，唐在现场吗？”
　　周处长身后那位刑侦处的同事说道：“据现场目击证人的笔录，唐不在现场。”
　　于如月说道：“这说明唐跟此宗刑事犯罪也没有关系，他最多就是交友不慎，认识了三个损友，仅此而已。”
　　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做梦都想不到于如月居然肯帮他说话。周处长跟赵恒的交情大家都心知肚明，赵恒暗恋于如月的事公司里也是人尽皆知，此时此刻，她为自己讲这番开脱的话，对他来说，简直无异于雪中送炭。
　　周处长微微一笑，这是他见到于如月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他站起身，“既然于总这么说，那这个事情就算是结了，我回去安排同事做一些收尾工作，以后你们用人要当心一点，今次的事，算作是一个教训了。”
　　他看着于如月，“于总，但愿你讲的，都是发自你内心的话。”

　　这天下午，唐拿着一份辞职报告，进到人力资源部。
　　因为头天打那一架，人力资源部的人草木皆兵，唐一出现，全部门的人腾的都站了起来，金花鼠叉着腰，像个茶壶样，挡在他面前，“你要干什么？想单挑吗？”
　　唐冷眼看着他，扬了扬手里的辞职报告，“我是来辞职的。”
　　他瞟了眼于如月办公室，“于总在吗？”
　　金花鼠说道：“不在，辞职报告给我就行了。”
　　唐低声下气的说道：“我不是来搞事的，我今天办完手续就离开公司了，临走之前想跟于总道个歉。”
　　金花鼠傲慢的说道：“既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们老大不在，你要道歉给她打电话吧。”
　　唐迟疑了阵，问道：“她去哪里了？”
　　金花鼠说道：“她和沈总去人才市场招聘了。”

　　金花鼠没有说谎，于如月确实是在人才市场。唐办完手续给她打电话，她正在跟沈清棠一起研究刚刚收到的简历。
　　“于总，我明天就不来公司上班了，欠公司的三十多万，已经写了欠条放在财务部，我会慢慢还的。”
　　于如月没做声。
　　唐等了很久，才说道：“谢谢你。”
　　于如月回了一句，“不客气。”
　　唐思张了张口，有些话涌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于总保重。”

　　等于如月挂了电话，沈清棠问她：“谁找你啊？”
　　于如月说道：“唐，他离职了，临走之前给我打电话，说是谢谢我。”
　　沈清棠看起来有些吃惊，“唐离职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离职？”
　　唐离职的原因太复杂，牵涉到他的私人名誉，于如月不愿多说，只含混提了一句，“各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大家好聚好散吧。”
　　沈清棠眼中波光微动，“也太便宜他了，他昨天那样欺负你，都还没来得急还给他。”
　　于如月笑了下，那种笑以前在她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沈总，你知道吗？我其实有机会还给他的，但是我没有。”
　　沈清棠神情冷峻之中带着一丝讥诮，“因为你善良？”
　　于如月摇头，“因为我怯弱，我不敢结唐这个仇人，我是有机会报复他，但我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免遭他的回击，所以只能选择放弃。”

　　这晚沈清棠把于如月的话原封不动在电话里转述给了赵巍。
　　赵巍半晌无言。
　　他长久的沉默让沈清棠感到不对劲，“巍总？你还在吗？”
　　“我在。”
　　“接下来怎么办？”
　　沈清棠有些伤脑筋，按照她的计划，于如月应该会趁着周处长找唐的麻烦时落井下石，让唐陷进牢狱，激起唐的怒火，找她寻仇，到时候她会适时的出现，给于如月顺手的工具，让于如月慌乱之中失手杀掉唐，做实沈清棠为她安排的投名状。
　　可是于如月改写了剧本。
　　赵巍声音悠长空旷，仿佛是来自远古洪荒，“清棠，你知道吗，所有怯弱，孤独，内向，渴望得到力量，渴望获得保护的人，内心都有一座魔宫，里边住着一个魔鬼，只有释放了这个魔鬼，我们才能得到救赎。”
　　沈清棠敏感的察觉到了赵巍措辞的改变，他说了“我们”两个字。
　　赵巍的嗓音低沉悦耳，仿佛是情人的低语，“于如月，她跟年少时的我，何其相似。”
　　“我已经释放了内心的魔鬼，现在，轮到于如月了。”
　　沈清棠背后升起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