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她爹有兵权》西江月暖

72、惩罚

　　“若是事败，只要红儿一口咬定是夫人指使，并自尽，姑娘还会再给红儿家人一百两银子。”王婆子还在继续，柳姨娘跪在温雅身边，早不见哭声。
　　又有人端上一个盘子，盘子中静静地躺着一只香囊，金黄丝线绣的“雅”字格外扎眼。
　　“这是在后院松树下的蔷薇丛找到的香囊，据五姑娘屋里的人辨认，是五姑娘新遗失的香囊。”春妈妈面无表情地说。
　　这香囊出现的也真是及时，柳姨娘心中存疑，却是不敢多说一句。愚蠢面前，说什么都是错，罢了罢了，先过了这道坎再说吧！只要等慈儿怀上皇子，温家的一切都会改变。

　　王婆子及刘阿三皆被带下去。
　　事已至此，一切明了，刚刚得以洗刷冤屈的谢氏瞬间满血复活。
　　“好啊，好啊，柳姨娘，你们母女好狠的心，想置我于死地就算了。可阿柔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竟然想毒死阿柔，真是畜生不如。”谢氏呸得一口啜在柳姨娘脚边，随即又一揉帕子，捶胸顿足，端得一副伤心慈母的模样，“可怜我阿柔，天性善良敦厚，这回来才几日，就要遭遇这等歹手，真是老天无眼……”

　　柳姨娘面如死水，丝毫不见波澜，颤步向前，在彭城太公主面前跪下，额头贴地，双手合于头顶，惨道： “太公主，老爷，是妾身教导无方，才导致小雅犯此大错，只求太公主及老爷念在小雅年幼无知的份上，饶她一命。妾身愿替女而死，给阿柔赎罪。”
　　柳姨娘声音诚恳，而因刚被亲娘打过而不满的温雅，看到亲娘为她苦苦哀求，瞬间又泪如雨下。想她亲娘多年来一直压了谢氏一头，此刻却要受谢氏如此羞辱，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事败……

　　温雅心中恨谢氏无耻，恨父亲无情，恨温柔命好，恨祖母偏心，却又对这一切无可奈何。作为庶出的女儿，嫡女天生就比她高人一等，她和姨娘天生就要被人踩在脚底下。

　　被出生打败的温雅冷冷地爬过冰冷的地板，一步一步，慢慢爬向平素极其疼爱她，此刻却如同陌生人的父亲。温雅紧紧拽着父亲温逸行的衣摆，极其卑微地哭求道：“爹，不关姨娘的事，都是小雅一个人的错，爹要罚，就罚小雅一个人，求爹放过我姨娘…..”
　　眼见生母和胞妹生死攸关，温轲如坐针毡，急着替她们求情：“小雅年幼无知，请祖母，父亲和夫人宽恕她这一回吧。”

　　虽说一命偿一命，可到底温柔只是侄女，温雅却是他亲生女儿，柳姨娘与他相知相伴数十年，为他生儿育女，知暖知寒，是知己胜知己。眼下，爱女爱妾跪在脚下，命悬一线，就算他们做错了事，温逸行也狠不下心来要她们的命。罢了罢了，大哥那头，他去抵命吧。

　　温逸行思及此，撩起衣袍，直直跪在彭城太公主面前，痛心疾首道：“母亲，此事说到底都是儿子的错，女之错，父之过，儿子治家无方，请母亲责罚，小雅毕竟年幼，还请母亲饶她一次。”
　　“那柔柔呢？” 温逸行的话让彭城太公主心都凉了半截，她这个小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优柔寡断了些。
　　“大哥那儿，我也只能以死谢罪。”

　　一听温逸行说要替柳姨娘母女死，谢氏就怒了，手指往大腿一掐，磅礴大雨下起来：“老爷，老爷，老爷您可不能死。我们这一大家子，有老有小，都要靠老爷顶着。柳姨娘和小雅犯下此逆天大罪，都是我这个做夫人的失职。”
　　说着，谢氏话锋一转：“太公主和老爷信得过妾身，就将柳姨娘与小雅交给妾身，妾身以后定当严加管教她们母女，给将军一个交代。”

　　什么，交给谢氏！温雅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可是宁肯死，也不愿落在谢氏手上，立即哭道：“祖母，父亲，都是小雅的错，小雅愿意一命抵一命，给五姐姐偿命。”
　　这寒冬腊月的夜里，不能好好睡觉，一屋子主子仆人哭得鬼哭狼嚎，温柔实在憋不住了，便朝秋香使了个眼色。秋香也是个极其机灵的丫头，当即一声大呼：“有鬼啊。”
　　茶香几个不明就里的丫头，顺着书香的手指看去，只见被化过妆的温柔，脸色惨白如面粉，忽的一下直直坐起，然后缓缓转过了头来。她们几个吓得头皮发麻，连连尖叫，引得偏厅的彭城太公主众人也急急冲进了厢房。
　　也不知谁叫了声“还魂”，众人一阵慌乱，丫鬟婆子吓得抱成了一团。谢氏勉强镇定住了，斜眼瞥了下柳姨娘，计上心头，当即放声哭起来：“太公主，老爷，阿柔这是死不瞑目啊……”
　　彭城太公主一点都不想搭理谢氏这根搅屎棍，可一看温逸行刚才那副护犊子的样儿，她就不想说出真相。
　　“我的柔柔啊，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彭城太公主倚着春妈妈，锤着胸口悲道。
　　温逸行自幼是个乖巧孝顺的孩子，一头是母亲和唯一的侄女，一边是爱妾爱女，偏了谁都伤心欲绝啊！不过，再怎么心如刀割，熟读圣贤书的他，还没丧失理智，鬼魂之说自是无稽之谈。只要阿柔没事，此事说破天也就只是两小儿之争，一切好说啊。
　　不过，他那英明神武的母亲，可是历经四朝的太公主，心里头跟明镜似的，一抬头，就能将天地看穿，母亲怎会相信鬼魂之说？而且依母亲的脾性，若小雅真害死了阿柔，母亲怕是早就将柳姨娘处死了！除非……
　　小雅做了祸事是实，温逸行略一思索，便有了线索。
　　除非阿柔没死，只有阿柔未死，母亲才可能放过柳姨娘。想到此，温逸行偷偷看向柳姨娘，柳姨娘一直低头跪着，潜心忏悔。看到此，温逸行才送了口气。当即酝酿了点情绪，抬手就给了温雅一巴掌，在温雅娇俏的左脸留下五根手指印，与柳姨娘先前的巴掌遥相呼应。见彭城太公主略略吃惊，温逸行心中大定，转身又给了温雅一脚。
　　被踹倒在地的温雅，紧捂着泛红的左脸，一双眼睁得大大的，布满惊恐与哀痛，缓步爬向柳姨娘，指着温逸行颤颤巍巍哭诉：“姨娘，姨娘，父亲，父亲他，怎生下得去手，姨娘。”
　　“你还不知悔改，从今以后，不要再叫我姨娘。”柳姨娘面如玄铁，极其绝然，说完竟狠心不再看温雅。
　　温雅瘫倒在地，哭得极为伤心，她这一生还从未如此绝望过。
　　“你这个孽畜，你做事不分轻重，不顾后果，为父与你伯父手足情深，你要为父有何颜面见兄长。”温逸行一半是真情实意，一半是其实所逼，仰天长叹，也生生挤出几滴泪来，“自古杀人偿命，为父今日要亲自将你送入刑部，以此祭奠你五姐的亡灵。”
　　刑部！杀人偿命！！父亲真要砍她的脑袋！这一刻，惊恐中，温雅的瞳孔放大到极致，仿佛薄如纸片的刀尖已劈劈向了她的脖子。温雅只觉两眼一黑，竟生生晕死过去。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柳姨娘慌忙扑过去，抱起女儿的半个身子，又是拍打又是掐人中。
　　虽然温雅此计歹毒可恨，可到底她没死成，温柔也不想致温雅于死地，便装模作样地揉揉眼睛，一脸迷糊道：“祖母，叔父，你们怎么都在我屋里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温柔掀开被子，在书香和喜妈妈的搀扶下，穿了鞋子，走到柳姨娘身边，摇了摇温雅的手臂，关切道：“六妹妹，六妹妹，六妹妹怎么了？”
　　彭城太公主见汤炖得也差不多了，挥了挥手，＊太医立马过来把了把脉，又拨了拨温雅的眼睛。
　　“太公主，尚书大人，夫人，六小姐只是受到了点惊吓，休息休息，喝杯安神茶即可。”
　　柳姨娘连连道谢后，又仔细将温柔打量了一番，假装震惊道：“太公主，刚才阿柔拉小雅时，妾身不小心碰到了阿柔的手，极其温暖，妾身听说只有活人的身子才是暖的。莫不是阿柔天性善良，太公主慈悲为怀，老天爷念怜悯我们温家，又将阿柔送了回来？”
　　柳姨娘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感天动地，虽然有些装神弄鬼，但也不是毫无道理，平城人大多信鬼神，现场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人皆喜极而泣。
　　彭城太公主斜了柳姨娘一眼，但终归是顺着柳姨娘的话下了台阶：“愿能如你所言，不然，本宫绝不轻饶。”
　　得到彭城太公主的肯定，温逸行立即配合道：“母亲，儿子见阿柔面色渐转红润，还请＊太医把把脉。”
　　＊太医又开始装模作样地替温柔把脉，再一本正经地感叹：“活的，活的!奇迹!奇迹！奇迹！老夫行医几十年，头一回见到起死回生之术，五小姐是贵人，前途无量。”
　　于是，温柔便又活了，温逸行夫妇自又对＊太医好一堆感谢的话。
　　一时间，满屋子欢喜，只有温柔假装不明就里，在那问书香。
　　谢氏心里当然明白：这是彭城太公主有意震慑柳姨娘母女。太公主既然不想再演戏，谢氏也不好唱独角戏。此时此刻，她虽依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好不奉承几句，便抹了抹眼泪，顺着众人的话道：“我们家阿柔就是九天玄女转世，阎王爷可不敢收的。”
　　待送走＊太医后，屋里也就只剩彭城太公主，温逸行夫妻，柳姨娘母女，温柔和＊堂几个老嬷嬷。
　　彭城太公主厉声训道：“阿柔能活过来，是你们母女的福气。”
　　柳姨娘忙点头，又对温柔一番道歉。
　　“温雅罚跪三日，禁足三月，抄写经书三百遍，扣月银三月。柳姨娘仗五下，祠堂罚跪三日，罚月银三月，再罚三月不许入宫。”
　　“妾身必虔心悔过。”
　　看到柳姨娘母女挨罚，谢氏就有点得意忘形，彭城太公主轻哼一声，续道：“谢氏身为主母，却未尽管教之职，才导致小雅走错路。”
　　“谢氏，你可知错？”彭城太公主冷冷道。
　　“媳妇知错。”谢氏心道倒霉，却又不敢不认错。
　　“那就罚你抄写家法五十遍，祠堂跪十日，再罚月银三月，可有异议？”
　　谢氏张张嘴，哪敢有异议：“媳妇必虔心悔过。”
　　彭城太公主点点头，又看向温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