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她爹有兵权》西江月暖

67、赐婚

　　柳姨娘想演戏，可亲闺女不配合，她也是有些尴尬。好在春风院的丫头，都极会看形势，都无需柳姨娘使眼色，已非常及时地端上来木托盘救场。
　　“五姐儿这阵子奔波，都瘦了许多，小雅和我炖了点鸡汤，给五姐儿补补身子。”
　　托盘中的大砂锅极为惹眼，老母鸡的，书香欲去接，却被柳姨娘先一步抢了过去。
　　“炖了一下午，等姐儿回来，才熄的火，热乎乎的，喝了暖身子。”

　　柳姨娘亲手接过砂锅，捏着兰花指，盛了一碗，又吹了几口，才笑吟吟地放在温柔面前。
　　温柔摸了摸略有余地的肚皮，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那碗沉甸甸的鸡汤。
　　“千里挑一的纯黑老母鸡，我仔细看过，真真一根杂/毛都没有，像墨一样，太医们都说这乌鸡最补女人身子！”
　　柳姨娘说的绘声绘色，温柔都仿佛看见一只老母鸡活蹦乱跳，对着她“嘎嘎嘎”。
　　“柳姨娘和六妹妹费心了。”
　　温柔又客套了几句，便毫不客气地喝下了柳姨娘的心意。

　　待到喝的差不多，柳姨娘才开始说明来意，大致是他们白天进宫看温慈都说了些什么？太公主有没有帮温慈的想法？说完这些，又开始问起温逸言的情况。
　　“小慈若出息了，最先感谢的定是她大伯和堂妹。”
　　怎么还把阿爹给扯进来了？温柔还没想明白这话里的深刻含义。
　　柳姨娘屏退众人，只留下温柔与她们母女二人，才委婉解释道：“小慈是个苦命的孩子，没有大门大户出身的生母，更没有能依傍的外家，有的只是我这个无用的姨娘。若能她大伯和堂妹相助，大伯的前程和堂妹的嫁妆，小慈必定倾力相助。”
　　顿了顿，柳姨娘还补了句：“还包括温家的前程。”

　　说了半天，又是鸡汤，又是诉苦，原来这柳姨娘是来求温逸言的支持。可温逸言远在边疆，难不成还能帮温慈争宠？再说，即使温逸言有朝一日卸甲归来，他久离朝堂，在京中无什势力，与宣帝也不怎么熟悉，难不成他的爪牙还能伸到后宫不成！柳姨娘这么精明，又怎会不明白这道理。
　　除非，除非柳姨娘图的是别的东西！
　　对于朝政而言，她爹最值钱的东西，当是二十万长胜军吧！手握重大兵权的大将军，对后宫嫔妃争宠并无用处，但对皇子夺权却往往是胜负的关键！
　　难道，柳姨娘已经惦记起她爹的兵权了？

　　温柔还只粗略想了下，就觉后颈发凉，对柳姨娘刮目相看，这个女子可不仅仅只是擅长宅斗的妇道人家啊，简直就是位深谋远虑的谋士啊！这些年的宅斗，谢氏能安然无恙，倒是柳姨娘仁慈了。
　　不过，据今日温慈与祖母所言，宣帝都还未宠幸过温慈，皇子还远在天边。再说宣帝虽然看起来病怏怏的，可几次接触下来，温柔并不觉得他是个软弱好欺的昏君啊！更别说宫里还有文家和沈家支持的文贵妃及沈贵人。
　　柳姨娘现在就开始惦记皇位，怕也是白惦记了。

　　不过，人一旦陷入美梦中，就很难清醒，温柔也没准备叫醒柳姨娘，只装作年幼无知，什么都未听懂。
　　柳姨娘也不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太公主常夸五姐儿聪慧过人，一时不明白也是正常的，待我走后，五姐儿略一想就自然明了。”
　　此时此刻，温柔真恨不得把吃下肚子的鸡汤，吐出来，还给柳姨娘。
　　“阿爹都成了老头儿了，这西北的战事还没有尽头，也不知阿爹何时才能回来。”
　　“快了，快了，听说吐谷浑连吃了两场败战，已老实了许多，说不定，开了年，大将军就凯旋归来了。”

　　这些年，吐谷浑哪回不是被长胜君打得满地跑，过了段时间，又悄悄回来。十年一战，一战十年，这战事哪是那么轻易就能结束的。
　　看在温慈救过她的份上，温柔还是亲自送柳姨娘出腾云院，一个小小的人影儿还等在腾云院大门口。温柔本想同她说几句客套话，可温雅似乎并没有兴致，只拖着她姨娘快速离开。
　　“五姐儿赶紧回屋吧，外头冷。”
　　“喝了姨娘和六妹妹的鸡汤，一点都不冷。”

　　等她们走远，温柔才转身往回走，远远的还能听到温雅的轻声抱怨，以及柳姨娘的无奈。
　　“她不过是个无亲娘五兄弟的孤女，对我们又没什么用，娘为何总要刻意讨好她。”
　　“你这个傻孩子，她没用，可她爹有用啊。”柳姨娘半眯着眼，“她爹手中握有实打实的兵权，这兵权给你大姐的孩儿，那就是如虎添翼啊。再说就冲太公主对她万般宠爱，我们讨好拉拢她，也绝没坏处。”
　　温雅扁扁嘴，不以为然。
　　温柔摸了摸发凉的脖子，快速地钻回了被窝。
　　可温柔才躺下，沈烟又来了，书香立马拿了衣服过来，欲伺候温柔起身，沈烟却摆了摆手：“我只来与柔柔说几句话儿，你们都出去吧。”
　　“是。”
　　书香几个贴心地关上房门，沈烟示意温柔不必折腾，温柔还是坚持坐在床上。
　　沈烟替她掖了掖被角：“柳姨娘找你何事？”

　　温柔裹着被子，懒洋洋道：“来讨好我的。”
　　“只是讨好你？”沈烟凝眉道。
　　温柔想了想，认真道：“还有阿爹。”
　　沈烟这才点点头，了然道：“她与你说什么话，你只听着即可，不可轻信了她，更不可将自己卷入这是非之中。”
　　“烟姨已猜出柳姨娘的意图？”温柔惊道。
　　沈烟没有直面回答温柔，只将温柔的双手放入被窝，又塞了支暖壶进去。
　　“平城虽不必凉州冷，然在凉州，你日日习武，在平城，你却只能窝在屋里，不可不保暖。”
　　温柔缩在被子里追问：“烟姨是怎么猜出来的？”
　　沈烟直起身子，淡淡道：“后宫复杂，你爹不会卷入，你也要远离。多长些心，不可被人利用。”
　　沈烟又交代了几句，便唤了书香进来。

　　第二日清晨，温家大大小小都聚集在温府大门口，送别温逸思。谢氏柳姨娘等人说说笑笑了会儿，便很自觉地先退了开去，留温逸思与彭城太公主道别。
　　“儿孙自有儿孙福，母亲不比年轻时候，可要少操些心。”
　　“我自晓得。”
　　“边关战事也差不多了，阿柔回来了，大哥也快回家了，母亲莫要太挂心。”
　　“我自有分寸，你快上车吧。”
　　温逸思一路走到马车旁，手扶着车门，却迟迟不肯上车，彭城太公主叹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温逸思看了眼谢氏，又看眼柳姨娘，声音压得极低：“母亲，我听闻陛下要赐婚予肃王，选中的是宁家。”
　　本无心偷听的温柔，听到“肃王”二字，就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待再听到“赐婚”及“宁家”时，腿脚僵硬，鼻头已酸。
　　“阿柔，可是舍不得你姑母？”柳姨娘笑问。
　　温柔强自镇定，挤出一丝笑来：“是啊。”

　　彭城太公主点头不语，温逸思又回头看了眼谢氏与柳姨娘，迟疑了下，贴在彭城太公主耳畔，低语道：“宁家曾依附于谢家，而谢家是肃王的外戚，一直支持肃王，陛下清理肃王及党羽，谢家只怕不会好过。母亲既已确定温家不与肃王同侧，那还得避讳谢家及二嫂，以女儿看柳姨娘虽出身卑微了些，却是个精明的，也能持家。”
　　“上车吧，我自有分寸。”

　　柳姨娘拖着温柔往屋里走：“待你姑母生完孩子后，你想去洛阳，还是你姑母带着你的表哥表弟们来平城，都能天天相见的。”
　　温柔强忍着泪水，十丈之外，温逸思的声音还隐隐可闻：“肃王怕是不会甘心做个听话的藩王，大哥与肃王又素来交好，母亲也得多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