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她爹有兵权》西江月暖

65、又撞宣帝

　　“你中邪了吧，要不要夫人我给你请个道士来看看。”
　　柳姨娘掩嘴一笑：“看来夫人也不太舍得把家产都给大房与温柔。”
　　不待柳姨娘说完，谢氏急道：“你少胡说八道。”
　　“别急嘛！妾身与夫人相处几十年，岂能不懂夫人的心意。”柳姨娘忽地挑挑手指头，压低声音道，“妾身不才，倒有个法子可以帮夫人留住温家的家产，以及。”
　　谢氏面色大变，既对柳姨娘说的法子心痒痒，又害怕被太公主知道她觊觎温家家产。
　　柳姨娘顿了顿，附耳道：“以及留住太公主的陪嫁。”
　　彭城太公主出嫁时，是大魏最尊贵的公主，高祖与文太皇太后对她宠爱有加，嫁妆可谓是十里红妆，极为丰厚。而且彭城太公主从宫里带来的婆子管事，个个都精明能干，这几十年过去了，那些嫁妆早利滚利，金山银山了。
　　谢氏与柳姨娘二人都清楚彭城太公主的富有，若眼睁睁地看着这笔财产，全部随着温柔进入别人家，她们是断然无法接受的。
　　深冬寒冷的花园里，谢氏与柳姨娘窃窃私语。
　　香气袭人的温家二房当家主母屋中，谢氏与柳姨娘二人闭门深谈，这是温家近二十年都不曾发生过的事情。何时，世界上最敌对的两个人走到一起？
　　温家稍爱闲聊的下人们，茶余饭后都免不得猜上几句。
　　有说是谢氏终于看清温家的形势了，温琪是个傻子，温轲却文武双全，十分出众，而且还有个胞姐在宫中做娘娘。
　　有说是谢氏与柳姨娘改变了战斗路线，由以往的武斗改为文斗了。
　　......
　　总之，众说纷纭，看似都猜对了，却又都没有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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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慢慢驶过通向皇宫的长街，车轮一圈一圈旋转着，永不知疲倦，偶尔跃过坑洼处，偶尔滚过凸起的硬石，被碾碎的碎石，在车轮下发出“吱呀”的微声。
　　斑驳的阳光透过车窗缝隙，洒落在祖孙二人的身上，温柔懒洋洋地趴在祖母腿上，听祖母讲着温慈的事情。

　　照彭城太公主所说，温慈不似温馨那般冷漠，不似温婉那般城府深，也不似温敏的急躁，更没有温雅的骄纵，可谓是姐妹几个中最出挑的。她继承了柳姨娘的美貌，继承了温逸行的才学，却又没有继承到柳姨娘的狭隘及温逸行的风流。
　　她自幼才貌出众，品行端正，又极为机敏，当年彭城太公主也是极为喜爱的，并未因她是庶女而看轻过，反倒时常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教诲。

　　原本，彭城太公主与温逸行还给她相了门亲事，男方也是钟鼎世家，才貌品性都很不错。谁知温慈一听说这门亲事，就立马反对，也不说为何反对，所有人都无法猜透她的心思。
　　没过多久，温慈便毅然决然入宫，谁都无法劝阻。
　　原本彭城太公主以为温慈一心进宫，是贪图富贵权势，可温慈进宫后，也不曾主动接近宣帝，反而还时常避着宣帝。而且，她也从不与后宫各妃嫔争斗，只一个人守着一方天地，静静的，默默的，仿佛后宫从来就没有来过这样一个人般。
　　如此一来，连彭城太公主也不知道到底图的什么？想要的是什么？

　　“你大姐姐是极为执着之人，我想她必定有她的缘由吧。”
　　马车已入了外宫苑，温柔跳下马车，又小心扶着彭城太公主下马，守门护卫纷纷给这位历经四朝的金枝玉叶行礼。
　　已有掌事宫女等候在此。
　　“昭容娘娘已在宫中等候，太公主、小娘子，请随奴婢来！”

　　温慈的映月宫位置较为偏僻，也不似文贵妃及沈贵嫔居所那般气派。简简单单的几进院落，四处中满花草，看花草品种，也都是些随处可见的极为普通品种。只是也不知为何，这些原本很普通的花，长在映月宫，却比别处更显得可爱几分。
　　三五人等候在映月宫门口，温柔一眼即认出在赏梅宴那夜救她性命的妇人，那妇人见温柔看她，便往后退了两步，躲到了众人身后。
　　彭城太公主见温柔目光异样，心中便已了然。她是认得这妇人的，这妇人是柳姨娘进温府时带来的陪嫁，人唤何大娘，据牛婆子说是个明白人，做派与柳姨娘也不大一样。

　　被宫妇簇拥的温慈一身浅色，打扮清丽，双颊涂了淡淡的胭脂，一双似愁非愁的烟色眉，一对顾盼回首的丹凤眼，在四季常青的花园中，自成一股风流。
　　温柔看她面容倒有三四分像柳姨娘，而神态则有七分像温逸行。
　　在温柔打量温慈的时候，温慈已与彭城太公主见了礼。许是许久未见过祖母了，温慈有些激动，双眸含水，仿若黄梅天的杏叶。
　　“阿柔见过大姐姐。”
　　温慈笑着说了句：“五妹妹回来了。”并未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细打量温柔。
　　温柔很识趣地腾出了位子，温慈便过来扶彭城太公主，祖孙二人有说有笑，进了屋。

　　屋内挂了许多字画，署名皆是“清风居士”，温柔猜想这清风便是温慈给自己起的外号。
　　温慈亲自煮的荷花茶，温柔喝了一口，清香扑鼻。
　　“大姐姐煮的茶真香。”
　　彭城太公主似乎对这荷花茶也爱不释口，喝了一杯又一杯。
　　“小慈最擅长煮茶了，从正月的迎春茶，到三伏的荷花茶，再到腊月的红梅茶，把祖母的嘴都养刁了，之后喝谁煮的茶都不得心。”
　　温慈又往茶壶里添了一株甘草：“这荷花还是咱们家里带来的，宫里的花儿虽多，味儿却都不如外面的。”

　　失落从温慈的眼中一闪而过，温柔没留意，而彭城太公主却都捕捉到了，不禁感叹：小慈啊小慈，当日就该知今日，可惜人生来就无回头如可走。
　　温慈问了些彭城太公主近来身子可好，家中诸人是否安好，言语中颇有些想家的意思。　　午饭过后，彭城太公主打发掉温柔，就与温慈关起门密谈去了。
　　温柔正想着要不要去给沈太后和常山长公主请个安，迎面就撞上了薄如纸片的宣帝。　　温柔仰头，宣帝低头，温柔很惊讶，宣帝也微惊。

　　温柔膝盖未着地，声音已先行：“温柔参见陛下。”
　　曹公公急急追上来，解释道：“奴才刚要提醒陛下小心脚下，不料陛下就与小娘子了撞上了。”
　　小默也跟着道了声：“是啊。”
　　“太公主也来了？”
　　“祖母带我来见大姐姐。”
　　宣帝看了看温柔来时的方向，是他极少光顾的映月宫。温昭容入宫数月，这还是太公主第一次过来吧，当不只是引她们姐妹相见而已。
　　宣帝负手而立，面上是少见的深沉。

　　温柔见宣帝迟迟未唤她起身，便很直觉地拍拍膝盖，直接起身。
　　曹公公很自然地扛起缓和气氛的大旗。
　　“几日不见，小娘子过的可还欢喜？”
　　“小娘子倒越发的光彩照人了！”
　　“这天虽连晴了数日，却不见暖，小娘子可得注意保暖了！”
　　……
　　曹公公又问：“小娘子可是要去常乐宫找长公主玩儿？”
　　温柔笑答：“难得进宫，去给太后娘娘和长公主请个安。”
　　曹公公一拍大腿：“这可巧了，陛下正好要去福宁宫。”
　　“巧，是蛮巧！”温柔眼睛一转，想了个好说辞，“想必陛下找太后娘娘一定有要事，我先去长公主那，等会再来福宁宫吧。”
　　已沉思许久的宣帝忽地抬起头来，扫了温柔一眼，漫不经心道：“没什要事。”

　　“这……”温柔真的语塞了，她内心其实是极度拒绝与宣帝同行的，然而，她至今对抗旨的后果心有余悸。
　　曹公公意味深长地抿嘴笑了笑，温柔心里没由来地升起一股热流，烧得她脸颊绯红。　　从此处到福宁宫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约摸半刻钟的路程。
　　曹公公也不知道有什么要事，一直拉着小默讲个不停，边讲边停，越走越落后，与温柔宣帝二人足差了二十来步。
　　宣帝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走得极慢，温柔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百般无聊到只能靠数步子来消磨时光。

　　临到福宁宫门口时，宣帝忽地停下了脚步，毫无悬念，温柔可怜的额头，再一次撞上了宣帝那僵硬的脊背。
　　这回温柔连说都懒得说了，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从认识皇帝老儿第一天开始，就知道他是个永远不会好好走路的皇帝，可偏偏她每次都不长记性，每次都不知道离远点，每次都能撞得刚刚好。
　　皇帝老儿真是她温柔的克星啊，温柔抬头望天，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对这命运的臣服。　　殊不知，就在她仰天长叹的时候，宣帝炯炯有神的目光已经射向了她腰间佩戴的玉虎。
　　“这是？”
　　皇帝老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柔脱口而出：“什么？”
　　宣帝不悦地眉微皱，强调道：“朕问你！”

　　温柔回过神，顺着宣帝的目光看过去：“呃，玉虎啊。”
　　怕皇帝老儿无法理解，温柔还特地解释一遍：“陛下，是玉做的虎啊！”
　　把朕当傻子吗？朕当然知道这是玉做的虎，朕只想问那玉虎上面的“问”字是怎么回事？宣帝气得翻了个白眼，冷冷道：“谁送的？”
　　“我沈家大表哥啊。”丝毫未感觉到危险的温柔，抬手解下玉虎，兴致勃勃地举起来展示，“好看吧，那日表哥带我去看庙会，表哥说我属虎，送这玉虎给我做见面礼物。”
　　“庙会……”宣帝低低重复了遍，眼睛里似染上了一层浓雾。
　　远远跟着的曹公公都为温柔捏了把汗，小默低低叹了声，在心里为沈家大公子默哀。
　　宣帝冷不丁又问：“你们很熟？”

　　“当然，他可是我表哥耶！”
　　宣帝幽幽道：“朕也是你表哥！”
　　温柔迟疑了下，才点头：“也是。”
　　宣帝有些失望，温柔却又补充道：“陛下除了是表哥，更是皇帝陛下。”
　　宣帝望了望近在咫尺的福宁宫大门，又低头顶着被温柔爱不释手的玉虎，不甘道：“他很好？”
　　“谁？”
　　“沈、”宣帝一字一顿道，“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