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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争家产 ...

  •   “陪读!”温柔意识到彭城太公主口中的孙女指的是自己后,直接惊呼出声!明明在说尔雅父女报恩,怎么一转身,就变成了她要上学读书?
      温柔含在嘴里的茶水差点就要喷了出来,尔雅父女双双看了过来。温柔满脸尴尬,挣扎道:“那个祖母,柔柔年后就要回凉州,怕是上不了几天学。”
      彭城太公主没理会温柔,只继续与尔雅父女解释:“以令爱之才,足矣做本宫孙女的老师,只是她们二人年龄相仿,又是同辈,以师徒相称,怕是要乱了辈分。是以,才想聘请令爱为陪读,实在是委屈令爱了。”
      彭城太公主态度谦卑,言语诚恳,丝毫未有太公主高高在上的做派,尔雅父女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尤其是尔今,本来就害怕女儿被文玉驹欺侮,特来温府攀交情。现在再看这彭城太公主为人谦逊有礼,温小姐也善良单纯,以温家的实力与温小姐的侠义,若能将尔雅留在温府,留在温小姐身边,或可解危险。
      “太公主哪里的话,小女若能有幸留在温小姐身边,那可真是小女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那一厢,尔雅已叩头谢恩:“尔雅谢过太公主!只是……”

      尔雅迟疑着,尔今急了,打断尔雅的话:“小女一定会尽心侍奉温小姐。”
      尔雅点了点头,低头未语。
      彭城太公主见尔雅面色为难,以为其不甚愿意,便道:“此事也讲究缘分,尔雅有话,只管说,无妨。”
      尔雅微抬起头,犹豫片刻,俯身道:“太公主与温小姐的大恩大德,尔雅铭记于心,必将尽心侍奉,只是家父久病未愈,尔雅想待父亲病愈后,再来侍奉温小姐,还请太公主成全。”
      尔今已双目濡湿。
      “你忧虑的原是此事。”彭城太公主点点头,赞道,“是个孝顺的孩子。”
      “先生有此孝女,实乃有福之人。”彭城太公主又道,“陪读之事也不急于一时半刻,待先生病愈后,本宫再让人接令爱过来也不迟。”
      “谢过太公主与温小姐。”

      送走尔雅父女后,温柔还没从“上学”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她年后就要回凉州的,不,这一定是祖母搞错了!不知从何而来的预感,温柔觉得年后回凉州的计划可能要出问题。
      “祖母,柔柔年后就要回凉州,怕是没时间上学啊。”
      “祖母想多留你些日子。”彭城太公主满眼慈爱,柔声道,“听你叔父说西北战事就要告一段落,你父亲明年年底就可归京,柔柔陪祖母一起等你父亲归来可好。”
      这……好是好……可是……不知为何,温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再说今年秋天才将**凉国打败,吐谷浑和柔然气焰正盛,这西北的战事,哪是一时半会能结束得了呢?
      “柔柔可以先回凉州,再陪阿爹一起凯旋归来,侍奉祖母,岂不两全其美。”
      温柔努力挣扎,彭城太公主眼神黯然,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祖母……祖母……”
      温柔晃了晃彭城太公主,软声哀求。
      彭城太公主拗不过,搂住了孙女的身子,面色沉如雾,摇头道:“祖母知道我孙儿是戈壁滩上的骏马,与她父亲母亲一样,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祖母也不想强留你拘着你,只是……”
      “唉!”彭城太公主轻轻抚摸着温柔的发尾,似心中有千般无奈,一句也说不出口,良久,方才长长一叹,缓缓道,“你父亲本不想告诉你,可我刚才想了想,或许让你心里有个底,也不一定是坏事。”
      温柔急切追问:“祖母指的是何事?”
      “因为一些我们都无力改变的事情,所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柔柔大概需在平城住上些日子了,少则一年半载,多则……”
      彭城太公主没有继续说下去。

      “什么!”温柔愤起拍桌,手劲颇大,桌上那一盘翠绿的茶杯轻轻晃动,就如同玉门关门头的风铃。
      少则一年半载,多则十年八年么?为什么?
      “祖母,何为无法改变的原因?”温柔眉头紧蹙,她隐隐想起了离开凉州前夜,阿爹的忧心忡忡,及欲言又止。
      彭城太公主的目光,久久未能从颤抖的茶杯上离开。许多年前,她不准温逸言与沈蓉成婚时,温逸言也曾拍过这张矮几,一样的力道,一样的性格。
      当年,温逸言要去大漠,她留不住,今日,温柔同样心系凉州,她能让温柔老老实实地待在平城、待在温府、待在她身边吗?
      她心里并没有底气。

      “柔柔,这世间,总有一些事,我们不愿意,却也只能顺从!你暂不能回凉州之事,便是如此,至于缘由,涉及太多,祖母暂还不能让你知道。”
      她紧紧握住了温柔的手,想要安抚温柔,而温柔却并不能平静接受。
      “我想留就留,我想走就走,脚长在我身上,谁能拦得住我!”
      温柔知道祖母不愿说的话,她怎么也问不出。
      温柔同样也知道她想做的事,也没人能拦得住。
      温柔慌乱的脚步声早已消失,彭城太公主依旧眉头深锁,略纤细的手腕撑着额头。
      “太公主,歇会儿再想吧!”
      春妈妈想要劝彭城太公主进里屋睡午觉,却被彭城太公主拒绝了。
      “去看看二郎下朝归来否?请他过来一趟。”
      “诶。”春妈妈心怀着满满的担忧,应声而出。
      彭城太公主揉了揉太阳穴,手撑着矮几下榻,门口候着的侍女立马过来搀扶,却被她推开了。
      “你们出去吧。”
      “是!”
      彭城太公主一步一步,缓缓靠近墙角的那柄长剑,微凉的手指一点点描绘“言”的轮廓。蛋黄的阳光照亮了她精致的面容,也照亮了那上面一条条细密的皱纹。那些浅浅的皱纹,彼暗此亮,仿如一条条隐藏着无尽秘密的时光隧道。
      “廉颇虽老矣,却总还留有余力。”
      彭城太公主双目微阖,反复呢喃这一句。她想起她这漫长又短暂的一生,从部落到皇宫,从深宫到温家,历经四朝!
      什么样的血雨腥风没有见过,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经过......
      “本宫总能护住你们父女的。”彭城太公主呢喃着,指腹终于离开了那柄留有几代人热血的宝剑。

      温柔怏怏地回到屋内,晚饭都没吃,倒头就睡。
      半梦半醒中,有一群看不清脸的人,挡住了回凉州的路,他们个个长枪长剑,死活不准她走。
      温柔惊慌失措之际,手心传来丝丝凉意,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她。
      “柔柔,柔柔……”
      温柔眼皮微颤,见到了熟悉的面孔。

      “烟姨!”
      温柔一头扎进沈烟怀中,泣不成声。
      “哭没有用,柔柔,你知道的。”
      沈烟此言一出,温柔哭得更厉害了,还不够坚强的肩膀,一抖一抖,就像一只受惊的蝴蝶,努力地扇动双翅,想要逃离。
      沈烟心疼极了,张开双臂,紧紧拥住温柔,一遍遍呼唤她的名字。
      “柔柔,不哭,柔柔,不哭......”
      战场上长大的温柔,自幼就懂得“哭泣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温柔从小到大,哭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到底是何事让她如此慌张?慌张到回屋倒头就睡?慌张到在噩梦中大声求救?这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傻乎乎的银翘左手抠右手,紧张得东张西望,大脚丫子挪来挪去,嘴巴张开阖上,阖上又张开,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还得书香来宽慰她。
      “姑娘下午从太公主屋里出来,就不太高兴了。”小花香小声汇报。
      沈烟眉间轻蹙,轻轻拍着温柔的背,待她平静了,才柔声询问:“告诉我,何事令你恐慌?”
      温柔摇了摇头,紧闭嘴唇不肯说。
      沈烟目光微沉,看了书香一眼,书香很识趣地领着一堆丫头们出去,还将房门紧闭了。
      过了许久,温柔才哽咽道:“烟姨,我想回凉州,他们不让。”
      沈烟一愣,随后,掏出手帕,轻轻擦拭温柔脸颊及眼角的泪。
      “你不是喜欢平城么?这里很繁华,很热闹,地大物博,应有尽有。”
      温柔摇摇头,任由晶莹的泪珠抹花了胭脂。
      “不是,烟姨,重点不是我喜不喜欢平城,重点是我想回凉州,他们却不让我回。重点是腿长在我身上,我却不能随自己的心意,想去哪就去哪。重点是我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要将我囚在平城!我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何要将我囚在平城!我又没得罪他们!”
      温柔说得激动,语无伦次,鼻涕都流到了衣襟上。
      沈烟耐着性子,一点点擦净温柔落下的眼泪与鼻涕。
      “柔柔,你如果不去想是别人不让你走,而当作是你喜欢这,喜欢到想在平城多住些日子,这样,就不会那么难以度过了。”
      “可是,可是.......”
      沈烟又打开抽屉,取出脂粉,重新替温柔补上红妆,缓缓道:“我记得你很小的时候,就经常闹着要跟商队来平城玩,现在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了,你可以更高兴些。”
      沈烟的声音始终平静如湖面,毫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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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柔也渐渐平静下来了,回忆起离开凉州前,阿爹的欲言又止,烟姨的恋恋不舍,还有烟姨的那一声幽幽叹息:“不知何时归!”
      ......
      温柔抓住沈烟的手臂,急道:“烟姨,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沈烟直视着温柔的眼睛,平静地点了点头。
      “是谁?烟姨,告诉我是谁要囚着我?为何囚着我?”
      温柔追问,沈烟却低头不语。
      “烟姨,为何你们都要瞒着我,阿爹瞒着我,祖母瞒着我,连烟姨也要瞒着我。”
      温柔嘴角轻颤,沈烟放下胭脂盒,轻轻抚摸着温柔的脸,叹道:“柔柔,你还记得离开凉州前,你爹不许你去见肃王吗?”
      温柔点点头,随后惊起:“因为肃王哥哥吗?”
      温柔个子长得极快,再过两年,怕是她都够不着了。
      “肃王是手握重兵的藩王,你爹是手握重兵的将军。”
      温柔身子一软,她已经隐约明白了阿爹所说的“她执意与肃王在一起,会害了整个温家”的意思了。囚她的不是别人,是与肃王为敌的掌权者,是宣帝,是沈家,甚至是文家,是一切可能会被肃王威胁的势力。
      “我不与肃王哥哥在一起不就可以了吗!”
      沈烟缓缓起身,扶着温柔坐在梳妆台前,轻轻拔出温柔发髻上歪歪扭扭的簪子,重新插好,又仔细理了理被温柔睡乱的发丝。
      “你留在平城,才可护你爹和温家的周全,而你爹和温家也只会拼命保你的安危。”沈烟双手负在温柔肩上,柔道,“柔柔,把这当作一次远游,你就不会那么苦恼了,而凉州......”
      沈烟顿了顿,坚定道:“只要我们愿意,我们总会回去的。”

      这一夜,便这么过了,温柔人生第一次感受到无奈。
      然,这些纷扰丝毫未有结束的意思。
      第二日的晨起请安,彭城太公主留下了谢氏与柳姨娘,还留下了温柔。
      谢氏与柳姨娘两个人面色都有些沉,看温柔的眼神也不似往日那般亲热了。
      春妈妈端着一个木制的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放着几本册子,温柔也没什心思瞅。
      春妈妈将托盘放在彭城太公主面前后,便退了出去。
      “吱呀”一声,门关上了。
      随着门关上的瞬间,谢氏面色潮红,双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似乎极为紧张。
      彭城太公主并未说什么,只是斜了谢氏一眼,随后,目光依然落在册子上。
      谢氏慌乱的眼神频频打量彭城太公主,薄薄的唇急着开脱:“太公主,莫不是媳妇的账册记错了,要不等媳妇重新合计后,再交给太公主。”
      温柔一看谢氏,就是一副心里有鬼的惊慌失措模样。温柔又偷偷打量柳姨娘,她倒极为镇定,风平浪静,好似瞧热闹。
      彭城太公主又侧过头,厌恶地看了柳姨娘一眼,柳姨娘目光躲闪,最终,还是垂下了头。
      柳姨娘挨训,谢氏心中得意,却又不敢显现出来,只伸出手来,拿起盘子里的账册,再三说最近身子不好,做账时老走神,定要回去重新核对几遍。
      彭城太公主冷“哼!”一声,指关节重重地敲在桌面,一字一句说得极为严厉:“本宫还没老眼昏花到,连温家有多少家产都不知道。”

      本就心虚的谢氏,受此惊吓,手指一抖,账册跌落。
      震落的账册白纸黑字,是温家数十年的积蓄。温柔恍然想起半个月前,祖母责问谢氏与柳姨娘迟迟未能将账册交上来之事,隐约记得祖母当时严令谢柳二人将温家一半家产交给大房,还说要交给温柔打理。
      想到这么多天地铺子要交给自己打理,温柔顿时觉得头顶有一座巨大的山,背后还有谢氏与柳姨娘的荆棘林。
      温柔想说她不需要这么多家产啊,大房就她和阿爹两个,如何胡吃海喝,都花不了这么多钱财。就算再加上阿爹义子阮煜的娶媳妇本钱,以她从宫里捞到的一堆赏赐,也绰绰有余了。
      “祖母.......”
      然而,彭城太公主并未给她说话的机会:“你们二人听好了,三日之内,温家的田产、铺子、宅子、庄园、库房......一项项给本宫算仔细了!”
      柳姨娘率先答应:“妾身领命。”
      谢氏手里紧紧拽着账册,迟迟未答应,只时不时瞟瞟温柔,那眼神说不出善还是恶。
      温柔本就对温家家产一点念想都没有,这忽然被疼爱她的祖母推到了战火中心,温柔也是无比尴尬,赔笑赔得脸都僵硬了。
      彭城太公主也不理会她,只续道:“此外,你二人也听好了,柔柔自幼生长在边关,从未占过温家一分好处,这是温家对她的亏欠,也是本宫对她的亏欠!是以,本宫当年下嫁郡公时,高祖及太皇太后赐予的所有陪嫁,将全部作为温柔出阁的嫁妆。”
      彭城太公主最后的这句话犹如午后的一记响雷,重重锤击在谢氏及柳姨娘的心中,就连温柔也目瞪口呆,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
      谢氏当即道:“太公主当年乃嫡长公主,下嫁时全部按国礼制度,温柔毕竟非皇女,陪嫁太过丰厚,怕反而遭人不满,还请太公主三思。”
      “妾身觉得夫人忧虑极是。”柳姨娘难得点头附和。
      “太公主,媳妇并非是贪恋财产,只是若超出平城世家嫁女陪嫁规格太多,反而易为温柔及温家招来非议,对相公的官誉也不甚好......”
      谢氏还想再说,彭城太公主以抬手制止她:“本宫自有分寸,不劳你费心。”
      温柔也不想太招摇,便插嘴道:“祖母,柔柔觉得婶母说的极有道理。”
      离她出嫁还得许多年咧,而且照她爹和沈太夫人的意愿,她是铁定要嫁给沈问的。沈家已经那么有钱了,沈问看起来赚钱也很厉害,她根本不需要这么多嫁妆啊!
      可彭城太公主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她已经让谢氏与柳姨娘拿着账册退下了,又唤来春妈妈准备进宫诸事。
      已退至门口的柳姨娘,一听到彭城太公主与春妈妈说要进宫看温慈,吃惊不已。惊过之后,又是窃喜,温慈入宫为妃已好几个月了,这还是太公主第一回进宫探望吧!
      想当初太公主是极力反对温慈入宫的,还因此事对温慈冷落许多,莫不是太公主想清楚了,终于明白温家还是需要后宫势力的支撑么?
      不管如何,如若能得到太公主相助,温慈在后宫的路定要顺利许多。
      想到这,柳姨娘面上的乌云又散去了许多,如若太公主能帮助温慈在后宫得势,她爱把财产给谁就谁吧!
      才出了门,柳姨娘就变了脸色,这倒让谢氏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待离鸿福堂远些了,谢氏忍不住奚落道:“哟,柳姨娘这么快就想开了?不应该吧!太公主可要把全部财产都给温柔做嫁妆,到时候你的温雅出嫁,就只能送白菜萝卜和破铜烂铁了。”
      被谢氏呛声的柳姨娘也不恼,只笑笑道:“夫人说的哪里话,温柔身份尊贵,哪是温雅能比的,再说她们本就是姐妹,姐姐优先,也是正常的,又何想开不想开的。”
      “柳姨娘,这话别人说,我信,你柳姨娘说,打死我,也不信。”
      谢氏灼灼的目光死死盯着柳姨娘,想看出她今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柳姨娘却笑得云淡风轻:“夫人实在不信,妾身也没办法。”
      “得了吧,你是谁,我还能不知道,你入府这些年来,把温家的东西,一点点往自己屋里搬的手段,我又不是没见过。这会儿倒装成白莲花了,不过,你装白莲花骗骗太公主和老爷还行,想骗我,呵呵,做梦。”
      谢氏一甩袖,目露凶狠,路过的侍女管事远远得看见她们二人,都如飞鸟遇到火,避之大吉。

      谁知柳姨娘一改往日的嚣张气焰,一直不恼不怒,还笑呵呵的,笑得谢氏心里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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