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她爹有兵权》西江月暖

63、尔雅父女

　　“阿柔，你当真是属虎的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属兔呢，只差没睡到笼子里去了。”温逸思笑着点了点温柔的脑袋。
　　“姑母笑话我，我以后就笑话小表妹。”
　　温柔揉了揉迷迷糊糊的双眼，忙让出屁/股下的小圆凳，去扶温逸思坐。
　　温逸思摆了摆手：“不坐了，不坐了，快晚饭了，你爹出征后，我就没来过腾云院了，你陪我转转。”
　　“诶。”温柔拍拍屁/股起身，扶着温逸思在腾云院各处都转了圈，顺便给她介绍这里新添了什么，那里新增了什么。
　　温逸思眼中闪烁着泪光：“大哥在家时，这里可热闹了，每日来喝酒划拳的人，一波接着一波，风雨无阻。”
　　温柔估计温逸思是思念她爹了，便笑道：“我回来了，这里现在也越来越热闹了，等过年了，我也在这里办个宴会，把大伙都叫过来喝酒划拳。”
　　温逸思擦了擦泪，笑骂道：“难怪大伙都说你性子野，喝酒划拳是男人的活儿，女儿家家可不许这样。”
　　温柔吐吐舌头，不置可否。
　　“走，去你的子归轩坐坐。”
　　二人才进屋，温柔就看见温逸思的随从抱着大包小包往她那送，都占据了几张桌子。
　　“姑母太客气了。”
　　温逸思随手拿起几样首饰，介绍道：“这都是我让人新打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式，就每一样都打一对。”
　　“让姑母破费了。”温柔颇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给温逸思奉茶。
　　温逸思打开盒子，拿出一对红豆耳环，对着温柔耳朵比了比：“这样的艳色，也只有我家阿柔才压得住。”
　　“姑母就别笑话我了，我就是个野丫头。”
　　“别动。”温逸思轻轻取下温柔耳垂上原有的珍珠耳环，换上那一对精巧的红豆耳环，又拉着温柔往铜镜跟前凑。
　　“好看吧，这是一种南国特有的珍贵红豆，红润晶莹，极为稀少，还是你姑父从南方游历偶然得来的。我让工匠把它镶在黄宝石上，是真真好看。”
　　铜镜里，两颗闪闪发光的红豆，映衬得温柔的面容愈发娇艳明丽。
　　“这么贵重，戴我耳朵上，有点暴殄天物啊。”
　　“可不许胡说，阿柔可是我们温家长房的嫡长女，就这身份，无论戴什么样的金冠宝石，都足足有余。”温逸思轻轻打了下温柔的手。
　　“姑姑这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
　　“我们家阿柔还长得这么好看，宝石都要逊色咧。”温逸思笑着捏了捏温柔的美人尖，对着铜镜啧啧赞道。
　　温柔被夸得都有点飘飘欲仙了。
　　“姑母身子越来越重，今年过年怕是不能回来了。也不知道要带什么礼物给你，又想着你长这么大，姑母都只见过你一面，还是八九年前。这日子过得太快了，虽然知道你这次回京城，肯定收礼物收到手软，可姑母还是恨不得想把这十几年的礼物，都给你补齐了。”
　　温柔看着这堆了半个屋子的礼物，别说十几年了，温逸思这次是卯足了劲，要把她这辈子的礼物都补齐啊。
　　温柔还在感叹有一位出手特别阔绰的姑母真好！那厢温逸思还在说：“这次备得匆忙，等你出阁时，姑母再给你添份厚厚的嫁妆。”
　　离开子归轩时，温逸思一直朝后院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温柔好奇道：“姑母寻什么？”
　　温逸思犹豫了下，忽然问起沈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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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烟姨很少出门么？”
　　温柔点点头：“是啊，烟姨喜静。”
　　温逸思又问：“你自小在她身边长大么？”
　　温柔有些奇怪温逸思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些，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是啊，娘亲早逝，阿爹经常上战场，是烟姨把我带大的。”
　　温逸思点头道：“那可真是辛苦她了。”
　　“姑母认得我烟姨？”

　　烟姨与温逸思同为世家女，在闺中肯定是相识的。温柔虽然知道她这句话是白问，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温逸思忽地叹了口气，边往鸿福堂走，边道：“只见过几回，也不算太熟，后来.......”
　　温逸思忽地止住了，温柔急问：“后来怎么了？”
　　隔了好一会儿，温逸思才道：“后来我嫁去了洛阳啊！”
　　......
　　温柔满心以为能从温逸思这打听到点烟姨的旧事，结果却一无所获。
　　不过，直觉告诉她，温逸思对烟姨过去的事是知情的。

　　晚饭，只有温逸行、谢氏、柳姨娘，温逸思，以及温柔几个人留在鸿福堂吃。温柔控制着食量，只稍稍陪众人吃些垫垫肚子，回了腾云院，才放开肚子，陪烟姨吃第二顿。
　　沈烟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温柔爱吃的小炒，连咸淡都是照着温柔的口味调配的。温柔胃口大开，足足吃了两碗米饭和一碗粥。
　　“这满天下的美味佳肴，都不及烟姨想葱爆黄牛肉啊！”温柔吃干抹净，还不忘奉承几句。
　　怕温柔夜里积食，沈烟又泡了壶山楂水，温柔翘起二郎腿，边喝着酸咪咪的山楂水，边看银翘笨手笨脚地收拾碗筷，时不时再遥望下窗外。

　　上弦月悬在屋顶，这种生活分外惬意。
　　沈烟有夜读的习惯，每晚都要看到二更天，温柔每月总要陪她三五回。
　　打温柔记事时，这个习惯便一直保持着，起初温柔坐不住，温逸言便会拿各种好吃好玩的事物哄她：“你烟姨是个苦命的人，你娘死后，她更寂寞了，你多陪陪她。”
　　到后来，温柔便习惯了这种习惯。
　　屋子里只有书本偶尔的翻页声，温柔满脑子想着温慈与尔雅的事，想着想着，忽听到沈烟的声音。
　　“月中就该到凉州了吧。”
　　“谁？”
　　“迎你母亲遗骨回京的人。”

　　不知何时，沈烟忽然放下书本，说起了沈温两家要给温逸言与沈蓉办冥婚之事。
　　“阿爹会让他们带走娘亲吗？”
　　“不会，你爹深爱你母亲。”沈烟很坚定地摇摇头，眼神中似羡慕又哀伤，“凉州是令你母亲快乐的地方。”
　　“那为何沈太夫人非要打扰娘亲，也要将娘亲带回来？”温柔也不是很理解这种想法，阿爹和娘虽未征得两家同意便私自成婚了，但他俩情深义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抬大轿，对他们而言都不过是形式而已。
　　沈烟双眸骤冷，语气似秋霜般寒凉：“这世上总有人，为推卸过错，将己念强加于他人，此种人，他日必不得好死。”

　　温柔也不知道沈烟所咒的到底是何人，只感觉屋里寒意骤起，连打了几个喷嚏，忙转移话题：“烟姨，你说阿爹现在在做什么？”
　　沈烟默了默，目中又变得柔和起来：“若无战事，当在树下与你母亲说话吧。”
　　温柔想想也是，她娘亲生前在将军府种下几棵枸杞树。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它的树都死的死，焉的焉，唯有那几棵枸杞树越来越茂盛，茂盛得都不像枸杞树了。温逸言日常一大要事，便是伺候那几棵枸杞树，连雨水留在每一片叶子上的泥土，都要用心擦拭干净。
　　“你娘爱干净。”
　　温逸言一向粗犷，却唯独在说到与爱妻相关的话语时，会变得格外柔和。
　　烛火摇曳，沈烟手中的书很久没有翻页了。温柔手托腮，想着该寻什么法子，好从皇帝老儿那儿诓几匹宝马回凉州。
　　温柔一直坐到快亥时，才走出沈烟的屋子。

　　第二日依旧是个晴天，风和日丽，若不是地面寒气依旧，都要以为春天已来。
　　温逸思早早便出门了，说是要往她夫家的亲眷那送些礼。谢氏与柳氏忙着各处年终租子及账务诸事，温柔留在鸿福堂，听彭城太公主讲明日进宫的注意事项。
　　“你大姐姐是个心高气傲的孩子，你说话注意着些。”
　　说完，彭城太公主又令春妈妈找来针线筐，一 一与温柔说每根针每种线的用途。
　　“平城不比凉州，这些女儿家的活计，你总要知晓些，不说靠它们立足，却也可令你未来的路更顺畅。”彭城太公主言词恳切，温柔无法拒绝，只得耐着性子听，而一颗心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只期盼着下午快些到来。
　　一直到午饭后，才有侍女来报。
　　温柔本想前去迎客，却被彭城太公主拦住了。

　　“虽说众生平等，但到底有尊卑，失了身份，于你，于他们皆非好事。”
　　彭城太公主语调平淡，温柔努力端坐着，等待尔雅父女的到来。
　　尔雅父女低头而入，先朝彭城太公主郑重一拜。
　　“下官见过太公主与温小姐，太公主万福。”
　　“尔雅拜见太公主与温小姐。”
　　尔雅搀扶着尔今落座，二人始终垂着头。
　　尔今才坐定，又起身弯腰道：“下官本不该以病体之躯拜见太公主，实乃温小姐对小女的救命之恩，令下官一刻也无法等待，遂急携女来向温小姐道谢，有不礼之处，还请太公主见谅！”说着，又弯腰施礼。
　　“先生客气了。”彭城太公主摆了摆手。
　　尔今又向温柔一拜：“温小姐将门之后，侠肝义胆，救小女于火海，尔今父女无以为报，还请小姐受我们父女三拜。”
　　说着，又跪地三拜。期间，温柔想去扶他们起来，却被彭城太公主制止了。

　　“先生重礼，本宫不拦先生，此事今日便过，先生来者是客，还请莫要拘礼。”
　　侍女们奉上热腾腾的普洱，尔今小饮两口，便面色潮红，似在极力隐忍痛楚。温柔见他身形消瘦，手腕枯如古木，便知这尔今已久病，随口问道：“先生的病可好些了？”
　　“劳烦小姐挂念，是早些年积下的旧疾，也不大碍事。”
　　尔今打开随身携带的木箱，取出一卷竹简，恭恭敬敬地奉至彭城太公主面前。
　　春妈妈接过竹简，轻轻解开系带，将展开的竹简呈上。彭城太公主只粗粗看了几眼，便已面色微变。
　　“下官听闻太公主与尚书大人喜爱古籍，恰巧下官家中有三卷祖传的《归藏易》，还请太公主莫要嫌弃。”
　　《归藏易》是什么东西？温柔探身瞄了几眼，也没太看明白，只觉得这竹简被磨得发白，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

　　“既是先生祖传宝物，本宫又岂可受之？今日得见此失传宝物，本宫已深感荣幸，还请先生收回吧。”
　　春妈妈双手捧着竹简，又送回尔今，然尔今却怎么也不肯收回，反之还将木箱中的另外两卷竹简也拿了出来。
　　“下官就只有一女，温小姐救了小女，便是下官父女的大恩人，区区几卷古籍，又如何比得上温小姐的侠义为怀。”
　　尔今将三卷古籍捧在手心，春妈妈也不好强推，只得看向彭城太公主。
　　“先生既执意相赠，本宫盛情难却。”
　　彭城太公主此话一出，尔今大舒一口气。
　　怎料彭城太公主话锋一转，又道：“然，君子不夺人所好，何况此古籍还是先生家先人之物，本宫是如何也收不得的。”
　　送礼无望，尔今才放松的心又悬了起来。

　　“不过，本宫也着实喜爱此圣物。”彭城太公主轻轻摸了摸温凉的竹简，续道，“再者先生一番盛情，本宫也不好推却。本宫私以为圣书之所以为‘圣’，是因其能为天下人解答疑惑。若圣书只为一人所阅，只解一人之惑，便失去了先人作书的本意，只会令圣书蒙灰。不如劳烦先生病愈后，再抄一卷《归藏易》赠予本宫，本宫想令圣书解天下惑。”
　　尔今先是面色羞红，随后又大喜。
　　“不知先生意下如何？”彭城太公主笑问。
　　尔今忙俯身道谢：“素闻太公主高义，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闻太公主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是下官狭隘了。下官归家后，必当日夜用心抄录，不日便可奉上。”
　　尔雅小心翼翼地收起竹简，又盖上箱盖。
　　彭城太公主的目光在尔雅身上转了几圈，又落回尔今：“尔家乃书香世家，想必令爱也是满腹才学。”

　　见彭城太公主提起他女儿，很高兴尔今，抚须笑道：“虽说女儿家家读书无益，却总不能做了白丁，下官膝下无子，便多教了她些，好在这孩子也聪慧。”
　　彭城太公主点点头，又问尔雅有读哪些书？
　　“尔雅不才，诗、书、礼、易、春秋，微有涉猎。”
　　彭城太公主心中暗喜，又考了考尔雅的学问，尔雅皆能自在作答。
　　彭城太公主喜出望外，又将尔雅仔细打量了翻，越看越满意，这才对尔今道：“本宫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先生成全。”
　　“太公主请讲，下官绝无不从。”
　　彭城太公主放下茶碗，诚道：“本宫的孙女启蒙较晚，本宫想聘请令爱做本宫孙女的陪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