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她爹有兵权》西江月暖

48、陛下有约

　　做了七八日的困兽之鸟，温柔终于决定要出去透透气了，虽然这个点已宵禁了，街上估计也没什可玩的，不过她有次走路偷听到两个护卫说起过“鱼乐坊”，说那“鱼乐坊”通宵营业，是平城最好去处之一，温柔只听那“醉鱼”二字，就觉得口水长流，想必这里的鱼是极好吃的，生意极好，老板才通宵开店。温柔生长的凉州水少，她长这么大也没吃过几次鱼。
　　亥时二刻，守卫终于巡逻完“下居院”，温柔选了块幽暗的地，把两片橘肉往嘴里一塞，满手的橘皮往墙外一抛，一个飞跃，双腿已落在墙外空地。
　　温柔才站稳脚，就听到后面有人低低喊了一声：“什么人？”是个男人的声音。

　　第一次偷溜就被抓？不会那么倒霉吧！温柔觉得剥橘子的手都有点软了。
　　“护卫大哥……晚上好啊……那个……”温柔不顾嘴里一口橘子汁，忙殷勤地打起招呼来。
　　“说，什么人？什么目的？”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温柔头大了，这是回头还是不回头啊？一回头，身份铁定暴露，今晚就别想出去潇洒了，不回头，会不会被当作小偷啊。
　　正在温柔愁眉苦脸之际，一个尖尖的硬物抵在了她的腰部。不用回头，温柔也知道那是凶器，当下啥也不想了，大呼一声倒霉，悲道：“别，别，你们别动手，我不是小偷，我是温家五娘。”
　　“温小姐！”那人似吃惊不小，声音里带着比温柔还重的哭腔，“温小姐……翻翻……墙……”

　　那人收了兵器，接着是剑收进鞘的声音，温柔这才敢大舒口气，摸摸刚才被剑尖抵过的腰部，尬笑两声：“那个夜里失眠，出来走……”可当温柔转过身，看到黑袍下的那张脸时，她实在是再也笑不出来了：苍天哪，你为何对我这么残忍！
　　对人生都快绝望的温柔，只得拼命挤出灿烂的笑容，堆满一脸，老老实实地下跪，然后对着那一身黑袍，毕恭毕敬地磕了一个响头：“温柔拜见陛下，陛下深夜好兴致。”
　　“起来！”宣帝的声音夹杂着气恼，温柔战战兢兢地起身，双手紧紧拽着雪裘，一动不敢动。

　　面对着这张看起来很温柔的脸，宣帝颇无奈地叹了口气，已升到脑门的怒火又活活吞了下去。温柔没想到平常软趴趴的皇帝老儿吹起胡子瞪起眼睛时，还真挺吓人的，跟那黑无常也没多大区别，虽然她也没见过黑无常。
　　“夜里风大，陛下要不要进去喝杯热茶暖和暖和。”温柔舔舔被风吹得都要打哆嗦的舌头，强行找点话想要打破这尴尬。

　　只见皇帝老儿哼了一声，往温柔这边逼近了一步，温柔顺着小默手指的方向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当即想也不想，立马又往下跪。就在膝盖刚要着地时，一个硬物抵住了她的膝盖，温柔抬头斗着胆儿，看宣帝收回剑，然后伸出两只手指轻轻捏起了头顶的那块橘子皮，一双半眯的眼死死凝视着温柔，一步步逼近。
　　温柔被吓得一步步后退，直至无路可退，只得背抵着冰冷的墙角连连告饶：“温柔不是故意冒犯龙体的，温柔知错了，求陛下不要瞪……温柔了！”

　　温柔的声音都低到尘埃里去了，可宣帝丝毫不吃这一套，手死死捏着橘子皮，一字一顿道：“再、有、下、次……”
　　后面的话，宣帝没说，温柔也懂，忙自觉道：“温柔再也不敢了，温柔保证绝不会有下次，若有下次，任由陛下打骂。”
　　宣帝冷哼了声，甩掉橘子皮，温柔正以为躲过一劫时，宣帝那只熊掌一样的大手掌迎面而来，温柔本能地闭上眼，然而，预想中的惩罚并没有到来。温柔好奇地睁开眼，只见宣帝伸出了右手食指，在温柔额头中央重重点了下：“以后探清楚再翻墙！”

　　这是什么出处？温柔一脸蒙，宣帝已经收回了手，温柔摸摸微热的额头，“喔”了一声以表诚意。
　　宣帝又指了指温柔手里的雪裘，命令道：“穿上！”
　　温柔愣了半响，直至看宣帝又要出手，慌忙抓起雪裘，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给裹严实了。
　　宣帝走了几步，见温柔还愣在原地，又摇了摇头：“还不走？”
　　“啊，陛下，温柔还不想回去啊！”好不容易才爬出来，气都还没透就被捉回去，这也太丢人了吧，温柔不情不愿地抬起脚，一步一步挪动。

　　“温家表妹大半夜辛苦翻墙，难道不想与朕一起吹吹风？”
　　这.......当然不想与皇帝老儿吹风啊！然而温柔很怂，并没有勇气反驳，只敢鸡啄米似地点头：“那是温柔的荣幸。”
　　果然，皇帝都喜欢听好话，宣帝万年无赖的脸笑得极为猥琐。
　　待得离远了沈府大宅，宣帝才渐渐放慢了步子，等温柔跟上来，才稍稍加大了声音：“温家表妹想去哪逛？”

　　哇，难道皇帝老人家良心发现，要尽地主之谊，领她去转一转？温柔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心中大喜，十分不客气地道：“温柔听府里的守卫说平城有一个地方通宵营业，是平城男子必去之地，叫‘鱼乐坊’！”
　　怕宣帝不知道，温柔还特地解释了“醉”是喝醉的醉，“鱼”是金鱼的鱼……
　　岂知她还没解释完，宣帝已经变了脸色，温柔缩了缩舌，一脸怂样道：“陛下想去哪，温柔就去哪，温柔不挑，都听陛下的。”
　　一旁的小默终于忍不住插了句嘴：“温姑娘可知鱼乐坊是做什么的？”

　　温柔冲小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鱼乐坊鱼乐坊，自然是吃鱼的饭店了，别以为我是凉州来的土包子，连鱼乐坊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温柔此话一出，小默便笑得前俯后仰，过了好一会儿，小默才勉强止住笑，解释道：“鱼乐坊的老鸨是叫‘小鱼’不错，不过这里面卖的可不是盘子里的鱼，而卖的是花姑娘，天下男子来了鱼乐坊，便能‘如鱼得水’，可享……”正说的兴起时，前方传来自家主子恶狠狠的眼神，小默赶忙把“鱼水之欢”四个字生生咽了下去。

　　饶是温柔再年幼无知，也懂“老鸨”和“卖花姑娘”是何意思！这帮吃饱了撑着的护卫，没事就知道喝花酒，喝花酒就算了，还要互相分享，分享就分享还偏偏被她听到。这幸亏今晚被皇帝老儿给拦了道，不然她一个女儿家家直接冲去了妓院，那不是要沦为全京城的笑柄，温柔后怕地拍拍胸，一脸尬笑：“误会误会啊！都是误会！”
　　有哪个姑娘家会半夜翻墙，还想去妓院？果真是与众不同啊！宣帝看了眼温柔，摇摇头：“明明是温不柔，偏偏要称温柔，哎，温将军取名水平着实差！”

　　“……”正埋头走路的温柔一惊，对于这一点，她完全无法反驳，她也不想叫温柔啊，可是那时候她还是个婴儿，又不能反驳，不然她也想给自己取名“温不柔”呢！
　　不过，也算与宣帝打过几次交道了，温柔多少知道“君无戏言”“反驳皇帝就是欠揍”的道理了，嘴长在皇帝脸上，随便皇帝怎么说，至于听不听就是她温柔的事了。
　　小默先行一步，温柔也不知道皇帝要带她去哪玩，黑不溜秋的夜，冷风吹得她鼻子都有点发麻，温柔伸手揉了揉鼻头，将剩余的橘子也剥了皮，塞进嘴巴里，冰凉中透着甜味，还不错，有吃冰橘的感觉。
　　温柔吧唧吧唧嚼着，丝毫没注意到前面的黑影已经停下了脚步，这一头撞上的又是宣帝那单薄的后背。

　　“陛下，您老人家休息前能不能给个提示啊！”温柔想说虽然撞得不疼，可是很丢人啊。
　　“走在朕的右边。”宣帝说完瞟了瞟温柔手中的橘子，温柔非常识时务地双手奉上橘子：“陛下，您吃，都是您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温柔大跌眼镜，宣帝居然非常淡定地接过了橘子，然后一瓣一瓣，十分自在地吃起来，皇帝吃橘子这画面实在太美，温柔完全没脸看。
　　宣帝才津津有味地吃完橘子，又唤起温柔的名字来。
　　温柔哈巴着脸跟上去，只见宣帝指了指温柔的脚，严肃道：“每步跨远两寸。”
　　温柔哑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皇帝老儿是在嫌弃她走得太慢了，可这也不能怪她啊，要怪只能怪皇帝的气场太强，她实在没勇气与他肩并肩哪。

　　温柔跟着宣帝在大街上走了好一段路，宣帝忽然脱下身上的黑袍，毫无预兆地往温柔身上套。温柔整个人呆若木鸡，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左转转，右转转，心里很是纳闷：这，这是唱的哪一出呢？
　　张嘴欲问，话还没出口，她整张脸就被帽子给罩住了，温柔弱弱地喊了声：“陛下……”
　　头顶传来宣帝低低的声音：“别出声，前面是宣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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