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她爹有兵权》西江月暖

27、掐架

　　温雅这话明里暗里，就是在讥讽温婉虽自小养在谢氏屋里，却也只是庶女而已。
　　温柔眉头微皱，她们竟会如此介意嫡庶之差！在温柔看来，嫡女与庶女都是爹娘的女儿，差的就只是一个名号而已。
　　不过，平城民俗并不怎么开放，在这嫡庶观念上，应当与凉州不同。
　　“呵呵！我不是嫡女又如何！”至听温婉一声冷笑，声音比秋霜还要凉，“说的好像你姨娘不是妾一样。”
　　“我姨娘迟早不是妾。”温雅却不以为意。

　　“哟！”温婉拖着怪腔调，“六妹妹，难不成你还真以为，你那矫揉造作的姨娘能做平妻？”
　　“三姐姐别不信，我姨娘扶正都是迟早的事。”温雅徐徐靠近桥头的一棵桂树，踮起脚尖，轻轻折下一根桂枝，边嗅着桂花的清香，边慢悠悠道，“不管三姐姐愿不愿意，我亲大姐都是有品级的昭容娘娘，等她为皇上生下小皇子之际，就说我姨娘升为平妻时。”
　　“从来都只听说过册封嫡母的，还未听说过来提拔一个姨娘的。温家上下，也就只有隔壁那个新来的，是名正言顺的嫡女，其余的，大姐、二姐、我、四妹，还有六妹你。”温婉手指往温雅头上一指，讥诮道，“头顶上都挂着个大大的‘庶出’二字，别说我做姐姐的没提醒，六妹妹的白日梦也该醒醒了。”温婉。

　　这些人，平日里五妹妹长五妹妹短，背地里，温柔就成了“隔壁那个新来的”，这话，温柔听着怪难受。
　　“你、你、你.......”温雅也被温婉呛得说不出话来，桂花枝往温婉身上一扔，又是跺脚又是瞪眼，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你等着，等我姐姐生下皇子，有你好受！”
　　“哈哈哈！”温婉的笑声特别尖利，在平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温柔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你笑什么！等我姐姐生下皇子，看你还笑得出口。”温雅到底年纪小了点，说来说去，除了显摆在宫中做昭容的姐姐外，也拿不出别的话来反击。

　　倒是温婉一直保持着镇静，只短短几句话，就在这场战争中占据了上风。
　　温柔暗暗感叹：这个三姐姐温婉不止嘴厉害，还颇用言语攻击人心，以后可千万不能与她争长论短，更不可与她吵架。
　　温婉俯身捡起跌落在地的桂花枝，轻轻吹落上面的尘埃，啧啧道：“真可惜，大姐姐这么好的人儿，就要在深宫孤独终老了。”
　　“你，你，温婉你敢对昭容娘娘不敬，看我不告诉祖母去！”温雅抬腿就要走。
　　温婉一声怪笑：“六妹妹，别怪做姐姐的没提醒你，今时今日，你早就不是祖母跟前得宠的孙女儿了，隔壁新来的那个才是！你没听说么，她人还没回来，祖母就张罗着，要把半个温家给她做嫁妆咧！”

　　祖母要把半个温家给她做嫁妆？这事她怎么不知道！这个温婉这时候对温雅说这些，不就是让温雅嫉妒她温柔么！好深的城府哪！温柔摇摇头：可怕，太可怕了！
　　“不可能！”温雅摇头，双目赤红，“不可能，凭什么！她温柔凭什么！”
　　温婉嘴角微翘，眼里全是不屑，继续讥诮道：“凭什么？就凭她会投胎，就凭她是温家唯一嫡女！”“不可能，你骗我！”温雅步步后退，似乎很难接受温婉的话，可是姨娘连日来的愁眉苦脸告诉她，此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温柔！温柔！就因为温柔是嫡女，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抢走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吗？她不甘心，不甘心！不！不！不！一定不可以！温雅牙关紧咬，修剪得漂亮的指甲都陷进了肉里，那只有极深的恨意，才会如此！吓得温柔浑身打颤，下意识地裹紧了衣裳！
　　平城的秋天可真冷啊！

　　“至于可不可能？你回家问问你姨娘就知道了！”温婉拖长了声音，转而又道，“再说，你还真以为你那亲姐姐能生下皇子？”
　　不知道温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温雅戒备升起，却还是骄傲道：“当然！”
　　温雅冷笑道：“满朝上下，谁不知道，陛下最宠爱的人是连昭仪？满朝上下，又有谁不知道，沈贵嫔是沈太后的嫡亲侄女？满朝上下，还有谁不知道文贵妃的背后是整个文家！你看连昭仪可生下过皇子？你看沈贵嫔与文贵妃，又可生下过皇子？这要何年何月，才轮得到你的亲姐姐呢？”
　　“你胡说，你胡说！”温雅气得耳根通红，一双杏眼似要把人活吞了般，手指着温婉，浑身颤抖，可她潜意识里，竟觉得温婉说的可能是真的！

　　陛下尚为宣王时，文贵妃与沈贵人就进府了，这么多年过去，不止两位娘娘毫无所出，就连宫里其它娘娘们的肚皮，也再无半点音讯！这要么就是陛下身体不适，要么就是有人把持着后宫的孕育！
　　在这种环境下，大姐姐要想生出皇子，可不比登天容易！
　　可大姐姐生不出皇子，姨娘就做不成平妻！
　　姨娘做不成平妻，她就成不了嫡女！
　　不能获得嫡女身份，未来就嫁不了好夫婿！
　　怎么办！怎么办！温雅一双眼睛四处乱转，此时此刻，她觉得内心好像有一万只兔子在比赛跑步，跑得她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看温雅气得脸色发青，温婉实在难掩内心的高兴，温雅越生气，越证明她的骄傲与自信，正在一点点崩塌！她的目的这么容易就达到了！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风和日丽！
　　所谓打铁打七寸，是时候再给出最后一击了！温婉目光微动，微微俯身，一点点逼近比她矮了小半个头的温雅，压低了声音：“陛下后宫娘娘众多，却多年来，无人生下皇子皇女，六妹妹以为这是为何？你我姐妹一场，别怪姐姐没提醒妹妹，六妹妹下回进宫，可得提醒着大姐些，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连串笑声响起，穿透了清晨的层层迷雾，径直抵达人性邪恶的深渊。
　　这最后一句话，果然给了温雅最沉重的打击！满心以为有个好姐姐，就能改变命运的温雅彻底崩溃了！她手指握拳，双目死死瞪着温婉，就像一头暴怒的母狮子，只等着撕碎温婉。
　　可温婉却还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大哥哥！”
　　温柔偷听了许久，大致听出些眉目出来：无外乎就是，温婉恨柳姨娘给谢氏使绊子，温雅厌恶温婉一个陪房生的女儿，只因养在谢氏名下，就能以嫡女自居......
　　当然，温柔也没有忽略掉另外一个现实！那就是绞尽心思，想要成为嫡女的温婉和温雅，都恨透了生下来就是嫡女的温柔！
　　温柔想起在军营中，曾经听人说过一句话：嫡庶之痛，从来只有庶出的子女，才能懂得。
　　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事，温柔摇摇头，默默一叹，罢了，罢了，她只想做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局外人，还是离这种是非之地远点比较好。
　　可谁知道，温柔才一转身，就听到一阵惨绝人寰的惊叫声，还混杂着贵女最引以为耻的辱骂声。温柔再度回头，只见先前还在骂架的温雅和温婉，已经扭成了一团。
　　两人各自的丫鬟婆子本都只在桥头发呆，这回见主子们打了起来，也都涌了上去，有劝架的，也有帮忙的，好不热闹。

　　从温柔这个角度看过去，活像是两堆蚂蚁在争食。
　　其实这事，往小点说，也就是一个蜜桔酿成的人间灾难啊！何必呢？何必呢？作为局外人，温柔是不能理解了！她这辈子也不想理解！
　　不过，毕竟是自家姐妹，没看到就算了，既然看到了，温柔觉得不管如何，她还是很有义务去劝个架。
　　至于怎么个劝法呢？会不会被她们发现自己在偷听呢？温柔略想了想，才开口喊：“三姐姐、六妹妹......”
　　不过，温柔的声音都被淹没在温婉与温雅的对骂声中了。
　　正无奈之际，温柔水云袖就被一股不小的力量给扯住了。
　　温柔一回头，就对上了极其一张憨厚的脸。

　　有人帮忙劝架了，温柔大喜。
　　可她的傻大哥温琪，却做了个噤声动作，然后咧嘴一笑，压低声音道：“三妹妹和六妹妹打会儿就停了，五妹妹去了，就要变成那什么了......”
　　“什么？”温柔下意识就问。
　　温琪挠了挠脖子，艰难道：“什么就是那什么，祖母常说的一个成语。”
　　“成语？”温柔哑然。
　　温琪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意思就是一头大笨猪，不小心落水了，水里的鱼儿就会跟着遭殃，有的鱼儿会被砸死，还有的鱼儿会被淹死。”
　　唔，会被淹死的鱼......那一定是条腊鱼吧！温柔翻了个小白眼，斜眼道：“殃及池鱼？大哥哥说的可是‘殃及池鱼’？”
　　“对，就是这个什么池子，什么鱼的！”温琪又挠挠耳朵，笑指了下栗景桥上的那一片纷乱，努力解释，“三妹妹和六妹妹就是大笨猪，五妹妹就是被连累的小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