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柳暗花明（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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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幼蓁匆匆回到客栈，楼顶的上房还没动静。她推开隔壁房间的门，见着陶玉然不在意地把玩着一面镜子。
“你见着了那个巫师？”陶幼蓁从袖口拿出一模一样的镜子，“方才我……”
她话还没说完，镜子就被陶玉然收走了。
“干嘛？”陶幼蓁一脸莫名。
“这玩意不吉利，改天我烧了。”
“不吉利？”陶幼蓁道，“我还想改天在日光下照照，现在大半夜的什么也看不清。”
“不行。”陶玉然斩钉截铁道。
如果那个巫师不是胡诌，这镜子真能映出她的前世，被她本人看见了可能真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
“算了。”陶幼蓁不想跟他纠缠，将方才皇上与她讲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既然要去西北平定瘟疫，必要的准备是少不了的，因此二人折回平顶山准备了一番，最后临行前，皇上还特地将陶幼蓁召回了宫，交代了护国玉玺所在地，并且交给她了一张诏书。
那是任命纪容安为太子的诏书。
李元熠多次上书担心西北战情，想亲自奔赴战场查探疫情与将士，皇上为他的孝心所感，下旨天子出征，准许陶幼蓁以军医的身份陪同。
三皇子李元进因手下侍卫不慎冲撞了宫中侍女，惹怒圣上，驳回一同远赴西北的上书，留坐京中。
夏云锦死去的消息在此刻终于从苏北一层层上报至京城，皇上心念夏云锦生前鞠躬尽瘁，特赏夏府千两白银，追加谥号粹忠。
半月后，军队从皇城浩浩荡荡地出发。
陶幼蓁算是皇上特指人选，还特地为她拨了一小批人马护卫，因此太子倒也不怎么动得了。陶玉然和苍松扮成了侍卫混入其中，趁着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才能说上一句话。
按陶玉然的话说，薛芒正不知在哪个无名之地替师父采集药草，因此只有他来陪同，否则薛芒自然当仁不让地抢这份苦差事。
沿着官道一路西区，途边景色日渐荒凉，大漠黄沙飞扬，星星点点的胡杨树更显单薄贫瘠。
西北战火纷飞，距离漠上最近的是龙城，过了龙城西门十里开外驻扎着军队营帐，透过漫天黄沙能勉强见个隐约。
李元熠勾了勾嘴角，挥了挥手，队伍中的一小节便像事先说好的一般，往东边跑去，往着与大部队截然不同的方向跑了有大半天，直跑到看不见人烟的地方才停下。
“太子殿下说随便一扔就好了，这里差不多了吧？”
“啧，半个人都看不见，”侍卫眯着眼，“管她是什么皇上钦派，如今还不是任人宰割。”
“反正这里就我们俩，”另一个侍卫面露猥琐，“我看这婆娘长得也还过得去，不如……”
二人猛地撩开车帘，小人得意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空空如也的马车内部完全不像有人的样子，还未等二人回过神，脖子一凉，悄无声息地倒在了漫天黄沙中。
“你这样蒙着我什么都看不见。”
“你又不驾马，要看什么。”陶玉然把陶幼蓁面纱往上提了提，眯着眼往前方的营帐赶去。
陶幼蓁缩在他的庇护中，叹了口气，“多谢。”
身旁一匹马快速跟上，并驾齐驱，陶玉然瞥见了那还未完全入鞘的寒剑，朝着马上的苍松点了点头。
三人从来未来过大漠，被这么一折腾有些迷失了方向，无奈身上所备干粮与淡水不足，而日色直逼黄昏，不得已只能折返龙城暂作休整，龙城正对着西面的大门被太子党严加看守，几人只能绕道从小门溜进去。
龙城客栈中，来往行人不绝，熙熙攘攘地挤满了整个客栈。
“诶，你们听说西北军将军染了瘟疫？”
“你说那个年轻有为的纪将军？”另一人接道。
陶玉然死死地按住陶幼蓁的双腿。
“那可真是可惜了，”那人顺下去道，“不过这边荒漠，又不似南方沼泽，难不成瘟疫是从胡人那边传来的？”
开头那一人煞有介事地捋捋胡子，“我听说，好似是那纪将军账下一个参谋先得了病，而后纪将军惜才，亲自照看才染上的病症。这病症刚开始是发热，再后来便是不停咳血，哎……”
陶玉然用另一只手按住陶幼蓁的双手。
“如今不是太子来了？那将军当是能……”
“嗨，我说兄弟你这消息怎么这么不灵通，太子兵马如今还在城里，我轻点说，”开头那人压低声音道，“这太子与纪将军本来就不对付，这纪将军好好的被发配此处还不是因为当今这位太子……”
之后那人侃侃论起了三年前的事情，详尽地近乎让陶幼蓁咂舌。
陶玉然悄悄凑近了道，他说的都对？
陶幼蓁无语，只能点点头。
“那这人很可疑，”陶玉然眯了眯眼睛，“苍松你在这儿看好她，我去会会那兄弟。”
陶玉然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引得那兄弟坐了过来。大汉自称姓李，叫他李叔便成，三人也按照先前商量的胡诌了身份，互相介绍之余，陶幼蓁细细打量了一番，此人面相粗犷，看上去年过四十，听口音似乎是在当地生活了许久，一身粗布衣裳，背后一把大砍刀，一副浪荡侠客打扮。
“哦？你们要进军营？”李叔挑了挑眉，“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小姐公子哥，没事儿干往大漠里去作甚？”
“不瞒李叔，家妹自幼从医，此次听闻将军有难，二话不说想来此处献出自己一份力。”陶玉然解释道，“不知李叔可否有进荒漠的法子？”
“哈哈哈，小妹妹可是好豪气，”李叔爽朗一笑，“可惜了，那位纪将军已经被圣上指了婚。”
陶幼蓁在面纱后抽了抽嘴角，看着李叔的神情总觉有说不出的意味。
“可这……”陶玉然也有些尴尬，“家妹执意如此，非要见到将军才肯罢休，而现在城中又戒严，太子派下的守卫不让随意进出西门，可若是不从西门出，还不知要怎么绕才能绕到军营。”
“那既然如此，老夫便送你们一个人情罢，”李叔捋捋胡子，“我在龙城跑些生意，近些日子要往军中送些皮草，大概三日后马车会出发，那时候捎上你们可好？”
陶玉然拱手，“那真是有劳李叔了。”
李叔笑着摆摆手，拿起桌上一坛子酒，打算起身，却听得陶玉然开口道，“不知李叔从哪里弄来那么多消息呢？”
“消息啊……”李叔挠了挠乱七八糟的头发，刚想回答，门外传来了一声呼喊。李叔应了声，转头抱歉道，“我有些事儿要办，恕不能做陪了，三日后午时我在此处等三位，不过可过时不候。”
“多谢。”
陶玉然目送着李叔远去的虎背熊腰，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人有点问题。”
陶幼蓁拍拍他的肩，“没问题，别瞎想了，是来帮我们的。”
“怎么？”
陶幼蓁伸了个懒腰，也不再着急，拿起包袱往楼上的客房去了，苍松也朝着陶玉然点了点头，跟着陶幼蓁上了楼，留下一头雾水的陶玉然对着桌上的空酒坛发呆。
三日后午时，三人按时赴约，李叔带着货物如约出现在他们面前。马车用木板在前头隔了一个小隔间，大概能容纳一人半躺，前头能坐两个马夫的样子，三人一合计，陶玉然和苍松扮作马夫，陶幼蓁躲在小隔间之中，这样方能顺利躲开太子近日安排在城门口的守卫。
临行之前，李叔拍了拍陶幼蓁的肩，“大妹子，这回可要抓紧啊。”
陶幼蓁回首粲然一笑，“行，若是我能抓得到，改日请李叔你吃酒。”
李叔愣了愣神，才挥手向几人告别。
马车安全行出西门，陶幼蓁才敢摊开手，拿出临行前被他塞上的纸条，此刻已经被汗水浸了大半。
纸条上白纸黑字写着，药材我已经尽量备齐，置于皮革之下，已与纪将军打点妥当，万事小心太子与其爪牙，常远留。
按照李叔指的方向，二人摸出了门路，在傍晚的时候成功地进了军营，侍卫一看这马车便放了行，领着他们到了一处军帐，告诉他们道将军这时正出军，须得待到将军回来以后再议。
陶玉然看着营帐简陋的条件直皱眉，陶幼蓁倒是担心那个染了病还胡来的将军，此时营帐不见太子身影，想来应是领兵往前线去了。
营帐中唯一的床留给了陶幼蓁，陶玉然苦哈哈地打着地铺，抱怨着薛芒怎么还不出现来顶班，听得陶幼蓁头大，当晚直接试图将床上的铺盖搬到地上。
这几日陶幼蓁凭着不错的医术赢得了留守军营中姓黄副将的青睐，黄副将给了她几个小兵让她治疗，但毕竟他们终究来历不明，没有给予太多信任。由于担心军营中留有太子余党，会对他们不利，因此几人也出示皇上的令牌，也没拿下过面纱，好在风沙大戴个面纱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瘟疫不是难以治疗的绝症，要不了十日伤者就应该能下地，只是如何大量研制解药是个难题。正在陶幼蓁一如往日地钻研药方的同时，营帐传来一阵喧嚣。
他们探出头一看，原是太子雄赳赳气昂昂凯旋而归，可怎么找也不见纪容安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柳暗花明（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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