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悠悠江沪（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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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一点味道都闻不出来？”纪容安拧眉，皱了皱鼻子。
“正常，味道很淡。”陶幼蓁摸索着往前走去。
“你这要走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陶幼蓁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侧坐在了马背上。
“哪边？”
耳边传来微微的震动。
“往左，还没出城，你小心点人。”
“放心。”
微寒的春风滑过脸颊，耳畔贴着一片温热，长而有力的双臂将她禁锢在怀中，挡去了外头的风风雨雨。
出了城门，气味更加难以辨认。二人兜兜转转许久，直到日暮西下也还是一头雾水。
“要不我们先回去？”纪容安勒住马，“晚上城中戒严，城门锁上回不去了怎么办。”
陶幼蓁皱眉，也不知要等上几日才能再等到一次进货，若是现在回去了，怕是以后再难找到，可若是不回去，白白在这里浪费时间也不是个事。
正在踌躇之际，鼻边突然飘过一阵香气，与方才那马车走过留下的味道实属一种。
“怎么？”纪容安低头，看见她眸色一亮。
“又有了，”陶幼蓁兴奋地指了指前方，“那边。”
纪容安无奈，驾着马往她指的方向去了。
断断续续，直到新月初上，二人依旧兜兜转转地找寻着那抹香气。尽管纪容安总有种被什么人引着去的感觉，可见到陶幼蓁越发兴奋的神情，也不忍开口，霜黛已经回了住处，暗卫也没带，纪容安只好打起了十分精神，留意着附近的动静。
终于，马蹄在一丛花海前停下了。
皎洁的月色洒落下来，照地花丛隐约缥缈，微风拂过，小片花瓣纷飞，扬起馥郁的香气。
“好香。”纪容安吸了吸鼻子。
陶幼蓁跳下马匹，拍了拍裙摆上的褶皱，瞥了他一眼。
“嗯，红阳花，香是香，壮阳补肾的。”
一句话，什么旖旎的情绪都没了。
纪容安摇了摇头，将马儿拴在一旁的树上，跟着陶幼蓁往花海里走去。
“你一直闻到的是这个？”
“是，又不是，”陶幼蓁皱眉，似乎在找寻着什么，“总感觉缺了些东西。”
红阳花是配药常用成分之一，但那味道显然不止是有红阳花一种。
花丛有半人高，对于个子不高的陶幼蓁，更是大半个身子埋了进去，又是埋头找东西，不一会儿，衣襟，黑发上便沾上了不少的花瓣，在月光下显得清丽可人。
纪容安环视了周围一圈，目光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停了停。
陶幼蓁没管他这些小动作，满脑子都是那不同寻常的气味，好像就跟这拧上了一样。
正找的时候，突然脚下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一跤，陶幼蓁便仰面跌了下去。
脑后是柔软的花丛青草，倒也是没疼着，可眼前浩瀚的星河被欺上的人影挡了个正着。
“纪容安，你绊我。”
纪容安制住了她蠢蠢欲动的双腿，“再踢真废了。”
又是一阵微风，带着花海的香气，洋洋洒洒地卷起细小的花瓣，轻轻洒在了她的身上。
“那你起开，”陶幼蓁无奈，“乖啊，别碍事。”
“你找的可是这个？”纪容安笑了笑，从背后拿出一株花，在她鼻前晃了晃。
那花的香气马上便飘了过来，与那先前的实属一种。
陶幼蓁眼睛一亮，用小臂撑着身子半起了身，零落的花瓣缓缓飘落，不施粉黛的面容在皎洁的月色下染了一层浅色的光晕。
纪容安勾起唇角，手掌轻轻抚上她的后脑，将二人的距离一再缩小。
花枝掉落，落在柔软的花丛中，悄无声响。
双唇上传来湿热的感觉，陶幼蓁的大脑有了片刻的愣神，很快便反应过来，双手微微抬起，本能地想推开，却停在了半空。
她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相反，似乎还有些……着迷？
踌躇的片刻，双手手腕已经被对方捏在了手心。
纪容安更加地靠近，将人牢牢地圈在怀中，似乎怕她下一刻推开。
唇齿相交，陶幼蓁只觉温热而湿润的物什划过双唇，而后便是齿间啃咬的摩挲，深深浅浅，带着些许谨慎与试探，一步一步攻略着城池。
陶幼蓁微微抬起眼睑，星空闪烁也及不上他眸子闪烁的万一。
如此一分神，却已经城门大开，被人长驱直入，溃不成军，只有被动的份。
纠缠了许久，双唇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纪容安看着她略显红肿的双唇，眸色一动，又想贴上去，却被修长的手指抵住了。
陶幼蓁无奈地推开他，“花呢？”
纪容安不满，“扔了。”
“扔了？”陶幼蓁挑挑眉，狠狠捏了捏他的脸，“你再说一遍？”
纪容安服输，只得乖乖拿了出来。
“你从哪来的？”陶幼蓁无奈地推了推从背后挂着，怎么也甩不掉的某人。
“旁边一人给的。”纪容安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树。
“他不会是拿着这株花引我们来的？”陶幼蓁皱眉，“他看见了春芳阁是从这处取得原料，拿了一株从货车上散落的花，然后引着我们来？”
“他也不说话，蒙着脸，”纪容安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不过应该不是敌人。”
“可是只有这一株花上的气味是对的，”陶幼蓁道，“这片花海里的都不对。”
“不管对不对，今晚我们只能幕天席地了。”
陶幼蓁只觉脑上什么一动，伸手摸了摸，簪子不知何时已经被拆了走。
“纪容安，你闹够了？”
“没有，”纪容安把簪子一藏，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要与你闹一辈子。”
“……”
“我认真的。”纪容安把她的身子扳过来，正对着自己，“你今年及笄了罢？”
“你要提亲？”陶幼蓁弯了唇角。
“要，”纪容安坚定道，“明早回去就提，谁知道陶远会不会又把你嫁给太子。”
“之前谁巴不得我嫁到宫中去的？”
“那是个意外，”纪容安挠了挠头，“我问你，你幼时可曾在青云城郊外的平顶山住过？”
“我现在只能依稀记起四岁之前的事情。”陶幼蓁无奈。
纪容安眼神暗了暗，“我幼时曾在那处被一个姑娘救过，后来再见着那姑娘的时候她已经成了陶府小姐。”
“幼时的事情是那么重要？”陶幼蓁道。
纪容安愣怔了。
“若是那救了你的姑娘不是我？”陶幼蓁抬眼，“你还要向我提亲？”
纪容安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个姑娘是大姐，你便喜欢大姐吗？那个姑娘若又是别的什么人，你又喜欢别的人？”
“我……”
“你究竟是喜欢那个回忆里的姑娘，还是喜欢我？”
气氛瞬间凝重起来，清风带走了花瓣，带走了香气，却带不走这一刻的沉重。
陶幼蓁轻叹一口气，压下心中难言的隐痛，“也罢，若是因为这个的话，提亲也不必了。”
“我……”
“那一晚你突然来找我和谈，是因为觉得那姑娘是幼时的我？”
“是，但是……”
“不用说了。”陶幼蓁摇了摇头，垂下眼睑，隐去那一份落寞。
纪容安一阵心疼，却仿佛有什么隔在了二人之间，如何也穿不破。
“反正很快我的目的也要达成了，”陶幼蓁浅浅笑了笑，“虽然没法将大姐带出陶府，至少嫁给三皇子也是她心有所属。”
“那之后，你呢？”
“我也不会在陶府了吧？”陶幼蓁道，“大哥应当会将我接走。”
纪容安看着她嘴边还未淡去的梨涡，出了神。
“其实我这辈子重活已经值了，”陶幼蓁自顾自讲道，“认识了好些人，交了好些朋友，还能找回上辈子失去的记忆……”
“你要跟着薛芒……去哪儿？”
“你刚刚说的，平顶山啊。”陶幼蓁道，“应该三哥也会一起吧？大哥不可能丢下他的。”
“他，薛芒……他到底……”
“哦对，一直没跟你说吧？”
“什么？”
“薛芒是我的亲大哥呀。”陶幼蓁笑得很开心。
“什么！？”
纪容安一惊，蓦然回想起先前自己的种种，突然特别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你之后要入仕途吧？”陶幼蓁拍了拍他的肩，“皇上似乎很看好你。”
“我……想上战场。”纪容安凝眸。
“好志向啊，”陶幼蓁眼神一亮，“你能做上将军的。”
纪容安捉住她的手，不放。
“放手，”陶幼蓁眼神一暗，“我们还是朋友。”
“我不想当朋友，”纪容安皱眉，“如果我不放呢。”
陶幼蓁抬眼，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我会讨厌你的。”
……
一夜无话，只听得春风吹得树叶沙沙响，低沉地宛如呜咽。
陶幼蓁靠在树干上，闭眼，却发现耳旁都是那人的呼吸声，怎么也睡不着。
重活了一世就是与上一世不同啊。
陶幼蓁不由得感慨道。
上一世她从来未在意过自己的夫君对她的感情，哪怕只是利用也好，只要能助自己登上高位便好。可如今……
一生一世一双人。
陶幼蓁被自己脑海里闪过的话惊到了。
也罢，这辈子……也许找不到也算是自己活该？
纪容安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他脱下外袍，轻轻地盖在了身旁人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悠悠江沪（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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