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悠悠江沪（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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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沪安顿下之后，每日也就是赏赏景，听听戏，好不清闲。
初春的寒意已经渐渐褪去，大大小小的花朵已经在枝头悄然绽放，为这婉约精致的小城平添一抹暖意。
“四小姐，小姐已经歇下了。”
浅画朝着陶幼蓁微微欠身。
陶幼蓁望了望紧闭的房门，又抬头看了看正明媚的天色，叹了口气。
“似乎不管我什么时候来访，大姐都歇下了？”
“……”
“大姐可是不想见我？”
“……”
“也罢，”陶幼蓁叹了口气，朝身后的霜黛示意道，“带了些东西来，能助着调理身子。”
浅画推辞不过，不由接下，“四小姐有心了。”
“当晚之事我也不是有意，只是刚巧一切都撞在了一起，”陶幼蓁道，“我希望大姐能听我一言。”
“……是，”浅画愣了愣，应道，“我会与小姐转告。”
陶幼蓁复又瞧了瞧那密不透风的木门，眼见着没有一丝要开的意思，便只得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江沪虽及不上京城一般大，可也算是不小，可这里到底是江南水乡，小巧精致，愣是把多大的一座城隔成了弯弯绕绕九曲百转的模样。
粉墙黛瓦回环在身边，脚下是青石板街，清脆的脚步声悠悠地荡在弄堂中。耳边的叫卖声都带着那软侬的腔调，听来不像吆喝，倒像是唱戏一般咿咿呀呀。
“姑娘，枣子糕拿好，趁热吃。”
街边的小贩在身上抹了抹手，一手递了糕，一手接过铜钱，又朝着附近的路人招呼道。
陶幼蓁拿过糕点，咬了一口，香甜扑鼻，细细嚼来，那细腻的口感在齿边漾了开去。
“霜黛，”陶幼蓁招呼道，“去再买一些，你自己吃一点，再给墨雪留一份。”
“多谢小姐。”霜黛早就闻着香甜的味道有些发馋，面上难得地显出些许孩童般欢乐的神情。
正边吃边逛地开心，陶幼蓁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嘶鸣声。她抬头一看，鲜衣少年勒住缰绳，停在了她面前。明媚的日光从他背后洒下，逆光的身影勾勒出熟悉的轮廓，带着少年的豪情扑面而来。
“你一个人？”纪容安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到她身边，“薛芒没陪你逛街？”
“师父他们快要到了，大哥去附近的驿站接他们去了。”陶幼蓁咬着枣子糕。
“师父？”
“还有楚儿和三哥。”陶幼蓁无奈道，“大概是京城太无聊。”
“胡闹！”纪容安皱眉，“这什么地方，他们来搅浑水？”
“我跟大哥说了，让他带着三哥和楚儿在这附近玩玩，”陶幼蓁道，“说来你怎么没去守卫？”
“城里人手够了。”
陶幼蓁点了点头，又啃了两口枣子糕。
纪容安瞧了瞧她手中的糕点，“你怎么还吃这些小孩子玩意？”
陶幼蓁笑了笑，拿着枣子糕在他面前晃了晃，逗他道，“甜的，吃不吃？”
纪容安挑挑眉，趁着她还未收手的时候伸头一叼，叼走了剩下半个枣子糕。
陶幼蓁看着他得逞的模样，翻了个白眼，“之前不是谁说这是小孩子玩意的？”
纪容安想张口说些什么，一个愣神被枣子糕噎着了，面色涨得通红，干瞪着眼瞧着一旁的陶幼蓁笑得眉眼弯弯。一旁的马儿不满地打了个响鼻，有点嫌弃地瞟了瞟自己的主人。
不知觉二人转进了细长的小巷中，喝了口水才好容易缓过了神，纪容安看着一旁笑得花枝乱颤的陶幼蓁，起了玩心。
陶幼蓁笑得正欢，脸颊两边冷不丁被什么力道扯了扯，一张好好的瓜子脸愣是给扯成了圆脸。
“噗嗤。”纪容安也乐了，手上动作更甚，却没注意到陶幼蓁眼神一凛，身下一阵剧痛袭来，疼得他捂着要害蹲在了地上。
“嘶……你踢哪儿呢！？这么狠！？”
“对付色胚就是要狠，直接踢废了省得再祸害别家姑娘。”
“我怎么就色胚了我？搓了你两下脸至于吗？”
“那我就踢了你一腿你至于吗？”
“不管，我废了你负责。”
“废了就是废了，谁负责都治不了。”
“谁要你这个负责了，”纪容安缓缓站起来，抓着她的肩眯了眯眼，“我要你嫁我。”
“嘿呀，一脚看来不够啊，”陶幼蓁挑了挑眉，微微一笑，“老爷子考虑再来补上两脚？”
纪容安飞似的往巷子那头跑了过去，眨眼间就只剩个黑点。
巷子另一头牵着马儿的霜黛看着巷子里的一切，一人一马默契地撇开了眼。
慢悠悠地追上了纪容安，陶幼蓁出了巷子，抬头看了看眼前精致的小楼上标着春芳阁的牌匾。
“还说不是色胚？这什么地方？”
“呃……”纪容安挠了挠头，“我们换条路走。”
“等等，这春芳阁……是那供货渠道上的一家供货商。”陶幼蓁皱眉。
“供货渠道？”
“是那云红楼的老板娘给的。”
自从那日夏氏闹过云红楼之后，陶幼蓁曾多次派人去跟老板娘和谈，这云红楼横竖也快要倒闭，而陶幼蓁向云红楼独家提供上好的药物，进价也较为便宜，在此次出游之前，云红楼已经走出了低迷期，而新用的药物也颇受好评。
当然，除了分红之外，老鸨还向她讲述了这药的供货渠道。原来不仅是京城的药被人一手垄断，从南方开始，部分大城小镇的供药渠道也都被垄断，覆盖范围之广令人咋舌。
听老鸨所述，这药原料大部分来自南陵城，运至江沪后又采取当地的某种草药炼制而成，再通过这春芳阁流散出去。
“你觉得这春芳阁有鬼？”
“也不一定是有鬼，”陶幼蓁摇了摇头，“垄断一个行当这种事儿不是只靠一个青楼就能成就的，我只是想找出这背后的人。”
“毕竟是从南方一直到京城，这一路也不能只是一个人，而且这些人必定是有些权力在手的。”
“要不是官员，要不就是当地权重。”陶幼蓁低声道，“走，我们去附近打听打听。”
从小巷出来又是一条主干道，车水马龙，繁花似锦。
在路旁找了间茶馆，霜黛按着小厮的意思领了马匹去马厩，二人便来堂中坐着，明面上是歇脚，暗中听着茶客的高谈阔论。
“二位瞧着面生，可是远来的游客？”
邻座一位青衫男子拱了拱手，攀谈道。
“正是，”纪容安回了礼，“内人好动，不愿在家闲呆，便带她出来散心。”
陶幼蓁微微一笑，脚上恶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原来如此，”青衫男子笑了笑，“这江沪好玩的可多了去了，可记着，千万别近了那片地方。”
说着，男子指了指春芳阁。
“这位兄台，”纪容安无奈地笑了笑，“在下可有内人相伴，何须去那种烟柳之地。”
男子端着茶，坐在了二人对面。
“鄙人正是看二位感情好才出此一言的，”男子压低声音道，“那地方可不比寻常的烟柳之地，最近有些魔怔。”
“兄台这是何意？”
“前些日子，西街卖酒的老王送了酒去那里，而后整整三日都没有再出来，据说已经……”男子轻声道，“这老王虽然单身汉一个，膝下无子，但他十分挂念前妻，这在坊间可是出了名的，要不是送酒，他万万不会去那烟柳之地，就算去了，他也万万不会……谁知竟会出这种事儿。”
“人命关天的事儿，没报官？”陶幼蓁皱眉。
“诶呀，这马上风说出去也不是个好名声，报官又能查出些什么呢？”男子摇了摇头，“就算保个名声吧。”
“还有这等蹊跷事？”纪容安道，“报官说不准能查个清楚。”
“这位兄台，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男子叹了口气，“这官员常常来此处寻欢作乐，与这些姑娘老鸨关系可好，要查？怕是里头水深咯。”
二人相视，想要再问些什么，只见那男子指着面前大道上的马车道，“这是那春芳阁的马车。”
虽然马车密封严实，很快便从众人面前闪过，可陶幼蓁还是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结合云红楼老鸨给出的情报，这当是运送制药原料的马车，可这味药闻来不似寻常制药所用的材料，陶幼蓁莫名地感觉有些不对劲。
纪容安看着她的神色，朝着那男子拱手道，“多谢兄台提点，歇脚也歇够了，在下便带着内人先行告辞。”
“再会。”男子见状，也只好堵住了话匣子，拱手道。
从茶馆里出来，陶幼蓁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纪容安拍了拍她的肩。
“你想到了什么？”
“我想啊……”陶幼蓁看着他，掏出了一罐子药粉，“怎么喂你试试我新制的毒药。”
“……”纪容安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方才那茶馆里也是被迫，你何必这么上纲上线。”
陶幼蓁打开罐子，一阵奇诡的味道冲了出来。
纪容安面色一僵，转身要跑，被陶幼蓁拽住了后领，勒地脖子疼。
“这里。”陶幼蓁指到。
纪容安愣了愣。
“这是显味儿的药粉，慌什么慌。”
陶幼蓁瞥了他一眼，提着他的领子往城郊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悠悠江沪（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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