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江南巡游（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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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容凛闻言，身子一僵。
“父皇，关于纪二公子擅离职守一事，还未查清。”
“哦？”皇上挑了挑眉，面上阴晴不定，“看你的意思，似乎与纪容凛有些关系？”
“正是。”
李元进颔首，朝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便被带了上来。
“这人是……”纪容安一惊，“那日告诉我蓁儿被掳走的！”
“皇上！皇上！请皇上明鉴啊！”男人连滚带爬地跪在了皇上面前，“是纪容凛他让我引开纪容安的！”
“你血口喷人！”纪容凛恼羞成怒，急忙跪下，“皇上，万万不可听信此人的胡言乱语！”
“是啊，皇上，万一这又是与先前一般，有人嫁祸大哥呢？”纪容安也急忙跪在一旁，求情道。
“这次又是谁？”皇上不置可否，“陶玉苇？”
“二哥已经伏诛，”陶幼蓁望着他被拖走的方向抹了抹眼角，“况且他只是文官，不会接触这些侍卫。”
“依儿臣之见，”沉默许久的太子突然出声道，“此人不像疯魔，说的话不能权当做胡言。”
“你！”纪容凛瞪着眼睛，看着义正言辞的李元熠。
“那熠儿，你说说看，当是如何？”
“搜身，”李元熠示意身后的侍卫道，“此人也是侍卫，应当带着令牌，不同的将领带领的侍卫所带令牌不同，凭借这个便能知道是谁指使他陷害纪二公子。”
皇上没有出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的动作。
片刻之后，真的从这男人身上搜出了一块令牌，不用说，隶属于纪容凛旗下的。这回人证物证俱在，纪容凛也理所应当地被拉下去按照律法处置，跟陶玉苇做了狱友去。
案件到这里算是查清楚了，一切都是纪容凛与陶玉苇二人的诡计，只是纪容凛被拖走之前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语不成调，旁人也只当是他的垂死挣扎了。
当陶远与纪平闻讯而来的时候，事情已经迟了。看在两位都是兢兢业业多年的老臣份上，皇上也没有过多的苛责，只是象征性地罚了些许俸禄。
巡游的队伍停了一日，整顿了一番之后便又启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陶幼蓁的马车是不能住人了，那作为替身死去的是与墨雪情同姐妹的姑娘，绣的一手好针线。安葬了这无辜遭殃的丫鬟，陶幼蓁带着墨雪与霜黛住进了陶玉苇空下的马车中。
“你别总是钻马车，被人看见这叫什么？”
陶幼蓁看着突然滚进来的纪容安，有些头疼。
“那他不就在？”纪容安指了指一旁笑眯眯喝茶的薛芒。
“他是我大哥！”陶幼蓁瞥了他一眼，“你是什么？”
“我……”纪容安一噎，顿了顿道，“我也跟你结拜。”
“我拒绝，”薛芒悠悠道，“谁要跟你这个黄毛小子当兄弟。”
“我是黄毛小子？”纪容安挑了挑眉，看了看陶幼蓁。
“行了行了，你是老大爷成不？”陶幼蓁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这两人不知是吃了什么火药，一碰上面就开始针锋相对，要不这是在马车里，估计都能打得天翻地覆。
“说来，陶玉苇和纪容凛最后怎么样了？”薛芒抿了口茶，扯开了话题。
“陶玉苇有意刺杀皇上，已经问斩了，”纪容安道，“纪容凛……似乎是削官发配边疆去了，我爹很生气，将他逐出了家谱。”
“皇上火气大？罚得这么重？”陶幼蓁有些不解，“纪容凛好歹还替皇上挡了一剑，罪名也就是害的你擅离职守，怎么就发配边疆了？”
“我哪里知道。”纪容安耸了耸肩。
“纪容安，你不觉得皇上对你很偏爱？”薛芒突然道，“还有三皇子。”
“怎么突然这么说？”纪容安皱眉，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过阵子你就知道了。”薛芒拍了拍他的肩。
陶幼蓁看了看薛芒，薛芒微微一笑，冲她眨了眨眼。
“不过，”纪容安挠了挠头，“我总有种感觉，这案子不是现在看上去的这般。”
“三皇子告诉我，其实，”薛芒顿了顿，轻声道，“他先前搜过那男人的身，并未搜出什么。”
二人猛然相视一惊。
“父皇。”李元熠掀开帘子，入了皇上的马车。
“嗯。”
皇上斜靠在软塌上，微微点头，一旁眼疾手快的太监奉上了茶，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氤氲的茶汽模糊了李元熠视线，将本就难以揣摩的圣心隐在里头，看不真切。
“父皇……”李元熠小心翼翼开口道，“传儿臣前来是有何事？”
“前些日子订的一批盔甲到了？”
“到了，”李元熠答道，“侍卫们都穿上了，又轻便又结实，多谢父皇了。”
“那是请了最好的工匠专门为你铸造的。”
皇上抿了口茶，视线落在了李元熠身上。
“是，父皇有心了。”李元熠垂首恭敬道。
“粗看着虽与一般的盔甲并无差别，可色泽与硬度是一般盔甲远远不能及的。”
皇上淡淡道，也不再多语，只是随意地拨弄着手上的玉扳指。
突然而来的沉默让李元熠一惊，他猛然想起那个男人身上的盔甲。
那盔甲他也没细看，觉得与其他的盔甲无差，可谁知皇上似乎认了出来。
这男人原是他放在纪容凛侍卫中的，明面上是用来传递情报的，暗中其实是监视纪容凛的，并且能将所有的罪责推到纪容凛身上。男人身上“搜出”的令牌也是他自己手下搜查的时候塞进去的。原以为这些应当能瞒过皇上，可……
李元熠偷偷抬头，却不想视线与皇上对了个正着。对方的眼神淡淡的，可却莫名地让人心慌。
“出去吧。”皇上也不道破，面上也看不出喜怒。
李元熠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想站起的时候才发现腿脚已经酸软至极，险些又跌倒。
尽管出了些许幺蛾子，但皇上兴致不减，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加强了警卫。
第一站很快便到了，依水而建的江沪。
江沪本是一个小渔村，当地气候适宜，土地肥沃，来往贸易频繁，很快便逐渐壮大，如今已经很繁华了。城中小桥流水，细语软侬，是个游乐赏景的好去处。
当地的官员姓吴，名韵清，四十来岁的模样，骨瘦如柴，眉目之间透着一股精明劲儿。一见着皇上来，也不大摆宴席，倒是选了一处僻静地儿，只请了两个歌女抚琴吹笛，桌上的菜也是清淡可口，精致喜人，受尽一路颠簸的皇上对此十分满意。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陶府少了争端，便难得的清净了不少。
春暖花开的时节，莺歌燕舞，枝头悄放的桃花粉嫩喜人，偶有清风吹过，便是一阵落英缤纷，映得人面扑粉。
“到底要过多久他们才能回来？”
“……”
“喂，哑巴啊？”
“……”
“不是吧？真哑巴？”陶幼婉上前，凑近了看看那不动如山一般的黑衣暗卫。
白岩一愣，往后退了一步。
小姐带着兄长白石去了巡游，吩咐却吩咐他照看这整日生事的陶幼婉，想来脑仁便发疼。
“嘿？我记得之前你开过口啊。”陶幼婉又上前一步。
白岩不动声色，默默又往后跨了一步。
二人如此反复循环，直到白岩背后抵着了墙。
白岩看着面前愈来愈近的姑娘，面上素净白皙，圆圆的眼睛一闪一闪，鼻边淡淡的香粉气息萦绕着，不禁红了双颊。
陶幼婉一看他红了脸，才意识到自己这模样有些失礼，不由也面上胀热，想要收回身子，却不想脚下一滑，直接跌了过去。霎时，天旋地转，一个晃神，脸颊便贴上了一个略显清瘦却温热的胸膛。
“我的神呐！”
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夸张的呼喊。
“诶诶，楚儿赶紧把眼睛捂上！小孩子别看这个！”
“捂你个鬼！”
陶幼婉恼羞成怒，一把推开白岩，插着腰就冲着来人大吼起来，“陶玉然！谁让你进院子不通报的？”
“诶呀，谁知道你在里头做什么事儿啊。”陶玉然耸了耸肩，“而且你瞧，我还带了客人呢，你吼什么吼。”
纪容楚眨眨眼睛，看了看陶幼婉，又看了看白岩，贴身暗卫青竹垂着头，不作声。
“……白岩哥哥？”
“小姐。”白岩行礼道。
“那个……五姐姐？”纪容楚小心斟酌着，不知该叫什么好。
“……你是那个……楚儿？”陶幼婉眨了眨眼，“你怎么来了京城？”
“因为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哦。”纪容楚扳着手指道。
“陶幼婉，你已经让客人在外头站了一炷香的时间了。”陶玉然没好气道。
“……行，”陶幼婉白了他一眼，牵着纪容楚往里头走，“你给我在外头，不准进来。”
陶玉然怎可能答应，下人也不敢拦，便前后脚跟了进去。
青竹悠悠地晃到白岩身边，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
“……前辈？”
“你放心，主人那边我来搞定。”
“啊？”
“别啊了，”青竹使了个眼色，“你就记得到时候请我们兄弟几个好好喝一顿，顺便传授一下经验。”
“……”
“楚儿，你一个人来的京城？”
“青竹哥哥陪着我的呀，”纪容楚摇了摇头，“还有净侯和阳谷子也在。”
“两个世外高人护送一个小姑娘，这待遇。”陶玉苇砸了咂嘴，“他们人呢？”
“应该是在京城玩了吧？”纪容楚道。
“你瞧瞧你这酸的，”陶幼婉扔去一个白眼，“是不是闲得发慌？”
“是想薛芒哥哥吧。”纪容楚的大眼睛闪了闪。
“……”
“谁告诉你的！”
“什么时候的事儿！”
两人异口同声，惊得纪容楚差点捧不住点心。
“天哪……”陶幼婉一拍桌子，看向陶玉然的眼神复杂，“你好这口？”
“不是，谁告诉你这个的？”陶玉然拽着纪容楚道。
“嘻嘻，是真的呀。”纪容楚笑弯了眼睛，“很般配呀。”
“配是配。”
窗户里突然翻进一个人影，惊了众人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净侯。
“只是陶家估计要绝后了。”
“诶？阳谷子前辈呢？”陶幼婉道。
“在城郊挖野菜。”
“挖野菜？”
“好吧，挖什么什么药。”
“不是，前辈，为什么就绝后了？”陶玉然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说我，还有我哥……”
“陶玉苇被处决了，”净侯打断道，“就在前日，罪名似乎是刺杀皇上。”
“他疯了！？”陶玉然惊讶。
“谁知道。”净侯耸了耸肩，“纪容凛也被发配了边疆。”
“这么惨烈……”陶幼婉缩了缩脖子，“我姐她们都没事吧？”
“有点事，”净侯叹了口气，“我的消息不全，但陶幼楠被人玷污了，似乎他们几个差点被责罚。”
“我要过去。”陶玉然转身就想回去收拾包袱。
“我也要去。”陶幼婉也道。
“我也……”
净侯摇头，按住乱蹦跶的三人。
“我和那老头要过去一趟，你们么，”净侯看着眼前三人有些小紧张的神情，不由得好笑，“姑娘你留下来吧。”
“为什么？”陶幼婉不满。
“跟你娘打个招呼，”净侯不理会她的不满，提起另外两人，“我们走吧。”
“诶？我的书册还没理呢。”
“诶？我的糕点还没吃完呢。”
“管他，路上再买。”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江南巡游（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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