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轨——大学那些儿事》沽酒听渔歌

3、第 3 章

　　时间过得很快，令人担忧的五月已经过去，几个心理问题特别严重的学生也没出什么事，这让贺岩松了一口气。六月，毕业生即将离校，而其他的学生开始复习迎考，所以，除了毕业教育和就业外，学生线一直紧绷的神经略微松驰了一些。工作压力的减小，让海澜的身影时不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仿佛这九年的思念累积在了一起，让他无法自拔。半个月前，他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拿起了电话，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让他再没勇气打过去，相见不如怀念吧，他这样安慰自己。但无论是走在校园里，还是办公楼的走廊上，他都在寻找着她，希望还能像半个月前的那次邂逅一样。师大毕竟不小，师生加起来有两万多人，而且海澜有课才来，上完课就又走了，在这之前，他们两个在同一个校园里生活了两年都不曾遇见，甚至因为九年前他连告别都没有就离开，也许海澜躲他更远也不一定，他这样反复地想着。
　　转眼又一个学期到来了，九月的师大并未见得清凉了下来。贺岩听从了欧阳中石在民主生活会上给他的建议，这段时间想和何明月分别到二级学院走走。周一是部门例会，贺岩了解了各科的工作情况，布置了这个学期的重点工作，就和何明月分头到学院调研去了。
　　正好是两节课下课，校园里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隔了一条马路的两个校区经常要让学生来回跑，主要是另一条大路没修好，这条五六米宽的小路就成了主干道，来往的车辆很多，这里又接近郊区，一些超载的农用车跑得飞快。贺岩感觉，这里的安全实在存在问题，特别是新生就要来了，他们不熟悉环境，最容易出问题，他得和东校区三个学院强调一下安全问题。
　　在商学院上完英语课的海澜刚走出校门，就看到了马路边若有所思的贺岩，两人对视着一愕，突然，贺岩看到后面几辆自行车上的学生看到海澜的突然停顿来不及及应，速度没减下来，贺岩快步跑上去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这边，许是因为她小时候学过芭蕾，她轻巧地避开了一些力，落在了贺岩的臂弯里，否则就直接投怀送抱了。
　　贺岩自然地把她放开，“你没事吧？”碍于小杨就在身边，他也不好说什么，但眼里却分明充满了关切。
　　“没事，谢谢。”这些拘谨的动作和对话，落在小杨眼里，就是两个陌生人的偶然碰面而已，他们俩心照不暄的疏离没有让小杨和路过的师生讶异。恰恰这时，谢国华迎了上来。
　　“我刚才好像看到贺处长美人在怀嘛。”谢国华望着海澜远去的背影，像猎狗一样嗅着海澜有可能残留下来的一丝气息。
　　“这位老师差点被撞上，贺处长拉了一把，这马路真是个问题，我和贺处长正在想怎么解决这里的安全问题呢。”小杨看贺岩不太想解释，但不理也不合适，就主动解释了起来。
　　谢国华感觉贺岩没意思和自己过招，也自知无趣，就讪讪地笑着走了。
　　“小杨，你先和这两道门的保安说一下，让他们出来维护一下秩序，他们领导那儿过会儿我会去打招呼的。”贺岩把小杨支开了。
　　贺岩快步追上去，海澜似乎也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略略放慢了步子。 “每次见到你好像都很忙嘛。”海澜笑着问，两人之间似乎有着那么一层浓浓淡淡的隔阂。
　　“还好，还能应付。你——看上去一点没变。”贺岩悄悄侧过脸深深地看了一眼海澜，也许是她的性情还和当年一样娴静平和，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特别是她的眼眸还是那么清亮。而他说没变，不全是因为这些，他还希望，潜意识地希望她对他的心还没变，虽然九年前他们之间除了俞筱忆和王安东的极力撮和，两人的默认，就没有什么了。
　　“你倒是变化大。”她顿了顿，笑着说，“没想到九年没见，你倒成了我领导了，以后可要多照顾了。”
　　“你什么时候来师大的？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
　　“看来当了领导就是不一样了。”她的语气冷了冷。“已经开始在自己身边画圈了，你自己不出来，就等着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走过去和你打招呼了。”她淡淡地笑着，温柔的外表下，她还是和当年一样，有着一颗犀利的心。
　　他一惊，知道她又敏感了，“你蜇人的老习惯还是没变。”
　　她心一软，想起来以前她就是这么欺侮他的，“我是从老商学院合并过来的，都被你们吃掉了，难道还要我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啊。”话一出口，她又后悔了，那是两所学校之间的陈年老帐，她一普通教师，翻这些出来干什么，他焉能不知她的那点小心思。
　　“呵呵。”他笑了笑。“看得出来，你过得挺好的。”
　　“嗯，还好。你呢？”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书说。
　　“都把你们吃掉了，我能过得不好吗？”他回击她。
　　他还能这样自自然然地和自己开玩笑，一定过得不错，她想着，但心里却有着莫可名状的失落。9
　　两人说话的时候，贺岩不忘向门口望两眼，小杨是个很会察颜观色的人，事办完了，看领导还没讲完，就一直在门口等着。贺岩看他等了一小会儿了，又和文学院讲好了时间，也不能多耽误，只好不舍地和海澜告别。
　　晚上，贺岩做了会儿课题有点累了，就站在楼顶的露台上眺望，楼下传来汽车刺耳的刹车声，低头一看，原来是对面的谢国华回来了，可能今天酒又喝了不少，刹车很猛。想起今天他在门口遇见海澜的时候，谢国华正好看到，所以贺岩心里隐隐地多了一份担忧，陈述和谢国华的老婆走得很近，隔三差五地在一起美容，谢国华嘴又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传到了陈述耳朵里。
　　在科大的时候，虽然老丈人是校长，但他一直努力工作、小心做人，27岁提拔当团委副书记，三年后转任办公室副主任，干了两年还是没转正，换届的时候到学生处当了副处长，期间靠自己努力考上了博士，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凭自己努力得来的，但别人包括陈述和她妈都不这么看。所以在家里，除了老丈人对他还不错，一家人都把他当依附了他们家的人看，即使后来老丈人从校长岗位上退了下来，情况仍然一样，学校家里都抬不起头做人，特别是对自己西北老家没有尽到更多的责任让他非常痛苦。读博士的时候，他和方兴东是同学，那时候，方兴东这个党委副书记刚刚走马上任不久，他急需年轻的贺岩来帮他，毕竟学生管理这一摊子事情很多、责任重大。但贺岩没想到的是，陈述对他想方设法安排的工作并不满意，最后居然辞职炒起了股票和基金，本来就学会计的她倒很有经济头脑，加上去年经济形势好，她赚了不少，还买了车。贺岩换了新环境，也没有因为这一层又让陈述在家颐指气使，但从小接受官场熏陶的她却又使出了另一招，让贺岩很是头痛，她经常和领导太太们在一起，俨然组成了太太团，学校里男人们之间大大小小的事她全部掌握。虽然他和海澜之间什么都没有，但他还是希望他和海澜之间的事不要传到她的耳朵里。因为人一旦自己内心不坦荡，总会时时小心翼翼，就怕被别人发现了自己的小秘密。
　　“听说，前几天你英雄救美啦？”陈述一边刷着粉底一边问。“谁胡说八道呢，不就是看到一女老师要被撞上了推了一把么。”他果然心虚，明明是拉了一把，他非要说是推了一把。
　　“没趁机吃人家豆腐吧？”陈述轻描淡写地说，头也不转一下。“你以为我是对面老谢啊？”他果然生气了，这么比喻，无非是表明他知道这是谁说的。“就在校门口，人来人往的，我会做那样的事么？”
　　陈述笑嘻嘻地转过来，“不就是说着玩么，你以为我会当真啊？况且，能入你法眼的女人有几个啊。谁叫你平时惹那么多风流——”她总是喜欢算老帐。“又胡说什么？那些年轻小女孩懂什么，况且我又没动那心思。”陈述又说起贺岩刚来师大时女学生给他写信的事。“你动没动那心思我可不知道。反正啊，你要是对哪个女人——反正我有的是办法知道。”她得意地笑着，看来找一个长相好的男人，生活的压力不小，自从那个女学生的事出了之后，陈述对贺岩是外松内紧，时时刻刻提防着，不过好在贺岩在那件事的处理上让她很放心。但男人的心思女人不可能了然，说不定那女孩子真不是贺岩喜欢的那种，那要是贺岩喜欢的那种，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呢？在科大还好，至少还有自己老父亲的影响力在，贺岩不敢有什么，但在师大，就不一样了，陈述漫无边际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