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伦敦鲸

38、X学院 三十七课：王之演讲

　　1974年深秋，加州首府萨克拉门托市，中央公园内。

　　今天这里即将举办一场全球瞩目的记者发布会。草坪上竖起了巨大的幕布，幕布前方布置有演讲台，距离演讲台十步开外，架设着数个直播镜头，镜头后方摆放着一排又一排整齐的座位。

　　上午十点，人群陆陆续续聚集。最前面几排座位预留给了媒体和工作人员，来自数十个国家的四百多名记者于前排就坐，吃瓜群众们与社会团体也纷纷到场，不少人还打出了标语和横幅。

　　几百张椅子早就被瓜分一空，到场的人数足有近千人，还有更多的人选择通过电视与电台关注这场发布会。全国的电视新闻网络都在进行直播，打开电视和收音机就能听到相关报道，这导致同时观看与收听的人次已经达到上亿，这意味着全美有半数以上的家庭都在关注这一事件。

　　这得益于HBO电台当红剧集的号召力与媒体不遗余力的炒作，尤其在受到指控长达数月之久后，事件的主角终于一改沉默，公开在大众面前亮相，这让这场关于琴·格蕾澄清自我身份的新闻发布会受关注度直追美国总统大选，对于媒体来说，这更是一场自去年的白宫事件以来的又一年度盛宴。

　　上午十点三十分，HBO电台的金牌主持人安东尼·诺顿来到讲台上，宣布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

　　“下面有请琴·格蕾小姐！”

　　伴随着一阵骚动，在数名保镖的跟随下，琴从人群的一侧走上讲台。今天她的打扮再度叫人眼前一亮：她身穿一套黑色唱诗班款的礼服裙，白色的彼得潘衣领和丝绒质地的裙子让她显得可爱的同时又不失庄重，头上戴着的黑色羊毛贝雷帽，衬得那头红绸般的卷发格外洋气又俏皮。打从她一出现，便谋杀了无数菲林，可想而知那些时尚报刊上又将充斥着对她衣品的溢美与膜拜之辞。

　　“琴、琴！”她甫一露面，观众们当中便传出热烈的欢呼声。

　　在距离演讲台较近的几排座位上，一个人数并不算多的小团体显得格外激动，男男女女们拼命地举起足有一人高的横幅朝她挥舞着，看样子应当是她的剧迷和人迷所组成的粉丝团。

　　琴在高脚凳上站定，堪堪让演讲台平齐胸部，调整了一下话筒后，她示意主持人已准备就绪。

　　主持人率先友好地与她寒暄：“我们可爱的格蕾小姐，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来了吗？格蕾先生和夫人呢？”

　　琴指向第一排，冲那边站起来的约翰和伊莲恩招了招手后，她收回笑容，对着话筒清晰地说道：“他们陪伴我前来，已是对我最大的支持。这件事情是对我一个人的指控，我必须独立面对。”

　　主持人肃然起敬：“这真是非常坚强，我是说，以你的年龄而言，做到这一切并不容易。”

　　琴微笑着感谢他：“谢谢您，诺顿先生。我只是做了我应该、也仅能做到的事情。”

　　“祝福你，我的孩子！”诺顿先生感性地说完后，再度提高声音，向在场的观众们宣布：“提问环节正式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无数只手臂如森林般高高举起，主持人首先点了最大牌的喉舌电台的记者。

　　CNN的记者：“越来越多的指控声明你饰演变种人的角色，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变种人，假设这是正确的，那么你是否有意隐瞒你变种人的身份，以骗取人类的同情心？你和格蕾先生所谓保护弱势群体的政治主张，实际上是在为自己的族群发声张目吗？”

　　“首先，我不是一个变种人。”

　　琴一字一句清晰说道：“你的前提就是不存在的，因此，你的假设也全然不成立。”

　　“可是，你为什么能做到五岁在白宫演讲，七岁就上大学？你不觉得这太过妖孽吗？”

　　“我不认为优秀是我的原罪。”

　　她的回答异常迅速，仿佛根本无需思考，这使得提问的节奏也随之加快，诺顿先生都来不及点名，一个接一个的记者自发站了起来，提出一个赛过一个的尖锐问题。

　　“作为一个孩子，你不觉得你的逻辑思辨能力太过可怕了吗？我家九岁的儿子还不能准确地说出他是否感到饥饿，你却已经能站在这个讲台上，游刃有余地回答着数百人的提问，你不觉得你聪明得让人恐惧吗？”

　　“首先，让我为你的儿子感到骄傲，因为他生长在这样一个富足的国度和富裕的年代，他从未挨过饿，因此才不能分辨饥饿和饱足。”

　　“哈哈哈！”观众们与有荣焉地发出会心的笑声。待热情的掌声停歇下来，琴接着说道：“我五岁的时候在白宫发表了第一场公众演说，比起那一次的稚嫩，两年之后的如今，我相信你们都亲眼见证了我的成长。”

　　没错！人们纷纷露出怀念的神色。在场有不少人都还记得那次的白宫演说，那时她虽然已经展现出不凡的天赋，可总体来说还是个满脑子棒棒糖的小家伙。人们忽然意识到，这个小女孩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成长起来的，这使得大家对她的观感变得愈发亲切。

　　琴稍稍停顿了一下，让台下的叫好与欢呼声得以尽情释放，尔后才继续说道：“我不认为我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就代表我是异类。历史上杰出的少年天才不胜枚举，高斯10岁的时候就解出了让千万人铩羽而归的难题，中国古代有11岁的孩子当上一国宰相的先例，我的朋友里也有9岁上大学，14岁双学士学位毕业的存在，普通人的标准对于某些杰出的人来说，并不适用。”

　　有记者愤而嚷道：“你不觉得你太过傲慢了吗！”

　　琴抬起线条优美的下巴，姿态冷静而不失傲然地说道：“现在我站在这里，接受你们几百个年龄是我倍数的人的提问，我想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而言，请允许我为自己感到自豪。”

　　就仿佛看到反派们被英雄所打败，观众们疯狂地为她喝彩，他们觉得这一幕简直太好看了，一大群自诩精英的记者们被一个聪明的小姑娘弄得灰头土脸，这剧情比电影还要精彩。

　　“她太棒了！说得太好了！她就是个天才！”

　　不时有这样的吼声从阵阵雷动的掌声与欢呼声中脱颖而出。

　　“我们的小天使——琴！她的天赋来自上帝！她本人就是上帝最美好的馈赠！”

　　横跨了整个国度的东海岸那边，X学院里同样爆发出欢呼：“她实在是太厉害了！”

　　皮特、沃伦、西恩等等凤凰骑士团的成员们，其他X学院的孩子们，还有X教授、瑞雯和万磁王，这些没法去现场的变种人们都聚集在学院的大厅里，观看着这场变种人社会里的大事件。

　　“哼，她可是连变种人的身份都舍弃了呢。”法伊拉酸溜溜地说道。

　　“好呀，你现在去大街上承认你是变种人试一试？”西恩毫不客气地怼她。

　　法伊拉愤愤地向艾瑞克寻求支持：“你不是说过，所有人都应该以这个身份为荣，而不该有所隐瞒吗？”

　　艾瑞克圆滑地说：“那也需要视情况而定，无谓的流血牺牲不值得提倡。”

　　尽管打着官腔，但他的立场一目了然。

　　法伊拉无助地察觉连她最大的靠山都投敌了，只好悻悻地住了嘴。

　　这时候，屏幕里再度出现了变化。

　　眼见所有人都无法奈何得了她，一位身着戎装的男子从坐席上站了起来，夺走旁边记者的话筒，对演讲台上的琴发问：“非常令人难忘的狡辩，琴·格蕾小姐。我只有一个问题——”

　　男人高高举起一个小小的银色装置，成功地把全场所有的注意力都拉到自己身上，方才志得意满地说道：“你有信心通过它的考验吗？”

　　在场有不少人都发出了惊呼声，显然许多人都认出了他手里那个装置。

　　那正是最近广告做得铺天盖地，被炒得沸沸扬扬的变种人检测仪。

　　话筒里再度响起少女冷静的声音：“你好，威廉·史崔克少校。”

　　琴她面容沉静，态度高傲，隔空与史崔克对望。

　　军装的青年眯起那对蜥蜴般狭长的眼睛，摇晃着手里的检测仪。

　　他们视线交汇之处，仿佛迸发出道道火花，紧绷的空气让现场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电视机前的变种人们更是捏紧了发抖的拳头。

　　过于安静的大厅将啪啪的敲击键盘的声音凸现出来，在大厅的另一角，几个人组成的团队里，一个酷似艾瑞克的声音说道：“朱利安，准备好了吗？”

　　朱利安举起一只手，做出OK的手势。趴在椅背上的汉克惊叹：“天哪，你真是个天才！你们走了以后，这个局域网能够留下来吗，它简直是梦幻级别！”

　　“它会是你的。”大卫带着自信的笑容，丝毫不错眼地盯紧屏幕里那个令人着迷的小小身影，“等到一切圆满落幕之后。”

　　为了这一天，她背后的力量都集结了起来。

　　平行宇宙的骑士们都来到了这里，成为她坚强的后盾。她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琴望着台下的史崔克，掷地有声地说道：“首先我要纠正你一点：身为变种人绝不是一种羞耻，更不会是我的把柄亦或弱点。事实上，对于没有X基因，我感到很遗憾。否则，我就能代表几十万变种人的兄弟姐们，向你宣战。”

　　“嘶！”人群中发出阵阵抽气声，大家都齐刷刷地再次看向史崔克，很好奇这个不知名的军官有什么本事惹得小天使发这么大的火？

　　“尚且不认识这位长官的人们，让我向你们隆重地介绍——”

　　琴略微提高声音，清晰地说道：“这位是因为泄露国家机密罪而被终生监♂禁的彼得·特拉斯克先生的高徒，现任特拉斯克公司的CEO，变种人注册管理法案起草人之一的威廉·史崔克少校！”

　　一阵令人尴尬的静默，没有人鼓掌，大家面面相觑后，发觉沉默未免太不给小天使面子了，而发出零星稀稀拉拉的掌声。在一声喝倒彩后，大家恍然大悟地跟着喝起倒彩来：“滚下去，真碍眼！”

　　“疯子和罪犯的学生，也是疯子和罪犯！”

　　威廉·史崔克那阴柔白皙的脸上充血涨红，捏紧了拳头，整个人看上去更加阴沉。

　　琴高声冲他叫道：“史崔克少校，为什么不上前来？我想今天所有到场的人里，你是最想质疑我的一个人。请到前面来，让我们当众解决你所有的疑问。”

　　心高气傲的史崔克哪堪忍受这种羞♂辱，不顾身边人的阻拦，他大步流星走上前台。

　　主持人十分机灵地安排工作人员搬上来另一个演讲台。

　　眼下，两个人如同电视辩论的双方，站在距离不到五米的两个平行的演讲台上，将要向观众们展示一场精彩的撕逼。

　　可看看这对峙的双方吧，一个是还不及桌子高的唱诗班小天使，另一个却是皮糙肉厚的成年军官，人们心中的天平一开始就偏了。

　　琴率先发起攻击：“威廉·史崔克上校，我真的感到很遗憾，这世界上竟然会有人像你一样，以迫害、折磨、灭绝他人为乐，这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史崔克轻松地还击道：“因为那是另外一个物种，人类最大的威胁！就像面对吃人的狮子和老虎一样，摧毁它们才能保护自己。我倒是想问你，格蕾小姐，假设如你所说，你不是他们中的一员，替他们辩护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琴露出不堪忍受的神情，再次提高音量：“你难道没有最基本的同情心吗，少校？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吃着同样的食物，说着同一种语言，爱着同一个国度，恨着同样的罪恶与不公，你告诉我这些变种人和我们到底有什么区别！从前，我们的社会曾经错误的歧视黑人、黄种人，可现在我们同样是堂堂正正的美国公民，享受着公平的法律保护，生活在美好的新时代里，而你谬误的观念瞬间将我们拽回到黑暗的农奴时代！”

　　史崔克丝毫不弱气势，冲她高声吼回来：“收起你那少女的天真同情心吧，格蕾小姐！如果你不是幼稚到愚蠢，否则我就要坚持我的论点了，你根本就是个狡诈的变种人小崽子！”

　　“看来如果不证明我是人类，我就连说话的立场都失去了！”琴讽刺地说道，引来下方再次的欢呼，她微笑着向台下致谢，然后目光投向史崔克攥紧的手心。

　　“为什么不打开它，史崔克少校？”说着，她跳下板凳，步步朝史崔克走去。

　　“你还在等什么？”那小小的身躯里，却仿佛带着碾压般的气势，让史崔克不自觉浑身紧绷起来。

　　“为什么不向大家证明，你是对的，用你最引以为豪的——武器？”

　　琴在史崔克两步开外站定，仰着头颅，眼神透露出无比的坚定与自信。

　　瞬间，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银白色的小小装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