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伦敦鲸

39、X学院 三十八课：不择手段

　　正午时分，深秋并不算热烈的阳光，却让史崔克出了一脑门的汗。他惊疑未定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并不懂她哪里来的底气。难道真如她所说，她不是变种人？那又怎么可能！

　　否则她费尽心思营救并且收留那些变种人，难不成还真是因为慈善吗？别逗了！

　　“少校，现在道歉还来得及。”琴咄咄逼人的态度犹如火上浇油。

　　摄影师们疯狂地按动快门，上百个记者们喧闹的发问以及听众们的大声催促无疑把史崔克推到了悬崖边上。此刻已经由不得他叫停，史崔克心一横，硬着头皮按下开关。

　　一片肃静。

　　摄影镜头拉近放大他手中银白色的装置，投影在现场竖立的大屏幕上，所有人清晰可见它顶端正闪烁着红光，提示它正处于工作状态。

　　它直直指向那个腰背挺直，姿态优雅的小姑娘，然而等了又等，它压根没响。

　　人群中爆发出惊叫声：“她是被冤枉的！”

　　“哦，天哪！”有感性的女性已经捂嘴哽咽起来，为了大家之前对她的污蔑与误解，更多的是被蒙蔽的愤怒，针对那些误导了他们的媒体，而那怒火此刻有了一个明确的指向。

　　“威廉·史崔克，你这个混蛋！骗子！”

　　史崔克在群情激奋下变得狼狈不堪，他光棍地将他们全忽略掉，阴测测地望着琴说道：“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规避了它的检测，但我不会放弃的。”

　　琴微笑道：“当然，也许你会说，你公司的产品出现了质量问题？没关系，我再给你一次试验的机会。”

　　适时地，她的粉丝团方阵中站起来一名男人，先前被巨幅标语团团围住的模样现于人前，在场的人们陡然发出尖叫，因为那个男人居然是红色的皮肤，样子活像圣经中所描述的魔鬼。

　　变种人检测仪尖锐的报警声中，阿扎赛尔走上前台，把琴抱起来重新放回高脚凳上之后，静静地站在她身边。

　　琴再次对着话筒，带着回音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场，将人群的嘲杂和喧嚣压下来：“女士们先生们，请不要惊讶，这位是我的管家阿扎赛尔先生。今天我想让你们知道的是，旁边这位尊敬的少校长官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阿扎赛尔将一个U盘递给琴，琴接过来插进电脑里，她身后的显示屏上顿时出现了一幅幅怵目惊心的照片。伴随着全场的抽气与尖叫声，特拉斯克公司的一幕幕罪证以PPT的形式播放着。

　　开始是残忍的活体实验照片乃至视频，之后呈上详细的实验报告，幻灯片用特效放大了其上特拉斯克和史崔克的亲笔批阅与签名，一桩桩一件件揭露出特拉斯克公司的种种罪行。

　　史崔克在看到PPT的瞬间脑子就一嗡，一股寒意深入骨髓，当初丢失这些档案资料时他们为之提心吊胆了很久，并做了种种准备，可后来就没了下文，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我真的无法想象，在我们的社会里，还有你这样残忍的人！我的朋友虽然外表看上去像是魔鬼，内心却比你不知道善良多少倍！在我看来，你才是真正的魔鬼！”

　　琴牵起阿扎赛尔的手，眼里噙着泪水，几句话就点燃了观众的热情。

　　此起彼伏的闪光连成一片，现场与电视机前的观众们都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跟随着她一道冲史崔克发出了咆哮：“太残忍了！你是冷血的魔鬼吗！”

　　史崔克边眯着眼睛躲避快把他闪瞎的闪光灯，边为自己辩护：“我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那些——东西，根本就不能被称为人类。”

　　“我认为你才不配被称为是人类！”琴愤而冲他咆哮：“没错，我们现在只能在道义上谴责你，而无法对你进行约束，这就是我为什么希望我们的议会能够通过变种人保护法案！”

　　“通过法案！”随着第一个这样的声音响起，更多的人被带动起来，激动的人们甚至站在了座位上，富有节奏感地振臂高呼：“支持格蕾！通过法案！”

　　明显有人在带节奏，近千人齐声高喊着简洁有力的竞选口号，这极具感染力的一幕被摄像镜头尽收其中，并将随着电波传递到无数个美国家庭里，深深刻入选民们的心里。

　　“所以，这才是你的目的！”史崔克的明悟来得太晚了：“你利用我做踏脚石，为你的父亲做竞选宣传，琴·格蕾，心机深沉的家伙，你才是真正的恶魔！”

　　群情激奋的人们根本听不进去史崔克的任何话，他们先入为主地认定了他是反派，一窝蜂地指责谩骂他，有几名大汉甚至冲出了座位，试图给那个可恶的小白脸一点颜色瞧瞧，被保安拦下来后还在探着身体冲他摇晃着硕大的拳头。

　　民众总是愚蠢而轻信的。从众性让他们容易被煽动，被洗脑，就像她现在做的一样。

　　电视机前，艾瑞克微笑着对查尔斯说：“她真是太出色了，对不对？”

　　查尔斯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没错，他完全掉进了她的陷阱。”

　　艾瑞克辛辣地点评：“她做得还不够。这样最多只是损害名誉，不痛不痒。”

　　“他的检测仪卖不出去了，这不就够了吗。”查尔斯摇摇头，样子并不很高兴：“她为什么要让阿扎赛尔现身于公众面前呢？这会让他变得处境艰难。”

　　很显然，另一个人也有同样的想法。意识到自己完全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上，史崔克难堪欲死，而他终究不是省油的灯，指着阿扎赛尔恶意满满地说道：“据我所知，这个变种人拥有瞬移的能力。我想接下来格蕾先生的竞选对手都要担心了，他们的竞选机密随时都处在泄露的风险中。”

　　琴饱含着泪水，大声嚷出来：“哦，天哪，别把我看成是你那样卑劣的人！阿扎赛尔是我的贴身管家，我才不会让他去做任何有可能伤害他的事情。可你，我本来不想说的……”

　　她仿佛义愤填膺地蹬蹬从台上跑下来，无数个摄像头紧紧跟随着她来到台下，依旧是粉丝团所在的地方，她拉起一个年纪相仿的孩子，他有着一头长发和秀气的面容，看上去精神恍惚。

　　“杰森！！”台上的史崔克不可置信地怒吼起来：“你是怎么——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

　　铺天盖地的闪光灯中，那个披头散发骨瘦如柴的孩子恐惧地抱头尖叫起来，他的声音让人们发现他原来是个男孩子：“不，爸爸，别生气！我错了，不要打我，我会听话！”

　　“别怕，杰森，别怕！”琴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他，抚摸着他的背心安慰他：“我在这里！”

　　杰森瘫软在她肩上抽泣着，渐渐安静下来，这时史崔克面色铁青地大步冲过来，越过琴的肩膀，杰森看见他扭曲可怖的脸，吓得浑身都哆嗦起来，推着琴涕泪横流地尖叫：“快跑！琴，他来了！快跑！”

　　“我是你的朋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琴把他拨到自己的背后，对上史崔克：“不许伤害我的朋友！”

　　史崔克阴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那是我的儿子！”

　　暴怒中的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他手里的变种人检测仪在杰森的身边，疯狂地滴滴报着警。

　　“哦，天哪！”在场的人们都差不多看明白了。

　　反对变种人的急先锋史崔克少校，他居然有一个变种人的儿子，并且极有可能持续地对他进行家~暴。而小天使恰好和他儿子是朋友，所以替自己的友人打抱不平。

　　在史崔克不耐烦地把琴撇开，朝自己的儿子伸手时，那孩子吓得抱头蜷在了地上，这使人们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急公好义的美国民众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人渣施暴，一个高大的卷发男人一拳揍在史崔克的下巴上，他身旁的粉丝团们迅速把两个孩子保护起来。

　　史崔克带来的一众手下迅速挤过来，试图把杰森抓回去。两边人扭打起来，还有更多热心群众加入了战团，再加上HIGH得像磕了药的媒体还在围着他们不停地拍摄按快门，现场乱成一团。

　　电视机前，查尔斯在杰森崩溃哭泣的同时，倏地站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我的老朋友？”艾瑞克顿感不妙地抬头问道。

　　查尔斯脸色难看地喃喃说：“她太过分了，她不该把无辜的人卷进来。那孩子把她当成朋友，她却利用了他。她现在简直是不择手段！我必须阻止她。”

　　所有人都愕然地看向X教授，虽然大家都知道他的道德水准相当高，对自己的要求近乎完人，可这种时候，他去阻止琴，不是在资敌吗。

　　艾瑞克当仁不让地站起身拦住他：“你别冲动，我的老朋友。难道你要从中作梗，致使她落败吗？这岂不是太荒谬了！”

　　查尔斯点着太阳穴，眯起眼睛，瞬间爆发的气势生生把万磁王都压了下去：“让开，艾瑞克。”

　　X教授素来温柔如水，这么强势的模样把大部分没见过他发飙的人都吓了一跳。

　　新来的学生们这才发现，一旦教授下定决心，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

　　查尔斯用思维定住了在场所有人，朝主脑的所在走去。

　　艾瑞克瞥了一眼，有人立刻心领神会。

　　“教授，你不能这样！”皮特冲他的背影嚷道：“她在战斗，替我们所有人战斗，她不能输！”

　　“你们都认为她是对的吗？”查尔斯暂停脚步，痛心地说道。

　　“她也许不择手段了一点，但也没那么严重吧？回来和她说一下就好了啊。”西恩嘀咕道。

　　查尔斯头也没回地说道：“感谢你们的盲从和毫无底线的纵容，她现在正行走在边缘，随时可能掉入深渊。”

　　瑞雯气得直哼哼：“自以为是、不可理喻！”

　　“可你又能做什么，查尔斯？”艾瑞克嗤笑道：“你能够阻止她吗？”

　　查尔斯语带笑意，那素来柔软的伦敦腔此刻强硬地说道：“她拥有的是潜力。在她没有将潜力完全转化成实力之前，我会让她知道谁才是世界上最强的心电感应者。”

　　X教授发起狠来谁都扛不住，大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意孤行，可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蹿过去，重重敲在他后颈上，果断地放倒了他。

　　解除了定身状态的众人纷纷看过去，只见大卫接住查尔斯倒下的身体，将他轻轻平放在地毯上。

　　原来是大卫，这就能说通了。他是仿生人，查尔斯的脑控奈何不了他。

　　艾瑞克则想得更多：“你似乎早有准备，是琴的命令？”

　　大卫很乐意展现自己主人的明智，微笑着说：“是的，这就是我守在这里的目的。”

　　琴把亲信留在X学院，就是为了防备查尔斯。被坑了那么多次，她怎么也该长教训了。

　　其他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朱利安和大卫明明在哪里都能办公，却偏偏把主机和服务器都搬到X学院来，原来在这里等着呢。只是，看着躺在地毯上无知无觉的教授，所有人都犯起愁来。

　　电视里还在播放着格蕾先生慷慨激昂的演讲，这场战斗以格蕾父女大获全胜而告终。

　　等到琴凯旋归来时，教授差不多也该醒了……

　　预感到暴风骤雨即将来临，大家各自打了个冷颤，内心泪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