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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卷二44、不会困吗 ...

  •   44、不会困吗
      敏婵给丽儿买的宝石项圈,是冰杨师傅付了钱送她的。灵宠的项圈与兵器的运用类同,修仙人通过修炼,与宝饰之灵产生感应,再将宝饰佩戴在灵宠身上,即可在一定距离内获知灵宠的去向。宝饰的处位感应范围比剑类兵器更远。但若有人将宝饰的防御力破除,绞断弃下,灵宠的所在便无从测知了。
      我们顺着敏婵的方向感,来到宾客可以自由出入、漫步游览的宫苑,果然请仙卫在池水里帮捞出了断裂的项圈。丹红的宝石被砸缺,难怪用法力都引不出来。

      “新辰……怎么办啊……去哪找啊……”敏婵红了眼圈。
      她素来是自信要强的,很少有这般忧急无措,令人心疼。

      我们询问仙卫所见,仙卫言道,仙鹄见此地有水,落在其中游玩,后来有三名吵闹的青年公子经过,他们捉了仙鹄,说要出城去。
      出了莲城茫茫无际,更是大海里捞针了。
      但昔年敏婵的义姐失踪时,她都不放弃地潜入溟海玄涛终日搜寻。
      是故我们抱着仅存的希望飞往车骑台,一同骑上阿浔,先在绿洲边缘巡回一阵,毫无所获,正在深入沙海之际,却见一人抱着个雪白的缩影,连着一道弧弯,靓丽的纹色缀在白弯下,那便是把嘴塞在自己羽毛里的丽儿了。

      “丽儿,是丽儿!”敏婵掷出剑,撑手跃出龙背,踏上剑飞冲去。
      我亦受感染下了龙骑。
      抱着丽儿的人是程先生。我们领阿浔落地,他宛如水幕降临在我们面前。他幽秘的邪气与丽儿纯真的仙灵气混糅,竟无违和之感。
      他的神气飘然在天,天色蓝得鲜艳,他的长发暗影纤密、丝缕长延。丽儿的雪羽越白,他的长发越显乌黑。他俯首一瞥,深邃的眼眸中映出洁美的丽儿,邪与正完美融为一体。

      晃神之间,他已将丽儿双手捧来:“它受了伤,在翅膀底下。”
      敏婵接过抬起脑袋凑向她的丽儿,热泪盈眶:“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丽儿!程先生。”
      丽儿亦转头朝程先生发出清鸣,表答感激。
      阿浔蹬蹬挪步,转个适宜的观察角度,拿一侧龙眼定定瞧着程先生,过会儿它想起来他是谁了,即转远去无人区,哗哗地甩身体,欲甩掉沙尘。
      阿浔便是这般,对熟人热络,对不熟的人从没有进一步表示,加强下记忆,记起来了就把对方晾着。要得它印象深刻,你得主动招惹它。

      “程先生在哪儿见到它的?”我帮助敏婵察看丽儿的伤势,顺口问。
      程先生漫不经心道:“三个混小子拉扯它的羽翅,被我看到,知道它是想挣脱,我便追踪,追到三人,卸了大半功力,绑了扔在沙地里晒着。”
      我望了望天,日照益发毒辣,依我过了破望境的眼力,看到白日周圈,都忍不住皱眉皱得快要闭上眼。
      程先生犹闲适地补充道:“不用管他们,晒个把时辰晒不死,过后自有人去寻。”
      我移目片刻,思量中道:“不妥吧,他们族人寻到人,见他们遭受磨难,定要问原委,到时候他们煽动亲友皆与敏婵结怨,怎生是好。”我转问敏婵,“不若你去放了他们,也好趁机威慑他们一番,让他们长个记性。”
      敏婵已点着头将丽儿交来:“你抱好了,我先从墟鼎取个药。”
      程先生不干预道:“随你们吧。”又不忘给出详细,“西南方向,离这儿七八里地。”
      敏婵再次道谢,取出药水给丽儿上药。他也从墟鼎变出了什么纸状物。
      但下一瞬他背转身仿佛将要离去,丽儿连忙举高颈项啼鸣,欲引回他注意,或是表达依恋。丽儿动得厉害,我朝前跨了一步才没让它掉出去。
      然而程先生并不是想走。他是发现了远处的青衣翩翩,流星移影神速变迁,少顷划落至前。

      仿佛冰星破空,寒晶坠地,地面的热浪层层腾灭,暑气丝丝消匿,黄沙变得浅薄,一个圆盘绽开,平定四方;立于其上的人,俊颜昭日月,目含清霜愿,碧裳同素质,不染浮华烟;万里沙尘不能漫遮他的视野,红尘悲欢不能使他深陷,他是天赐的灵悟才貌,沙海的模糊唯衬出他举动真实明晰……明晰而神妙。
      佑莲仙真?

      “程镜玄,你怎么在这儿?”他眼目流观过四周,平和发问。
      程先生抬了抬袖,口气轻浅地道:“路见不平,救了只鸟儿。”
      丽儿在我手里,给敏婵上过药舒服了,又得饮了水、浇了些水,就老往外探头。
      程先生提到丽儿,瞟眼过来,丽儿见他看它,即把脖子抻过去。
      程先生伸指在它颈上的绒毛搓着玩,反问佑莲仙真道:“你不是该在夏初殿吗。你徒弟呢?怎样了?”
      佑莲仙真的目光停落在被程先生摸得半闭眼的丽儿颈上,没有作声。
      敏婵好意地代答道:“医尊的阵术起效了。稚莲小姐的毒有解了。”
      “好消息。”程先生笑赞道。

      阿浔好不容易歇下来瞧瞧佑莲仙真,瞧完又开始甩沙尘,甩来甩去还是黄烟弥漫。继而一阵风过,它那边的沙飞到我们这边来。丽儿嫌恶地“噫”了一声,缩了颈。阿浔赶紧自觉奔去更远。
      我将丽儿抱转开,敏婵在前张手,我就将丽儿交还给了她。
      佑莲仙真的目光溜了个弯,注视回程先生道:“我追踪一人,从城内追到城外。本来是追丢了的,但他用了一定量的功力,隐迹术法容易打破,还是给我逼现了形。可惜……出了城外,人又失踪了。”
      “什么人?”程先生回手摆弄起刚从墟鼎取出的信封,打趣道,“难不成有刺客?”言谈间将信封翻来转去地看,似不觉无聊。
      敏婵因为程先生救丽儿的恩情,又热心帮忙问:“仙真不是说有高人暗中相助?”
      看样子佑莲仙真缄默着,不想即刻言明的,却给敏婵说穿了。
      于是他不否认,也不肯定,只意味不凡地道:“程镜玄,你救只鸟儿,从城内到了城外?”
      “正是。”程先生答复得爽快。
      “用了多久?”佑莲仙真撵着他话尾跟进。
      “没看时辰。”程先生皮笑肉不笑地道,“重要吗?”
      “从哪飞到了哪儿,飞速多快,算算就知道了。”佑莲仙真执意究问。
      视线交汇,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凝滞。

      程先生的长发初时都在肩后的,没留意是他用手拨的还是风吹的,此时已有部分到了胸前。
      他本有一套华贵的礼服,蜀中上好的面料所制。此次来却没穿礼服,衣裳不是灰色就是灰白色,边纹简约低调的很。可能是觉逢人危难而来,穿得太打眼不合宜。
      他今日的灰调衣物在强烈的天光之下,被浓墨色的披发一衬,近乎一袭白衣。
      于是一青一白两道人形,隔着一段距离互视,各自俊逸超然,若非站在能感受到邪气飘忽的位置,恐要误会他们是两位将欲比武的仙尊呢。

      两人目光似有锋芒,对碰中星火溅出。
      程先生却一瞬目,星火顿失所在。“我懒得算。”他狡黠地噙笑,转开眼。
      佑莲仙真的神色未见一点儿松动,他右手扶上了勿铭剑,冰笋般的素指缓缓上行,到达剑柄。
      敏婵见势不妙,插言道:“此番多亏了程先生。不知如何答谢才好。”
      程先生顺势近前来,将信封递给敏婵:“想答谢我的话,帮送封信给你冰杨师傅。”
      “这……”敏婵迟疑了小会,抱丽儿的手收紧,我自然也随她的意思,没帮她接信。
      这导致程先生停留我们面前,丽儿有了攀附的机会。
      丽儿快速迸出脖颈,朝程先生勾过去,然而,一则它有伤不能飞蹦起来,二则程先生前胸后背拦满了长发,它没能够着他的脖子,只衔弄起他的发丝;发丝比水草难缠多了,它长颈拧来拧去,愣是没撇出条通途。
      “你不帮送,我只好叩窗了。”程先生加言道。
      敏婵才点头答允:“好吧。”
      拿下信封,我和敏婵从思绪中走出来,即将丽儿的头颈往回约束。
      程先生顺顺头发,从容退开三步。

      佑莲仙真搭在剑柄上的手指暂松,流露出兴致:“这是长白忘忧天湖的仙鸟吗?”他清新雅致的笑,犹若已置身湖光山色之中。
      “是啊,仙真眼力真好。”敏婵展颜,一弯贝齿如白月。
      “不太好。”佑莲仙真自谦道,“有些人、事,只能靠这柄剑来甄别。”他玉指轻叩剑端,凝目在程先生的方向……一身寒气骤然起了攻击性!

      程先生终于忍无可忍:“淳佑莲!你夜里睡一个时辰就不会困了吗?”他近乎受气般道,“我虽然有精神从城内跑到城外,在这扛着风吹日晒,不等于有精神跟你一较高下!”
      全言气势凛然,言落,尘烟淡化,丽儿定住了,阿浔的尾巴不扫地了,仿佛方圆百里内的风沙都老实安静了。
      佑莲仙真本不是程先生能镇住的人,却不知被哪句话触动,对峙的气势迅速分解消退。
      他微敛眉目,侧身让步:“请便。”长衣生风,仙骨冰筑,肃颜冻结,态度滴水不漏。令人猜不透他心思几何。
      程先生可没有忌惮。既然对方不打算出手了,他想走就走了。
      “告辞。”他袖风平旋一礼,孤异的身影乘着沙霾上天,浑浊的天色使他人影不分明,他顷刻像谜一样消失远去……

      不久后佑莲仙真也与我们辞过,我们即自去我们的目的地。
      我招招阿浔,阿浔还在纠结它那么脏要不要靠过来。我和抱丽儿的敏婵分别御剑升空,我做个向上的手势,它飞了上来,慢慢就吹干净了。
      我们在一片沙丘地带,两丘间的谷地,找到了被程先生捆在木桩上的人。因我身份的缘故,敏婵单独出面,我只在天际看着,见那三人服软,一切顺利,便不下地。敏婵训完话,解了他们赶回去,也就来找我,共骑龙儿回城。敏婵说,他们愿意赔付项圈和丽儿的伤药钱,并表明从今起不敢再犯,她姑且信了。

      程先生还真回了客馆补觉。我们这日回到城中,竟听闻他一觉睡到夜幕降临……莫非是前几日形势不定,皆没能睡好么?
      在他补觉的时辰内,盘朔仙王可是抓紧了游说桂桃仙,请她出面证明擒天殿策划暗杀的嫌疑最大。稚莲的性命得保了,下一步程先生定要把芹月娥带走,盘朔绝不肯让擒天殿如愿抽身。
      程先生睡得如此香甜啊,牧涯先生都给急得数次催问侍从他醒了没,后来听到桂桃仙当众所言,他才松下一口气来。
      盘朔仙王却是气得面容都扭曲了……

      在莲城的瓜果园,逢城主命侍仙们设下果品宴,犒劳群仙,供群仙心情放松地品尝瓜果和茶水茶点,顺便等待出外帮忙未归的仙人一一归来。
      待到倾闻仙真、缙雅真人皆回至,就剩冰杨师傅、万瑛师长少数几名行程较远的仙长未还,桂桃仙当着群仙的面,驳回了盘朔仙王的请求。
      “仙王殿下,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不会偏向谁。”已被盘朔扰得不胜其烦的桂桃仙回话掷地有声,令四围人都静了下来。她耿直地对盘朔道:“如果殿下非说我不指控擒天殿就是偏颇失当,那么我告诉您,城主千金所中秘药,尚无实证证明擒天殿有人会施用,而九重天却有人精通无疑!在这种情况下,您让我如何作出有失公允的判断?”她发过重话,舒了口气,放缓调子道,“我已确诊过,稚莲身上的毒,是半月之前厮杀过程中所中,日渐入侵遂至难解。我能作证的唯有这一点——并无细作在养伤过程中给她再次下毒。其余一概不能。”
      “呵……”盘朔仙王一副耻笑的表情,讽刺地道,“蓬莱医尊,亏您还是蓬莱高辈!九重天就是掌握了秘药,会用来毒杀莲城城主的爱女的吗!论动机,擒天殿的嫌疑何止大百倍?您如此推论法,不觉得可笑吗!”
      “就算九重天没有动机,退而言其次,还有为数不多的仙门中人掌握有毒方,而擒天殿,会用都还只是可能。”桂桃仙面如坚铁,分毫不退让,“在下是医者,只会论医药。其余不属我推断范围。但我也同样没为擒天殿洗白,仙王还待怎样?”

      盘朔莫可奈何,气呼呼地去了,其后,又免不得要嚼舌根,对恭维他、迎合他的仙族人士大肆叹息,说蓬莱由一群骄奢之辈主掌,难怪门风日下。
      就连他说过感激桂桃仙临危受命、妙手回春,表达过种种敬意,都已似过期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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