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语（花千骨同人）》灵依纯

261、卷二40、别再炸墙

　　40、别再炸墙
　　莲城大殿中心的莲花池内不分季节，花开如常，金银粉碧灿华妆点，玉叶圆阔芙蓉端美，一池清水花叶生辉，满有迎宾的礼度和热情。
　　芙蓉虽有灵性，不知此刻殿内众人目光交错如飞矢，对望中暗流汹涌；来者是敌是客，尚难以明辨，仙卫们的戒备不敢稍松。

　　高位上的逢城主眉间不显火气，目中却投出冷光落到程先生身上；莫夫人更是质疑之色摆明。盘朔仙王用挑刺的眼光紧盯芹月娥，似怕少盯一眼会错过歹人暴露的罪证。凉霜小主的目光路线独辟蹊径，偏出无人的空区，遥射左上首安坐的二位，如在仙境中神韵出尘的佑莲仙真和缙雅真人，估计是因为他俩不时交换眼神。
　　莲城的职仙、仙医们，以及前来送名贵药物的仙族人士们，视线走向各异，或看逢城主夫妇之意，或看擒天殿四人，或看盘朔仙王表态；但没有人看我们的人——仍有赶路风尘之色未褪的容佐先生、三哥和镇澜先生。
　　我们也无需被关注，做个纯粹的看客，还能保持心静。不然，稚莲遭此大难，还是因我们的失策，我们心头能没点乱数？
　　我和瑁菱师傅一同上殿来时，亦都未及时发现自己人站哪，就当先见着衣饰单薄的程先生风云满襟、气场十足，定住了目光。
　　程先生额前一道漆木横饰上有金花篆刻。那是有保护作用的法器，他的堕仙印记在后，若无物遮挡，一旦遭受攻击恐应对不及。
　　然而望见他锦丽的额饰为他文秀的面容添上一抹悖拗的华贵，似乎与“屏障”毫无关联，反而只是增光添彩的修饰品，我不禁感慨，他若是去掉一身逆天改命的邪气，和顺的外形能丧失存在感，也难怪那饰物看着，比他的脸，更与他浑身上下搭配得和谐。
　　在他身后并立着三人。左右穆凉霜与芹月娥玲珑身段、花颜娇美，一个是如踏云彩居高临下的傲人神情，一个是恬柔的表象下掩藏不住轻傲的神气。两侧佳人俏姿生动，夹在中间的帛牧涯，顿时就只剩老树枯藤昏鸦，似除了老练沉著、能给两边攀扶，别无它用。
　　程先生抱拳，仰视主座上方道：“擒天殿自从获悉莲城的稚莲小主遭人暗算，便在本门中核查遍每一个分部，将有作案嫌疑者一一审过排除，这才敢派在下来向逢城主交代结果。否则若是我门中人所为，魔尊也免不得要掂量是否应另寻对策。让逢城主及诸仙久等了，万望诸位勿要见怪。”他环向作礼，态度倒是不桀骜，只是他气势素来压人一头，一番辩解下来，颇有点说服人的魄力。
　　众人或低议或不应言。
　　“你、你……狡辩……”盘朔仙王结巴了两下，指着程先生未及时续言。
　　程先生不理会他，抖展宽袖，接着拱手道：“贵城小主所中之毒，听闻仙界各方名医均被难倒，想来非比寻常，镜玄企望亲往，为稚莲小主诊断。”
　　盘朔急转向逢城主：“城主，妖魔奸险歹毒，绝不可信！倘若他们预谋害稚莲……这程镜玄魔功诡秘，他的暗中手段，您是知道的！”
　　他回身怒驳程先生：“程镜玄，你以为、凭你一张嘴天花乱坠，就能为擒天殿洗白？”他快速旋面抱回手势，“逢城主，小王恳请城主下令，将芹月娥下狱审问，他们自谓清白，就不该惧那摄念之术，教她说出实情！”
　　“哈哈哈哈……”芹月娥扶着腹部，清脆的笑声越上，笑罢，轻慢地瞧过去，挑袖随意指指，“破望天府的仙王？你对我用摄念术法？”她还指自己面门，言语间又忍不住掺了笑音，改直指为弯钩，“你来啊、来啊！”做着勾引的手势，一派浪荡作风，偏生眼神清澈，仿如贪玩不懂世故的纯情少女。
　　盘朔身旁有人附耳进言，他听过，面色不甘又无奈。想来那人是对他解说，摄念类术法乃属异术，妖魔使用的优势本就比仙人大，而芹月娥修炼的是蛊惑术，论到驭控人心，妖魔界都没几人比得过她，更别说不敢轻碰旁门左道的仙界中人。
　　下方的莲城群仙大摇其头。
　　盘朔仙王以刻苦修行著称，应不至于连我们都知道的常识，亦当众说错，看来他是对擒天殿的敌情疏于了解，对芹月娥的本领不熟知。
　　可芹月娥这么一调笑，就仿佛真成了他学识粗浅。
　　见莲城群仙皱眉瞟目于他，他面上的不甘变为了愠色。
　　“逢城主！”他敬向上座，眼瞥芹月娥，切齿道，“此妖女幸灾乐祸，定是凶徒之一无疑，必须抓起来拷问！”
　　“哈！我笑的是你，又不是笑谁遇袭了！”芹月娥毫不客气地还讥，“亏你还是一府仙王，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人安罪名，莫非那九重天上都是你一般的昏主？”
　　“芹月娥！”程先生紧着眉喝止她。
　　芹月娥迫于其威严退让一旁。
　　程先生望盘朔略行欠身礼：“仙王息怒。我妖魔中人秉性不羁，便是如此，与是否涉案并无关涉，仙王还是待拿出实证，再言拿人吧。”
　　“哼！抓住凶徒还能没有实证？”盘朔仙王仍欲驳倒对方。逢城主朝他做按捺的手势，而后正坐端严质问：“程镜玄，我莲城虽小，非尔等妖魔可欺，仙王殿下所言亦出有因。之前尔魔派耽延时日，怠慢得很，如令派人来，却是派的你来。足下身负异能，教我如何安心许你为小女看诊？”
　　莫夫人一脸警惕之色睹视妖魔四人，似不能更同意了。
　　“逢城主！”程先生再次敬穆道，“擒天殿统率妖魔二界、人员庞杂，不比仙界大小仙派林立、各有门户，耽延至今日实非故意，原为慎重周详，望城主勿要因此怀疑擒天殿的诚意！”
　　帛牧涯亦哼笑道：“逢城主，若未得看过贵城小主的毒伤，我等又如何相助破解案情？城主与在场诸仙既未能得良方，又为疑心将我们晾在一旁，就不怕来日追悔晚矣？”
　　他话说得极重了，只因有暗咒城主千金之嫌，引群仙不满。杂议中指责之声频起，他却一副不将指责放在眼里的神情。
　　有少许仙士进言，建议暂信擒天殿，待看后效；另一部分则跟着盘朔坚决反对，人数三七对开。
　　佑莲仙真与缙雅真人密语对话，眼中语意满满。凉霜小主看得攥拳，全程表情不悦。

　　佑莲仙真长发墨缎悬光，衣衫偏移中，发色衬得颜貌清异，他气色安定地抬手禀道：“城主，程镜玄再能使诈，他也不可能做得天衣无缝。有我和缙雅看着，不妨给他们个机会吧。”

　　有仙族人士仍持盘朔仙王的见解，认为将芹月娥逮捕详审才是正理。程先生和牧涯先生岂肯让带来的人下狱，自是严辞冷拒。
　　两方僵持不下，逢城主迟疑不决。大殿中的面谈，也就终于无果。

　　到了午间用过膳散去，逢城主不再安排会见擒天殿使者。他更冀望于仙界能有高人开出验方，免了他冒险让妖魔接近爱女，于是定了午后接见新从外域赶来的仙医。
　　我们亦关心，参与旁听。无奈医师们依旧有分歧，短时间结果难料。

　　我们书阁五人一路发着愁回客馆，经过缙雅真人所住的客院，远远地，听见有人吵闹。

　　斜阳之下，秋风并吹，走道旁的草木枝叶瑟瑟，若似被那尖利的少女声惊得寒颤。
　　初时没听清几字，容佐先生就已苦着脸说：“凉霜小主……又发作了……”
　　猜得还真对。
　　不时可见腾空而起的人形，正是穆凉霜与缙雅真人过招。
　　我们合计了动身过去劝架。

　　我从未见过凉霜小主撒泼的样子，一飞过院墙见她矜娇的形影杀气逼人、怨气冲天，踏朵金云忽上忽下，手执宝物对缙雅真人兵光连发，不禁看呆。
　　“别以为你救过逢稚莲就有了特权！”穆凉霜将手中宝物激得魔光大盛，光丝吞没其外，只剩一个亮核旋射出无尽符咒。
　　缙雅真人争得平定其攻招的间隙，和缓道：“我韶白门有门规，戒除男女之情。你看我像有心思谈情说爱的人吗？ ”言语虽柔却是内力强劲，可惜压不住穆凉霜的刁蛮劲。
　　“那你就离淳佑莲远远的！”穆凉霜手上发着狠，“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打到你闭关，看你还怎么缠着他！”
　　“岂有此理！”缙雅真人脾气够好，愣是给她气笑了，“你这般不可理喻，我为何要听你的？”

　　我引沉辉上手，将要去截下穆凉霜一击，镇澜先生紧急扳我道：“别去、别去！那法宝看来挡不得，起码吸了上千年的魔气！”
　　“走！去喊帮手！”瑁菱师傅也当即改了主意。

　　我们御剑尚未出客院区域，先想到程先生，落地询问侍卫擒天殿来使的住处。然而他们住得不远，程先生觉察到变故，自己赶了来。

　　我们返回缙雅真人的宿院，穆凉霜和她已打得不可开交，玉屑金尘漫滚，地面一片模糊。
　　缙雅真人的术法力牢牢控住法宝的魔力，剑法丝毫不乱，却发出哭笑不得的叱音：“别再炸墙了！”
　　凉霜小主炸不中她，自然是要炸点别的什么。但这回缙雅真人有了预见，及时阻住了魔咒蔓延，魔焰似被周围的风包拢，侵袭范围限在了风墙内，地面的花树未曾遭殃。

　　程先生离得一段时尚喊：“小主住手！”可待到近前，似乎被打斗的场面吸引，束手垂裳、一言不发地观起战来，剑风激起他藤色的长衣鼓舞，他拂了拂手，设结界屏挡，方能安然不移。而缙雅真人，左手一式、右手一剑，肉眼不可见的风力全被她驱动，方圆之内运风为剑，以剑制气，无论神仙佛道统归一义。
　　看来是韶白门独有的剑术。
　　我们及时落下地，走过受缙雅真人剑气保护的地方，撤到斜对面的屋檐下。

　　凉霜小主催动宝物，舞动的符咒琳琅闪变，结成阵法。我不知阵法门道，但见扭曲的金光线路中封着黑膜，一层层阴暗透明，如同无数昆虫的薄翼幻化开屏。缙雅真人的护体真气遭那阵法吞噬，不一会儿全身没入了阵中。偶见得阵法破开一角，她无形无色的剑气被阴风激出浅净的水蓝色，乃是她尝试反击。
　　她柔婉的容颜在锋芒交击中依旧和美，发丝与背后挂的风帽频频震动，震得影色混合，可见术法之烈。

　　须臾，漫天之翼关闭，搅成一团，却没有困住缙雅真人。缙雅真人持长剑的身影出现在旁边的半空。
　　她虽化解了危机，摇着头道：“程镜玄，你来是袖手旁观的么？”
　　程先生抱着臂，不否认道：“好身手。”

　　“真是出奇啊！”镇澜先生摸着下巴的胡渣，琢磨道，“缙雅真人的造化境不知精修到何种层次，居然单以汇风，就能助阵仙力，克得邪术无处遁形。”

　　穆凉霜咬咬牙，娇颜凝厉，暴力地撤销魔光，回旋而后重启，还待发难。
　　瑁菱师傅有点看不下去了：“凉霜小主，有话好好说！你这法宝再打下去恐怕耗损了！你们擒天殿的宝物得来也不易吧？”
　　我刚想她这么劝，万一穆凉霜受激，破罐子破摔，岂不是适得其反？曾闻她毁过的宝物，程先生都心疼叹惜，她却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虽然她在我们阁中从不乱砸东西。

　　哪知后一刻，风烟声消逝，光影婆娑的魔咒萎缩退落，凉霜小主收了手。
　　或许这宝物在擒天殿的分量，还真不是能想摔就摔的。
　　不过想来她本自信能用之对付仙真修为的人，这宝物定然珍罕，在眼见无胜算的情况下，白赔进去，她也有顾忌。

　　缙雅真人相对执剑回手，解散剑防，敛气回真元，衣裙秀净出尘，如未沾染过凶暴之气。
　　“哼！”穆凉霜甩手，纱裙一溜到了程先生身边。
　　二人降至地面。
　　“小主打够了？”程先生口吻清清淡淡。
　　“哼，你又不帮我！”穆凉霜掷气，一身金花纱绣动辄晃人眼，“你就知道看戏！”
　　“镜玄奉魔尊之命而来，是来办差事，不是来挑衅的。”程先生略微低首，“请小主见谅。”

　　“程镜玄。”缙雅真人如在幽谷云中的语声响起，“我有话与你说。”
　　“愿闻高见。”程先生扬眉视之。
　　缙雅真人斜落至他们面前，抹开额发如拔山峦前的云雾，容色烟火不侵。
　　她正对程先生道：“我这人头脑不够灵活，早间在大殿上时，未能想得明白，此时重提，望阁下莫笑我心思滞后。”
　　“岂敢。”程先生敬肃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