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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卷二39、颇得真传 ...

  •   39、颇得真传
      种种言论,不知其详。我们只从弱梅口中知道大略,无非是关于如何讨好逢稚莲,为何逢稚莲对他始终不冷不热之类,佑莲仙真有选择性地回答了。
      最后他们谈回稚莲胃口不佳的事,佑莲仙真忽生灵感道:“也不一定是用药造成的,可能是她久没得乳香酿喝了。”
      乳香酿口味酸甜,不但逢稚莲,许多仙家闺秀都爱喝,虽然酒度低,仍是种酒,故而受内伤的逢稚莲被仙医禁止饮用。
      乳香酿是三重天的名产,既然逢稚莲偏爱,按理说盘朔早该给莲城送过不知数。
      然而盘朔反疑问道:“乳香酿不就是喝着玩的酒汁?有健脾胃的功效吗?”一脸不熟悉的样子。想来乳香酿太过普通,他并没当礼品送过。
      “没有。”佑莲仙真直答道,“但让御厨选些果汁,调成与乳香酿相近的口味,稚莲或许喜欢。”
      不管有无药效,只要逢稚莲喜欢,就值得一试,盘朔仙王当即命御厨记下。

      调个果汁自然难不倒破望天府的御厨。御厨灵活地配好汁水,先给盘朔仙王验过,即在午时加放入送给逢稚莲的餐食。
      令人惊喜地,药都不顶用,一杯味道像乳香酿的果汁,居然助逢稚莲恢复了食欲。
      尽管有毒伤影响,进食量仍不大,但相较之下,她可谓吃得香多了。
      她眼瞥琉璃杯,舔着嘴唇对十四妹说:“我尝到这个心情就好了。”
      十四妹就诧异地看着她在侍女的帮助下,把一碗汤、一碗饭、一碗菜一口一口吃完下去……

      “果然心情好能当饭吃啊?”这是十四妹给我们的结论。
      而弱梅眼冒崇慕的金光:“稚莲小姐好幸福啊!她有个那么贴心的师傅!”
      “我过去也以为,佑莲仙真会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师长。”十四妹摊手附议道,“后来就看惯了,羡慕也没用,那是人家的师傅。”

      我倒是不感意外,从佑莲仙真在太白兵阁任教的作风看,他本就不主张压抑弟子们的天性。他的洞察力一流,对自己的入室弟子还没有足够了解,那才奇怪了呢。
      可十四妹和弱梅都瞧出他们师徒相处的融洽,盘朔仙王岂能不疑心作祟。

      佑莲仙真近日与弟子共处得算少的,可逢稚莲的毒伤不见好转,他总不能坐视不理。
      逢稚莲盘坐都有难度,他须教给她躺着亦能运行的调息心法。
      不正身姿运行功力,若是不以其道,有岔气的风险。
      是以佑莲仙真亲眼看着指点,看着逢稚莲成功的疏导、调理气脉,每日在弟子房内待半个时辰……盘朔终于坐不住了。

      当然,调息心法对逢稚莲有益无害,盘朔仙王总不能明着表达不满,只能心里膈应着。正好逢稚莲隔三差五找十四妹聊话解闷,给他碰到了随侍的弱梅,他忽一计上心头……

      “瑁菱师傅、颜宵小姐、少阁主……”某夜从宫苑回到客馆的弱梅一进屋就四下望过,关严实了门,向我们诉苦道,“吓、差点吓死我了……刚走过竹林边上,盘朔仙王突然把我拉到林内,黑漆漆的一片,问我能不能帮他办件事,我哪敢不应啊……他点了灯,塞给我本书,”她满面愁容,取出袖底的书,动作犹若在当时情境,“我摊开一看,是咱书阁的《绝情长恨》啊!他说,要我借口送书给稚莲小姐,寻机套她话,问出她对、对师徒恋的看法,还有,对她师傅的感情……还叫我探问稚莲小姐对他的看法……我现在好紧张,我怕我说错话……”她急得身上、脚下都发紧。
      十四妹却放心的很:“怕什么,稚莲还能比盘朔吓人啊?”她捎过弱梅手里的《绝情长恨》,笑着弹弹,“你就问去吧。亏他禁书都给你准备了。”
      《绝情长恨》写的是长留尊上白子画与妖神花千骨的师徒缘分传奇,正是年轻姑娘们爱读的,拿着它去,便无需为如何引入话题想破头。盘朔不知听的谁的主意,真挺想得出。
      “可是……”弱梅面露难色,又有一丝坚忍,“我不希望害了佑莲仙真和稚莲小姐,我觉得、我觉得,宁可他们在一块儿……”
      “休胡说,”瑁菱师傅拍她脑侧道,“佑莲仙真是太白掌教层人士,岂会自乱门规。你知道‘师徒乱论’是多严重的罪名吗?师徒之间的关照之情,若尽可以诬之为‘师徒恋情’,那盘硕可就如愿了!”
      瑁菱师傅在屋内左右踱了两步,定计道:“弱梅啊,既然你也知道该向着谁,问归问,稚莲答的话,你甭原原本本的转达给盘朔。若有空回禀,尽量问过我们,若没得空档……亦灵活点儿,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掂量着。”她郑重地拍拍她肩。
      我才不放心:“不行!没空档也得造出来……”
      就弱梅的头脑,进殿问了话,出殿就得报给盘朔的话,她能掂量清楚才怪。盘朔给她的是隐秘任务,万一她一言不慎,让他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如何是好!

      “咳嗯。”一声咳嗽改变了屋内所有人的举动。
      那是坐一旁抛着照观玩儿的十四妹发出的、我们约定的暗号。
      眼见照观亮起,我一道剑气将《绝情长恨》送回弱梅袖口内,回面向桌案,佯作拂平案上的纸道:“弱梅啊,去取笔墨来。我给魔尊写封书信。他不肯见人,信总能送封进去吧。”
      瑁菱师傅立马跟风谈起了擒天殿,仿佛我们刚谈的都是这事。
      ……

      隔日的早晨,弱梅随十四妹进了夏初苑,我和瑁菱师傅假装漫步,闲逛在宫苑外。
      不久,十四妹被盘朔及从人请出宫殿,名义是看什么五颜六色的仙鸟,十四妹还挺有兴致的,笑声嘻嘻哈哈地传出苑墙外,我猜到剩了弱梅和稚莲在屋内,是时候出面了。
      我只身一人来到夏初苑大门前,请侍卫通禀,求见盘朔仙王。
      我必须拉住盘朔,以擒天殿前的情报为饵,把他赚离夏初苑,越远越好,给弱梅腾出足够的时间见瑁菱师傅。
      但穆穹哀还是老态度,收了书信也不给回复,我瞎掰不了几句,刚好想起漫步时见佑莲仙真在某云台上练剑,我就把观看到的佑莲仙真的剑术盛赞一番,将其剑法路数、宝剑勿铭的特性、太白一门的剑法传承都与盘朔详聊一通。以盘朔对佑莲仙真的顾忌,我就不信他听了能不动心。
      果然,当我建议一道去观摩,他毫不犹豫地请我带路。

      佑莲仙真仍在养伤,练剑亦不会过度。我们飞到云台,只见空中的风有形迹可捉摸,法光所营似阵非阵,万天银雪随风回旋,朵朵或开或合,浅色渐变,犹如在宿命的轮回中,兴衰应时,最终汇作一道青光合流,他已收剑结束落地;人在白玉台上,云景、楼宇、秋树仿佛被适才的剑气推到了触不可及的远方;雾岚飘来,他眉宇间默结下不可思量的禅意。

      不管得看了几眼剑法,有他在,盘朔就少不得要客套,拖延耗时就不成问题了。

      出乎意料的是,弱梅套话的情况有变,当她问及逢稚莲,盘朔其人如何,逢稚莲叹出一句:“是他让你来问的吧?”
      弱梅惊呆傻愣中尚未能否认掉,逢稚莲就接了另一句:“叫他有种自己来问我。”
      弱梅当时怯场逃跑……

      她惊慌失措地跑出求瑁菱师傅救命,道是她没用办砸了事,盘朔仙王铁定饶不了她了。
      而事实上,逢稚莲已知弱梅是受盘朔指使,盘朔也就无法杀人灭口来保密。哪怕他心里怄气,将弱梅狠骂一百遍,也未必敢惩处人泄愤。因为弱梅的安危,逢稚莲看在眼里呢。且他估计亦不会再用不懂圆谎的弱梅办别的差事。弱梅反倒更安全了。

      盘朔的把柄捏在了逢稚莲的手里。他情愿或不情愿,都必须亲口去问,他让弱梅问过的话。
      这把柄能害他焦头烂额,也带给他走近逢稚莲的机会,看他处理得如何。
      所以弱梅吓的无措,磕磕巴巴对瑁菱师傅讲完,瑁菱师傅只合掌一击:“谢天谢地!”交代她报信务必多说有利之处,不利之处也要透露一二,给盘朔留下希望,同时又存余警惕,他就会将心思都花到逢稚莲身上,无暇拿她个小丫头出气。

      说是“谢天谢地”,其实我们更该感谢稚莲。
      之后她与盘朔对面交流,没有羞辱和激怒盘朔,反给他留了条退路;也就等于给弱梅留了条退路。
      弱梅回来转述,没法从头到尾细说,但她记得关键处。

      盘朔忙于为自己辩白,连说坚信佑莲仙真是无情无欲的高仙,却只怕稚莲年纪尚轻,心性不定,误入歧途,他是一心为她好……
      逢稚莲向盘朔摊牌道:“盘朔,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恕我直言,你是个爱面子的人,而我刚好是个不给人面子的人。咱俩要凑一块,这日子怎么过啊?”
      盘朔自然绞尽脑汁甜言蜜语,说他可以为她舍弃一切,何况是颜面。
      逢稚莲顺势推进:“那好,我现在就叫我爹来,告诉我爹,你指使人问我有没有暗恋我师傅。”
      “别、别、别,稚莲……凡事好商量……”盘朔立时慌了手脚。
      “你看你,还说你不要面子。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吧,没冤枉你吧?”逢稚莲作出气闷的样子。
      盘朔更是语无伦次、应对不灵了:“稚莲、我……不是……我错了……我不该……”
      “行了,我不会真说的。”逢稚莲闭目养起神,脑靠椅背枕着道,“要依我过去的脾气,准告你一状。但现在……一来怎么着你也是莲城的贵客,我不能让莲城与三重天府交恶。二来你是有心示好的,我把你给整得没脸见人了,传出个刻意为难求亲者的声名,将来我怎么嫁人?三来我也没精力把事情闹大……就当没发生过吧。”她睁眼略指弱梅,“还有弱梅这丫头,你别怪她,这年头像她这么单纯的人,不多见了……”

      总之盘朔是彻底败下阵来,算是给逢稚莲治得服服帖帖的。

      我们也得以舒了口气。
      “逢稚莲这姑娘,颇得她师傅的真传,是越来越聪慧了。”
      将前后脉络过问理清后的瑁菱师傅赞叹道。
      “我也挺聪明的嘛。”十四妹插进来自夸。
      脑门被叩。
      “你呀,一点不让人省心!”
      ……

      欢乐终归是暂时的。三日之后,逢稚莲的伤情恶化,仙医们由乐观转为悲观,乃至再观望了两日,意见趋于统一,纷纷遗憾言,再找不出有效的治疗手段,毒性发展下去,不出半月,城主千金会香消玉殒。莲城全城笼罩了哀愁的气氛。
      有人怀疑逢稚莲原本中的毒不强,是监管不到位,有内奸存在,或外敌入侵,在药物、饭食之类动了手脚,甚或用旁的手法,致使易解之毒变为致命之毒。
      但有佑莲仙真、缙雅真人坐镇,又有莲城诸位仙长把关,除非是顶级高手参与,否则运气得多好才能得手?
      逢城主亦知道此理,可眼看女儿命将不保,也免不得病急乱投医,对盘朔捉拿仙医们讯问,不加干预;只是劝告盘朔不可动刑,对于施用摄念术法之类,就不置一词。
      莲城府内部的人先遭逮捕,审不出结果,就将轮到咱们这些宾客了。
      若照他们不辨修为地扩大怀疑范围,我们负有嫌疑是必然的,尤其十四妹。

      我们颇虑盘朔公报私仇,教十四妹吃到苦头。虽然他信了弱梅演的戏,待我们随和有礼了许多,然而十四妹没做过什么能让他不计前嫌的事。
      所以我们商定保护好颜宵,随时准备向逢城主和莫夫人求情,绝不能给他们带人走。

      好在风波即将波及到颜宵时,风向改了。我们让龙儿围在客馆外,与盘朔天府的侍卫对峙,忽有人请我们两方同去莲城大殿。
      原来事情牵涉到人命,擒天殿想不回应亦不成了。
      随着擒天殿使者的到来,内部的暗中较量,变回了一致对外。
      我们也能继续以宾客的身份住在客馆,行动不受限。

      擒天殿的来使团队,乃是四人为主,程镜玄先生、凉霜小主、帛牧涯、芹月娥。
      程先生智计超群,自陈是来呈清误会,帮莲城查案的,当然有几人信他是另一回事。
      穆凉霜,不来不正常,她哪日要能放得下情缘,恐怕都能悟道升仙了。
      帛牧涯表面上是程先生的助手,实则未必不是穆穹哀另布的眼线。
      芹月娥,和穆凉霜一样是嫌疑人,出面可显示擒天殿的诚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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