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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卷二34、道理如此 ...

  •   34、道理如此
      “他们有魔气,不但真人觉得如此,龙儿也向我表明了。”三哥佐证道。
      逢城主心有余悸地说:“两个丫头身上中的毒针取下来,我亲眼看过……还好我们城中宝物和药物不缺乏。”他皱眉道,“那针倒是像芹月娥所用,只是她的针没有特定标记,不足为证,调毒也不是她长项,但她擅长蛊惑控制人。”
      “这么说来擒天殿脱不了干系了?”瑁菱师傅愁道,“那可就危险了,以擒天殿的手段……得将稚莲重重保护好才行。”
      “起码他们有嫌疑,该找来对质!”莫夫人眉间有不平之色,“我还就不信,他们不怕见光了!”
      “不会是穆凉霜指使的吧?”我们一位鉴宝师迸出一句。
      “穆凉霜虽然有动机,但还不一定是她。”逢城主辨析道,“佑莲曾经说,那些人的目的更可能是他,或者没把握杀得了他,或者怕被看穿,所以就改以稚莲为目标。因为若没了稚莲,他就有可能遭遇劫堕,也就能间接害了他。我倾向于佑莲的看法,就像掌史先生所言,以主使者观微之能,必是四界中排得上名号的高手。这样的人行事,岂会仅仅针对一名尚未成仙的女弟子?”
      “这样看来的话,主使之人换穆穹哀就说得通。”镇澜先生慎重道,“当年他们把佑莲仙真抓去,不就是顾忌他修为太高,耗费不知多少邪力,才把他真元损了。只要是穆穹哀下密令,找出个调毒师还不容易?”
      “不见得,”容佐先生敲着椅柄道,“擒天殿魔尊多高傲一人啊,佑莲仙真与他的旧怨又是六界皆知,他要杀佑莲仙真的弟子,还来暗杀那一套?”
      “也有可能是为避免战事呢?”镇澜先生维持着己见,“穆穹哀易怒,但他也有极理智的时候。何况依莲城、太白在仙界的地位,佑莲仙真是太白名师,稚莲小姐是逢城主掌上明珠,除开擒天殿总部的意思,妖魔界谁敢私下担这么大的担子?”
      闻言,容佐先生陷入了沉思。
      我亦有疑虑。这敌手想杀逢稚莲,就跟干迟恩扬言要杀冰杨师傅一个性质,只不过一个在暗一个在明,他得考虑暴露的后果。可若是穆穹哀的话,他连我们的人一并伤了,我们该继续参与调查吗?
      “擒天殿四大辅臣呢?”莫夫人不甘道,“有没有可能,他们擅作主张,想为妖魔界除去一名对手?”
      “那就难说了,”逢城主点着指头,“干迟恩、波耶亥棘、程镜玄、禺蜮,哪个手下没有一流的将领可用?”
      “程先生不可能。”我立马出声反对,“他与我们书阁诚挚交往,在知道我们来到莲城、颜宵还与城主千金同行的情况下,他不会至于下令动手的。”
      莫夫人却有不信之色:“知人知面不知心,倘或他就利用此掩人耳目呢?”
      ……

      一席谈话下来,缙雅真人果似不精于智策,多数时候都在听,偶尔插话也是接个过渡,没有自主的意见。
      但她末时总结一句,倒是无人不认同。
      她说:“找擒天殿来对质,虽然未必能抓出真凶,但能帮助明确事实。尽快差人去交涉吧。”

      医师们为十四妹和逢稚莲清毒、疏导内力,调息得差不多了,已近凌晨。
      我们入屋内看两姑娘的情况,稍时有侍者禀报说:“佑莲仙真回至城府门口。”
      逢城主出外去接佑莲仙真,大约是沿途将事情经过说明了。
      我们坐在夏初殿的西厅中等候,听医师们讲解毒药的性质、交代用药注意事项和饮食的宜忌,不久之后他们回到,我们出殿堂相见。

      一缕冰寒的月光遥射,好似自寒冬腊月穿透来金秋。
      佑莲仙真白玉薄衫长影在后,披衫被晨曦的风吹得乱闪,尤似雪花漫飞散往天涯。
      他站在殿门前,目光将殿中每个人扫了一遍,找到缙雅真人,跃步停落她正对面,朝向她长长一个揖礼。
      风没有轨迹,降温没有声息,一种凝固的敬意,仿佛将整个大殿里的杂念冻结。所有人的心思集中至他礼敬的人身上。
      “……佑莲不必如此。”缙雅真人稍愣神,忙俯身还礼。
      “若非缙雅及时相救,后果不堪设想。”佑莲仙真依然谦诚。
      “我能及时赶到,也是天意巧合。”缙雅真人索性笑了,又微肃道,“今后还得靠诸位留意防范。”
      “自然。”佑莲仙真郑重一点头。

      接下来还得轮到我施礼:“小妹不明事理,致生险情,害仙真和城主、夫人担忧了。”
      “是我教徒无方,连累了贵阁的十四小姐。”佑莲仙真语声清透,回荡在殿中,竟有些方位不明。
      我收袖站直,确见他还在前面,才敢答复道:“仙真客气了。”

      逢城主劝缙雅真人待奥蓝大人一家至莲城,见上一面,缙雅真人欲推辞。而后莫夫人说尚不知擒天殿反应如何,恐怕他们抵赖,缙雅真人才同意留下做个证人。
      城主夫人指命侍从领她去客馆安歇,她就离开了夏初苑。

      佑莲仙真也是一宿没睡,但他得先见到他小徒弟。
      逢稚莲坐在榻前,刚喝完药,苦得直皱脸,但她和颜宵一样,看上去精神都还不错。
      佑莲仙真撇开珠帘进了门,我与逢城主陪着进去。
      逢稚莲缩手又缩肩,一脸做错事的自知之明,心虚地抬眼皮:“师傅……”
      “为什么去找我?”佑莲仙真问语毫不严厉,却让人听得松不下气来。
      莲城虽是仙气富集之地,气候相对温和,但气息与凡界沙海相通,秋来升降温快,凌晨尚积存夜的冷瑟。屋内原本暖和,而佑莲仙真站立当中,就好像对空开了一扇窗,外边的寒气涌进来,满屋通风了,教人欲避无处可避。好在屋子大,我处在佑莲仙真侧后,偏开两步即感觉不到难受,逢稚莲应也感觉不到。
      逢稚莲下嘴唇往外嘟了一嘟,眼神变执著:“那师傅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说啊。”
      逢城主闻言亦生疑,上下打量起修洁雅逸、看似丝毫无恙的佑莲仙真:“佑莲你……”
      逢稚莲鼓起了士气,坐直身,命侍女去她房间取某物来。
      佑莲仙真目中闪了闪,目光的涟漪有点复杂:“我并无大碍,运功调息自能恢复,就觉没必要言明。”
      逢稚莲歪脑靠到床头的玉柱上,拉着小脸不答话,颇有点赌气的意思。
      她身着休闲衣裙,橙色罗衫流线柔美,两个花髻精巧秀气,各簪珠花一只,别无其它头饰;她斜投目下地中,双目被乌黑的睫毛扇修饰得动人非常,双脚前后轻蹭纹石地面,下裳摇摆出花浪,宝相花绣纹光泽悠晃,一身可爱劲带着娇贵。
      过了会眼沿地面滑上门帘,盯出门外,她说:“师傅,我知道,我不拿那个出来你不舍得承认……”她短嗟口气,“如你所愿。”
      她的师傅早已有预感地望向了外边的侍女。
      侍女捧了个竹筒形琉璃杯回来,杯内盛着丹红的水液。
      “呢,就是它。”逢稚莲伸手,侍女将琉璃杯交到她手内。
      逢稚莲握住杯腰,手腕玩儿似地一转,将它整个倒过来,杯口向地,红色的“酒汁”如柔软的晶团会动,却没有一滴水落出。然而她左手伸往身后,将榻上的枕头扯到了身前,右手施了个法,“杯”中的“汁液”瞬间成光流泻而下,落至枕面,被彻底吸进去,枕面干干净净看不出一丝色迹。
      “它叫知血,是医师用的法宝,我把它的血藏在师傅的睡枕里。”她说着,手指扣扣杯外壁,又施了个法,“血液”被倒吸回“杯”内,恢复了倒不出的原样。她握紧杯子,用力上下晃了一阵,杯内的“血液”颜色褪尽,只剩透明如水。
      “初始是无色的,受伤的人睡上一夜,再取出来看,就出现了赤色,赤色越深,伤得越重。”她解说完,将知血往榻旁一放,拍拍手,“招供完了。师傅,到你了。”头脑继续靠在床头柱上,眼神直直看向她师傅,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似有审查之力。

      佑莲仙真看着她做示范,全程肃静无声,看完,眼皮略低了低,不知其所思。
      只是他也没怎么推延,就开了口:“那日……不慎在流沙中遇到恶兽,斗了一场,后来恰逢天现蜃景,就走迷了,拖延得久了些,耽误了疗伤。”

      沙漠中有数许流沙地带藏有魔穴,会有魔兽出入。佑莲仙真的修为,遇到强大的魔兽,相斗受了伤,还说得过去;可是后半段……沙海昼间烈日炎炎,凡人走在其中,精神恍惚,见到海蜃幻景,辨不明方向,那是凡人啊……仙真修为的人,陷在沙海中走不出来?走不出来就耽误疗伤?那是没有法力抵抗酷暑了吗?
      逢城主也听出了其中关节:“啧,佑莲,你这劫症也太厉害。”但没有过多话,只一句就回转向女儿,责女儿道:“你这丫头,知道你师傅受伤了,怎么不跟爹娘说?自己跑去犯险,还拉上颜宵,合适吗?”
      “爹,”逢稚莲不服气道,“师傅不是怕有旁人在大冰不出来嘛,所以一个随从都不带。你们要是知道,能怎么办,还不是派人去?可难道不该是我去吗,我不是师傅的福星吗?”她转望佑莲仙真,目中希冀盈盈,“师傅,也许你带上我就会诸事顺遂了,大冰也会找到的。”
      佑莲仙真偏头避开她目光,平和地道:“我的伤确实无碍。我纵使劫数发作,真气尚在,绝不会伤及性命。”
      他说不会伤及性命,却是一身淡泊幽冷的神气,仿佛不畏生死、不将自己的性命放心上。
      逢稚莲看来是熟知他师傅的秉性了。
      “可劫运是会变化的呀,”她耐心地辩道,“现在就伤成这样了,往后呢?师傅你或许就是缺了我的运势为助,才总是无功而返。”她双目透出委屈和不满,“你需要我的时候都不让我跟着,当初为什么要收我呀?”
      逢城主和佑莲仙真一时皆堵住了话。
      莫夫人不知何时进来的,心疼地上前按女儿的侧脑:“你这傻孩子。你是你师傅的福星,你还不留心自保?那些歹人说不准就是想你师傅渡劫不成,才欲先害了你。你得先好好的才行啊!”
      逢稚莲犟嘴道:“我现在不挺好的嘛。遇到凶恶之徒,也化险为夷了,说明我命硬……”
      “好什么好!”莫夫人焦心地打断,“还把人家颜宵扯一块!”
      逢稚莲又缩起手,不敢接话了。

      逢稚莲的命数能帮助佑莲仙真渡劫,道理是如此,可道理如何运用到实际中?仍是人的选择。
      当有人想取逢稚莲性命、佑莲仙真又遇到难关时,究竟是把逢稚莲严密包裹在防护中是对的,还是让她跟着佑莲仙真是对的?
      这就是个两难问题。
      一方面看,应先全面确保逢稚莲的安全,她师傅的天命也就有她照应着。
      另一方面看,又可能真像她说的,她师傅需要她相随辅助,才能尽快获得渡劫的机缘。

      逢城主面色有些理亏。据传当年是他教导女儿要以大义为先,一力支持女儿拜师,如今女儿真面临凶险,具体应对起来,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呀。
      而莫夫人的神情,则摆明了舍不得女儿。
      就算莫夫人都想开了,佑莲仙真亦不可能同意冒这个险。
      为一己命数之需,把徒弟带出去转悠,让徒弟的亲爹亲娘坐在城里,每日念经祈祷他们平安归来?
      谁干的出来?

      这种事儿就不是论理能解决的。
      而逢稚莲天真任性,尤不明白,想了小会,竟顶回她娘亲的话,说什么就算没了她,仙界未必找不出第二个师傅的辅星。
      这么不吉利的话,莫夫人岂能听得下,自是一个劲斥她不许胡说。

      我见状,出面宽解道:“夫人、稚莲,你们都别急,待查明真相,抓出凶徒,总能挪去凶险的。这会儿,仙真也该困乏了,稚莲也需静养……”我目视莫夫人道,“不如我们早些退出屋?”
      莫夫人叹气点点头,我们才先后散出宫殿。
      佑莲仙真是住殿内的,就剩他和医师们交谈。
      ……

      仲秋前两日,我们获知奥蓝大人一家到城中有名气的酒馆入住,离了城府,去逛商贸街市,碰到奥蓝大人后,少不得说说笑笑。他家中两个小孙儿鬼精灵,可会闹腾。
      于是那阵子我们都没太注意城府内兴起的传言,直到发现一辆华丽无匹的青鸾大车停落在车骑台,容佐先生还指出“赶车的是滕翎氏族的三房长子”,我们才讶异了——谁能让滕翎氏族一脉的世子为之赶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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