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语（花千骨同人）》灵依纯

202、卷一153、那有何难

　　153、那有何难
　　赛会评出宫物等级，由门司在赛场公布。
　　这三年我将近耽误掉半年时光，还能拿到赛会最高等级的宫木，实为可庆。我已经有立院收徒的资格，只不过我跟着师傅，还有许多学不完的内容，自开师门为时过早。

　　接下来门派在蓬莱大殿为前八名弟子举行表彰仪式。
　　师傅作为蓬莱的高辈，只要她开口说想坐进大殿内，门派都会给她安排位置。只不过今年不需要她开口，自有人来请我们。
　　我们可以好好享受荣誉加身的过程，还可以坐观表彰仪式之后，师长们点名收徒。

　　蓬莱大殿主殿堂内金碧辉煌、气象兴旺，拱顶是富丽的天，方盘是的奢华的地。天上有承天的美纹碧玉，横、竖、弯、勾构成一体，繁复而坚稳，好像一朵朵永不凋谢的玉花；地上有铺底的玉石板和锦毯，锦毯靓丽若孔雀羽毛压成，承托大柱的莲足色彩纷呈，垛在有锦毯的地面也不显得突兀；正中有九天壁画由大地升至高天，层层分景是流云轮廓、玉带曲回，并不平直枯燥，嵌入的宝石星光灵动，衬得殿内正台上的掌教高仙们威仪显赫、容彩照人。
　　唯独剑圣是脱出背景的独立存在。她往高位上一座，珠光绸裙、金银配饰仿佛比殿内任何宝物都晃眼，让人不敢谛视。这偌大的仙贵学府万众瞩目的盛会，也似没有任何规程仪式可以束缚到她。她的威仪与主宰苍穹的权柄无关，她的高贵无需上位者赋予，她的力量没有半分靠旁人获取……
　　门司高声念着赛会名次，她走近前，裙缎炫亮长摆落地，给魁首和第二名依次颁发奖励，接着到我。她一双肤色皎洁的手端着青鸾祥云白金烛台递来给我，银闪闪的一片，我看呆了，陷入冰晶雪羽纷纭的幻觉。
　　岳思娟拿胳膊肘撞撞我，我惊醒，忙躬身接进手来。

　　哎，蓬莱真是个富得流油的门派，奖励都是寻常仙镇人家半辈子的积蓄。
　　我就跟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似的，捧着烛台回师傅的席位上，一面爱不释手地看着，一面心里估量——这要是拿回长白山下的地精仙镇卖钱，得沽多少价才合算呢？
　　蓬莱的世家子弟们打小见惯了一掷千金，有几个会像我先想到卖钱……

　　当然，我也绝不舍得卖它，我要长久的留着它。
　　它象征着门派对我和师傅的肯定。
　　我将它塞进师傅的手里，喜滋滋地瞧着，瞧着师傅挂着红绸、抱着个宝儿、福气满身的样子，我也乐得合不拢嘴。

　　师长们走动起来，有的想收徒上台去了，有的靠近来恭贺我们师徒。还属纪师傅和我师傅最聊得来。
　　岳思娟师傅的席位就在旁边，她凑过来撩我说话：“哎，你觉得剑圣会收谁啊。”
　　“当然武钦遥了，还用说？”我眼仍瞧着被别的师长羡慕的师傅，不走心地笑答。
　　在换师门的弟子中，武钦遥是修行和武艺都最出众的，总觉得以剑圣的性格，不可能不选拔尖的弟子。
　　“我不觉得。”岳思娟很有主见地发言，“你没发现，剑圣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吗。”
　　“嗨，剑圣不一直那样，高冷姿态。”我打趣了一句，刚补充，“你发现剑圣多看谁了？”意指剑圣谁都不会多看两眼，然而眼睛无意识间挪往剑圣的方向，她神采傲岸地朝我目视过来，我吓的移脸到岳思娟的圆脸后，亏得她脸大挡得全。
　　“也是哦。”岳思娟傻傻回答。
　　我小小喘气，渐抚平心口，暗想：温冰杨你活该，剑圣的听辨能力用怀疑吗。敢当着人家面说人家“高冷”，你脑子进水了吧。
　　岳思娟见我表现怪异，又关心道：“你咋啦？”
　　“没啥，”我摇摇头，提起笑容，及时邀约道，“我觉得，以后我们一起练剑可好？”
　　“呃……恐怕不方便……”岳思娟声音渐小，乃至于变为密语传音，“我师傅说不能跟同门的人过多比试，要保守师门秘技，我也不敢违抗我师傅的命令。除非是我师傅认可的人……我们一般都是跟别派熟识的师长门下弟子对练的。”
　　“哦，这样啊，那就算了吧。”我通情达理地说，“我们就交个朋友好了。”
　　“嗯嗯。”
　　岳思娟看样子肉乎乎的，肤色也红润，我怀疑她比我还小，又与她秘问、互通了年龄和家世。而她居然是师姐，比我大十二岁、整整一轮呢。她父亲是五重天现任主管官员……

　　殿内开始进行师长们择徒的流程，门司起首宣念未通过初赛的弟子名录，一个名录挨一个……还没完、还没完，一大串人……今届换师门这批弟子，没通过初赛的占了大部分！
　　原来元才在其中不是垫底的，大有垫底的人在。

　　初阶名录全念完一遍，弟子们也各揖礼表明过身份，师长们先后开口，元才也有一位师长选去了。那师长几乎没什么名气，我心里刚有点踏实的又没底了。岳思娟告诉我，那师长人还挺好，对弟子要求也宽松。
　　我方点点头。哎，人好就好。元才在明争暗斗的师门院中服了三年丹药，毫无效用，到如今能有一位给他正确指导的师长，让他安稳修仙就谢天谢地。至于其它，真的远没有修仙重要。

　　随后门司报出决赛名次在后两档的弟子名录，每档报一次，我和岳思娟欢快地密聊，无关痛痒地旁观着。
　　到了进过第三轮决赛的弟子，余人无几，门司就按单人报名录……及至殿中心独独站着一个武钦遥，剑圣还未开过口，也已没别的弟子了，她会收谁答案呼之欲出。
　　连岳思娟都扒着我说：“看来你说的没错。”顺手给我塞了一个果。我嚼了嚼，好像是蜜枣。
　　门司念过名录，全场都仰望剑圣，等她发言收下这名幸运的门生。
　　武钦遥师兄更是按耐着激动，垂首中侧颜有压抑不住的欣喜之色，浓眉掀扬，脸骨紧咬好像是为了忍住笑。
　　然而他走到前端位置，向师长们的方向行过一个大大的揖礼，垂首待命中……剑圣出所有人意料地发了话：“都看什么看！”她寒梅傲霜雪的坐姿偏转，面朝瞻望她的群仙冷视一圈，明言道，“我不收男弟子。”
　　全场浸在傻愣之中，安静如未听懂，她又侧首向台上的师长群，自然自若地道：“你们谁该选的就把他选去啊。”

　　周匝终于哗啦啦议论开来。
　　“剑……剑圣，可是……就剩他一个了。”门司抱着名册簿，俯首勾腰提醒，面色为难。
　　掌教仙尊南百彦倒是不见怪，和气地上前寻问：“莫非这届没有入得了眼的弟子，剑圣想下届再选？”
　　此时岳思娟又给我嘴里塞了一个什么，香香的，软软脆脆，挺大口。
　　“看来还是我对。”她自得地旁白。

　　“谁说我要下届再选，你们先把他的师门定了。”剑圣一晃手指过武钦遥，命令道。
　　没人再敢多问，台上师长们积极相商起来，最终刑讼司长把武钦遥收归门下了；看不见武钦遥的面色，不知他是否余有失落……但应也算得没辱没他的赛绩了吧？
　　岳思娟再次喂了一口吃的过来，我吃进嘴里，鼓着腮帮子抗议：“唔……别再喂给我了，你自个儿吃吧。”
　　岳思娟振振有词地说：“多进点补，伤好得快。”

　　门司走到剑圣面前折腰待命：“剑圣，名册上的弟子都已有新的师门了。”
　　凤冠步摇金钗的剑圣起身，玉手理了理珠贝光泽的群裳，人站直身，高挑如一股碧泉悬天而下。
　　“很好，该轮到我了。”她的微笑含着力度，目光远注，扫视我们下方，“我要收的弟子……”她双眸炯亮挪移过来，“是温冰杨。”

　　嗯……啊？
　　我嘴里还含着岳思娟给的奶糕，差点噎住，可没给噎住也很尴尬，我的吃相瞬间被在场的高仙们、高徒们围观目证。
　　我赶紧低头举手遮脸，三下五除二把吃的嚼嚼咽下去，舔过嘴唇，急急忙忙抬头回复：“剑、剑圣，我有师傅啊。”
　　“那有何难。”剑圣步下台阶，到最后两级时轻蹬一步，就平飞直落到我和师傅面前。
　　师傅缓慢起身，岳思娟早吓的钻她师傅那方去了。
　　剑圣如同一束长长的明光停立。她画眉纤密，瞳仁黑亮，凝视我师傅，红唇半启道：“阆喜媛，我要收你的弟子为徒，你可同意？”语势没有威逼，神情却是志在必得，仿佛不怕我师傅说不。
　　也是啊，在场的掌教高仙，哪个不会帮着她说话，我师傅不同意也非给他们说到同意为止。
　　而我呢，也不能不听我师傅的呀。
　　我正头疼中，师傅已毫无犹豫地出言：“冰杨能被剑圣看中，是她之幸。我当然乐见她能跟从剑圣平步青云。”
　　“很好。”剑圣满意地落言，抬起流光的绢袖，果决道，“今后你仍可作为冰杨的为学师长，”又目视我道，“你有问题请教阆师傅，随时可以去问。你可还有异议？”
　　我傻在当场。
　　我有异议有何用啊？
　　“剑圣……我……您……”我结巴中心绪难言。

　　您这是明抢啊。
　　这对我师傅不公平啊。

　　……都不能说，我还能说啥？
　　我要是不答应下来，我师傅就成为仙长们的“围攻”对象了。

　　师傅却扳过我肩头、正视我，细纹围绕的眼目中闪着恳切的光：“冰杨，剑圣能教给你的，我教不了。这是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让你的道修和剑术造诣达到从未敢想望的境界，你要珍惜。”字字郑重、饱含希冀。
　　我不觉动容，感念师傅唯独考虑我的益处。
　　“……弟子遵命。”
　　我想拥抱我的师傅，可是满场眼睛看着，我只能退开一步，恭敬的埋头拱手。

　　剑圣略一点头，旋身飞回高处，面向众仙，清冷的女声响彻大殿：“诸仙为证，从即日起，温冰杨便是我君璧坤门下首徒！”容色端严肃穆，如颁令之正式。
　　门司飞到我这方来，眉开眼笑地延请我离席。
　　“哇！冰杨，你突然就成了我师祖！”岳思娟在旁小小声地惊叹。
　　我给她个笑眼，又吐了个舌头搞怪，快步跟上门司，变回一脸常态。
　　剑圣和长老们道龄虽非同辈，但分位是同辈。今后我和倾闻师傅平辈就扯平了。

　　门司带我到台阶上正中，向新的师傅行跪拜礼。
　　“弟子温冰杨叩拜师尊！”
　　我当堂叩首三下，举首道：“弟子愿从今敬聆师尊教诲，勤学正心，光耀仙门，不负仙界众师长厚望！”
　　百彦仙尊扬声道：“恭喜剑圣纳得高徒！”
　　众仙亦都起身行礼，口衔贺语称颂。
　　……

　　剑圣师傅住在博华殿，殿宇离各仙境入口山区不远，离落华仙境的入口也不远。
　　殿宇时常空着，内里缺乏人气，也无甚摆设，连些基本的生活用具都找不全。
　　师傅喜欢翱翔天际、游览山河，寻找对手论剑，夙夜不归。
　　我跟随她的第一日，就被她带上了八重天去逛天市。

　　我原以为她又要找哪个高仙比剑呢，搓热双手准备虔心观摩学习，结果听说是逛街市，亦惊喜不已。
　　在流云中穿游上行，我扶着师傅的手弯，傻呵呵地说：“师傅，太好了，殿里东西少，我们刚好去买点。”一面扳着指头，心中默数：锅、碗、瓢、盆、笔、墨、纸、砚、木桶、挎篮、茶具、蒲垫……
　　师傅出言打破我幻想：“去买衣饰。”
　　啊？
　　我一时没明白过来：“师傅你说买什么？”
　　“衣服、饰物。”神情高华、衣妆名贵的师傅瞥过来一个冷锐的眼神，“做我君璧坤的弟子，穿成这样，出去丢人？”
　　“……哦！”我乍作恍然大悟，转开头神情对空发苦。
　　“举止大方点儿！”师傅又喝令道。
　　我立马正起脖颈，挺直腰身，飞出个冲天的劲头来。
　　……

　　入新师门第一日，穿衣打扮先被嫌弃了，有点小小委屈。

　　八重天的街市楼阁气派，牌匾装潢精美，林立的店门内货品珍奇罕见。空间无尘，屋宇墙柱不像地上仙镇会染脏发旧，就连边边角角都崭新如水洗过，屋栋的彩色明丽得醒目。只是烟云满布的街道上顾客稀少，进哪家店都只见清闲的铺主或伙计。
　　自然，能在八重天来往的仙人，主为皇家显贵、名门高仙、天庭臣僚眷属，本就人数不多。
　　我曾经听钱师姐提到过天市。她有亲戚在这处卖布匹裁衣的。能在这里开上一家店，就跟做官一般有面子。在店内看顾生意的，哪怕只是做工拿工钱，都没有无身家后台的白丁。譬如她亲戚家店里的裁缝，都是官家世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