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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卷一137、放弃翻案 ...

  •   137、放弃翻案
      逃出蓬莱时隔半月,我和倾闻师傅回到门派自首。
      仅过半月,行经人来人往的校场和学园区,竟生出阔别已久的感慨。
      我们前脚回到,剑圣后脚归来,出面为我作证,说尤长老确系长期以来偷拿丹药给我服用。我想剑圣认识的是我前世那位朋友,儒尊应是通过他找的剑圣。
      刑讼司的师长们对我进行了严厉批评教育,指责我不该不相信门派能公正断案,擅自出逃,硬闯出蓬莱海岸,闯下大祸,还连累倾闻师祖跟我一起担罪。
      我唯唯称是,心里实则想的是:我不逃?我不逃我现在已经武艺尽废了。
      剑圣君璧坤在旁听了几句,突然抬抬带鞘的剑,示意主审师长止言。
      主审师长见剑圣面若冰霜,当即谦卑地请剑圣指教。
      “依我看,跑得好。”剑圣一身红绸衣飞霞万里,定身端坐在椅内,都让人觉得天地的壮景在她背后铺开。她抚摸着剑鞘上的云龙雕文,似漫不经心地说:“有勇有谋,只是还差了一点儿实力,若能把人全部打趴下,再昂首挺胸的飞出溟海,飞去擒天殿,把妖魔提调来问罪,就更完美了。诸位以为呢?”她说完这话,眼神逛过在场的师长们,所有被她瞧到的人一一低首含xiong,成了一副恭敬听【间隔】训shou教的模样。
      “剑圣说的是。”主审师长笑得挺尴尬。但他先表态了,其余师长就好顺着赞成。
      ……

      案件判罚结果出来令我大吃一惊。
      门派念我系被妖魔陷害,刑讼司有审查不明之责,表示不追究我逃狱之过。我只以打架斗殴之罪,被罚在落华仙境内自觉面壁三月,三月期满后还复原职……
      还复原职?
      我捧着判罚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如假包换。我就是生闯硬逃出门派,打伤了一大波人,尔后,门派将我主罪名一笔勾销,既往不咎,仍打算启用我。

      是仗了剑圣的面子么?

      倾闻师傅就更不用说了,他已达到仙真修为,按理能在门派担任要职,但他继续回仙班教课。其实不是门派罚他降级,是他自觉自愿的。让他离开仙班,离开爱耍赖胡闹的年轻弟子们,他还不干呢。
      他的处罚,纯粹是个名义。

      落华仙境内春日久持,天清如水,没有夏日的繁茂景象,但有芳华遍山、草木青葱。秋日留下的落叶尚未消融完,泥土里不时可见棕色的枝叶掺和。
      师傅自我平冤昭雪,一颗心才安定下来,前月她打坐都在胡思乱想,魔症又数次克不住。我回住舍面壁,她亦闭关在清心阵内,以图驱除净前阵子积压的心魔。

      我不能出外,倾闻师傅就将孙溪霖捉拿到落华仙境见我。我在屋内设好声屏,窗子则不忌讳地大开着。只因此季节山间几无人路过,不如多采些光。
      孙溪霖目光闪烁着忿怒和警惕,甚至有敌意:“你们抓我来干什么!”
      他被倾闻师傅用捆仙绳捆严实了,扔在地面,边说边挣着绳索,没能挣得松一点儿,只是使劲坐起了身。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严审的目光牢牢锁定他,给他以压力,“孙师弟,你恨我就直接冲我来,不该借助妖魔之手,给妖魔得了如此大的便宜!你以为送给魔派财宝和丹药,就只是出钱做买卖么?妖魔邪气缠身,原是没法炼出仙丹的,正是有你们这些慷慨解囊的主顾,帮他们填充了府库。他们就拿着你们给的财资,再去引诱别的人为他们卖命、为他们充当内应!”我句句气势递增,末语强烈之极,“你恨的只是我,不该做出贻害仙界的傻事!”
      孙溪霖吓得面色铁青,怔忡片时,大喊道:“你胡说!你血口喷人!你休想诬蔑我……”
      窗边的倾闻师傅蓝衣高洁,立地长垂,如在云端俯望着孙溪霖。
      孙溪霖乱喊中看到他,语气一时虚了下来,乃至于哑言。
      “你是不是冤枉的,等去了刑讼司,自有分晓。”倾闻师傅秉公行事的态度,更使得孙溪霖慌乱起来。
      他情急地辩解:“我……我、我没有,倾闻师祖,你相信我,不要被她蒙骗……”
      “我就是证人之一。”倾闻师傅迈近他蹲下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瞎编道,“我们去了擒天殿。擒天殿虽收过你的佣金,仍把你出卖了。”
      “倾闻师祖,你被她骗了,她才是妖魔党羽,他们是一伙的,合起伙来陷害我……你千万别中她的诡计……”孙溪霖望着倾闻师傅,满面忐忑,央告得可怜兮兮。
      亏他还装得挺真,若不是倾闻师傅深知我为人,换另一个人,说不定都要反过来对我生疑。
      而倾闻师傅继续面不改色地套他话:“尤长老盗了擒天殿的丹药给她,有剑圣为证。妖魔为何不暗算她,反倒要跟她合作,害一个毫无关联的你?”
      孙溪霖一下傻了,神情惊滞中浮起惶恐,双目瞬移不止。
      “你被按罪论处是你罪有应得,只叹你的家族都要因你蒙羞。”倾闻师傅重站起身,居高临下冷视着他。
      孙溪霖绝望中面色渐寒,直至零碎地抽笑起来:“呵,呵呵、哈哈哈哈……温冰杨,你不过就是个卑贱的平民!”他仇视的目光向我怒射过来,“你全靠走运攀结上尤长老,得了一身自以为了不起的修行,就目无尊长、肆意炫耀!你别以为你的心思我不知道!我事后便已得知,你是维护你师傅裘善卿和洛曦冉乱【间隔】lun!若非我朱师傅辛劳奔走,裘善卿早就被门派处以重刑了!洛曦冉改嫁旁人,你不谢我朱师傅,倒反咬人一口!你还有脸替裘善卿争理?你等着吧!你们敢把我押去刑讼司,我就敢把裘善卿为洛曦冉做的丑事尽抖出去!裘善卿当年根本不是炼功走火,他就是情迷心窍!……看谁怕谁!”
      我心情不悦地摇摇头:“孙师弟,你家中是有权有势。但你以为门派乐意你重提此事?乐意你到处宣扬、让门派下不来台?只会巴不得让你早点闭嘴。我裘师傅早已成极流真人座下高徒,我师妹又已嫁入南岐氏族。你以为,你涮的是谁的面子?”
      我不悦是因为我不知如何说服他,如何让他接受我的裘师傅和师妹原是受害者的事实。我只能一口气把他的希望灭绝尽,免得他真雇人乱传:“你为使我孤立无援,还把玄枝国都给招惹了,你觉得你的家族背景是有多硬?”
      “温冰杨,你、你……”他果然面灰如死了,目中悲愤欲泣,喘了两口气,胡乱骂道,“你狼心狗肺,你会遭报应的!”
      我叹气望出窗外,一时无语。毕竟我从不觉得裘师傅和曦冉的恋情可耻,而他不会。
      倾闻师傅却心明眼亮,并没被他的振振有词误导,反诘问道:“你恨她,是为你朱师傅鸣不平吗?你朱师傅为朋友着想、为门派的声誉着想故而帮忙打掩护,而你却说你为了报复温冰杨,可以不惜捅出你师傅犯下的包庇之罪。你是有多敬重你师傅?”他不留情面地拆穿到底,“你心里的怨恨,恐怕是为你被耽误的前程吧!你还有脸拿你朱师傅当挡箭牌?孙溪霖,自从跟随了新师长,你态度之怠慢,周围人哪个不看在眼里。你小小年纪,心思不放在修行上,迟早要后悔。奉劝你一句,‘修行在个人’,心正,胜于一切灵丹妙药。心不正,拜再好的师傅也没用。”
      我望着对山青翠与嫣红交织,听完倾闻师傅一席话,已是感慨良多。“倾闻师傅,可以了。谢谢你。放他走吧。”我心绪难言地抿了下唇,尽力开释心情,露出笑容。
      “你……你们要放我走?”孙师弟语气诧异而狐疑,我回过身,已见倾闻师傅松去了他的绳索。
      我不欲多解释放过他的原因,只瞧着他缓言道:“孙师弟,这世上有一类人,就像你我这般,会为自己抱不平、为自己争取利益。又有另一类人,就像我裘师傅和曦冉师妹那般,即使被人骗夺了终身幸福,还是会选择原谅。我裘师傅和师妹的人品,无需我来证明……我只希望,你干过一次糊涂事,就别再犯第二次。过去的恩怨纠葛,到此为止吧。”
      我说完,大拉开门扇,移步至窗前,自望崖对岸,不再看倾闻师傅送孙师弟离去的脚踪。
      风迎面吹扑。我闭目任风吹拂,将心中郁积的阴霾驱散,将满心陈杂的滋味化散消除。

      不把孙师弟告倒,不还原案情真相,我为修行付出的努力,会得不到肯定,不错。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修仙的境界越往高处,丹药辅助力越弱。总有一天,我会上达唯有靠悟性能修到的灵仙境界,尔时外人如何评说,都不再有所谓。
      ……

      前后将近耽误了一月没碰净微剑法,本就手生了,再关三月禁闭,待禁闭解除之日,我发现我把净微剑法交还给剑谱了。尽管时常看图冥想招式,步骤还记得清,当真演练起来,却是一会儿一犹豫,已做不到连贯顺畅。关键是我对剑风的把控有失,脑海里似还知道要领,手头、身上却照行不来。
      我怀疑是我道劫影响所致,可诊断又知不关它事。我虽有道劫在身却许久未见它有反应,或也可能它只是特殊情况才会被触发。
      师傅颇有经验地说:“忘了不奇怪。你从前学的剑法至多不过四五类,而种类再往上增,开始接近你的领悟极限,自然会有遗忘的时候。忘了就忘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重新拾起,定比头一回领会得深。”
      “嗯。”我鼓足了劲儿,攥剑点头,“谢师傅指教。”

      补习净微剑法的时日,我除利用公职之便探访江南仙派,还增多了往返于太白山,原因是我须拿丹药给我四哥。

      我曾经以为我不会稀罕公职带来的额外好处,因为那意味着谋私利,有损我一心为公之志。然而真当融入派务司的环境,看惯了别人公然公开的谈私事,也就跟着动了心。

      当然,我还不至于学我师兄师姐们那样。凡是他们来套近乎,我一概不温不火、不冷不热,避免上他们的船。

      不愿贪墨财物,却有等价交换让我跃跃欲试。
      蓬莱职位最有含金量之处,既是能打开相应的士族社交圈层大门。
      进了派务司供职,有身份的人物常会找来,虽则找的不是我,想见的人不在时,我和别的师长亦须出面接待,一来二往就熟识了。见面不能只谈公事,也就自然无比地产生了私交。
      我听得职务师长们与贵宾聊起“交换丹药”,相问手头有何种性质的仙丹,互通有无、互换所需,见识多了,亦不免想参与进去。我大胆将存藏的仙丹拿出来展示,请仙客帮留意,有无家族有富余的金性体质用的丹药愿换。
      如今我的琼芝名义上是尤长老所授,早已不是禁忌之物,也就不怕出示用琼芝粉炼成的仙丹。仙客们一见,皆知品相不凡,殷勤应允下来。不久后即有理想的丹药换到手。
      有圈层地位为保障,既无须怕受蒙骗。在仙贵层面,懂点丹药鉴别术的人比比皆是,不够高明的手段不敢行骗;就算够高明,身份摆在那,人跑不掉。似蓬莱与仙族关联千丝万缕,我只要坐稳派务司的职位,谁敢轻易糊弄我,把伪劣品或次品换给我,在仙贵学派的重要府署败坏自家声名?因此我大可放心丹药的品质。

      通常而言,除非炼丹术精熟或悟性突出,否则一般人都只擅长炼自身体质适用的丹药。但凡为别人炼丹,唯能参照古方炼制有益大众的、温和中性的丹丸,配药、炼制过程都照书生搬硬套,缺乏灵悟参与其中,效用也自不可避免要打折扣。且炼丹不得“人和”,则更依赖“天时地利”,失败率也增高。似我炼通用仙丹,皆是作废过六七炉才得成。亲人体质与我相似的,尚能用我所用,但差异大的,就只能用通用方了。
      故而既有门路兑换,为何不换?
      四哥为人较为自信,性情也大方自在,不像大哥会推来让去不舍得吃。因此我换到第一枚金性体质宜用的仙丹去给他,就顺利达成共识:我出仙丹他出力,及时沟通交流,以助他登仙为目标,共同奋斗。
      四哥遇造化境的修行难关,停滞不前已久,有仙丹灵气助他一臂之力,说不定就成功翻身过去。故而现在教我失掉职务,我还真叫舍不得了。

      哪想得到,我在派务司任职,终是没超过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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