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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卷一125、何处得罪 ...

  •   125、何处得罪
      他剑法并无特异,只会全门皆传承的蓬莱剑法,掌法却属独有。掌风劲烈,扫过之处如天火燎原,热辣辣一片,运出的实则非火,而是平日里练功汲取的天光。

      他还真是着急,开局相互适应未完,他就放出了大招——日月同光阵。倒是打了我个措手不及,我想不进阵都不行……我觉得我刚算得有点“知己知彼”了,他都还没摸清我的底细呢,他却压根不在乎策略,也不在乎我强弱几何,只一股脑儿出功力倾轧。

      我曾向纪师傅求教各种术法系的法阵如何破,最关心自是凝光系。纪师傅说,破除凝光系法阵的要领在于“止其变、制其变”。
      “止其变”,是短时间内“止变”以渡过危机,先图保全自身。
      “制其变”即找到其变化规律为己用;如见其无规则,先迫使其变得有规则,拿准规则再行突破。
      朱师伯的功力还不至使我溺入阵光就迷糊。我的感应仍然灵敏,纪师傅教我的辨识法都能用上。

      日月浑轮、上下倒转,天圆地圆,圆球有界,人被封在硕大的“蛋壳”中间,壳壁内布满金色的软毛,随阵内风云摆动而摇曳。“蛋壳”有两极,一极镶嵌着日,一极镶嵌着月。金毛贮存有运化术。只要击打阵壁就会发现,所有力量都流入“日”端熔毁,而“月”端呼应“日”端,日月太极牢不可破,啸海剑法的消光剑气亦能被吃掉。

      此阵空间似大得早就超出了赛台范围。虽是错觉,也可看出朱师伯下的血本。通常非幻阵的寻常法阵,造得越大,强力破除需耗的功力越多。他是决意把我封死。
      阵内有“飞蝗”无数,乃是攻击人的星火流,“飞蝗”闪闪成群,嗡鸣舞转全走同路线,路线却是无定则的,仿佛是有群体行动能力的活体;所以哪怕没个虫样,我也只能联想到蝗虫大军。
      它们群体庞大不说,似乎还有头脑知道我在哪,少部分时候尾随我追踪,大部分时候都能捕获到我,围裹住我“乱战”。我偶尔能用剑气灭尽近身光点,余下的,穿梭格挡去部分,总还有漏网之鱼考验我的防御。
      我经探测基本确定,朱师伯能感知我在阵法中的处位,“蝗虫大军”乃听他指挥应变……那我得想办法让他指挥不动才行。不然没完没了受波及,我护体真气也不是无限量的呀?

      好在这是纯固定型的法阵,做不到把我带出界。凝光系术法长于变化,朱师伯却不擅长,他术法大都直接而实在。在他的绝技中,“日月同光阵”已属最复杂等级。要再把阵体移动起来,他自己也掌控不来了。阵法的灵活运作,也只能源自他实时观察对手,实时调遣……

      我突然想到,阵法似牢不可破,我难于影响他投注法力,他感知阵内的情形不也有难度吗?如若他探察不到我本人,“蝗虫大军”不就变“没头苍蝇”了吗?
      念及此,我用隐匿术法屏把自己包了起来,尽力把真气收敛干净,只凝云气为剑在外间游走。
      他很快就摸不准状况了。“蝗虫大军”相应傻掉。时或追着我的虚剑绕,时或干脆停飞开散,触及我一时,转头又失掉目标。以我驾云速度和消光内力,光流群几乎没法再伤及我。

      我开始考虑怎样破阵。
      如果用啸海剑法“自损以搏敌”硬生生破阵,出阵之后,我的伤情会使我被动到极点。我上一场还受有内伤,如非被逼无奈,断不可行此下策……
      截断日月互交的术法流吧?截断了应能劈破阵壁。可是我忆起以前看朱师伯演练此阵时,日月连通的光流在“蛋壳”外边,如今从内部看,无有迹象,看来内部是截不到的。

      有足够的余力观察思考,我终是得灵感上了心——反导流法。

      “飞蝗大军”只好用真气硬接片刻。我内力洪流入手,大局剑法酝酿成熟,即挥散隐匿屏,前半幅“跨天渊”,后半幅“探凌霄”,全方位剑气衔环长延,散射漫攻开来。
      我的剑程长远,剑力却远不足以破阵。朱师伯大概还以为我在为强力打碎“蛋壳”白费力气,仍只让“飞蝗大军”以我为目标。
      我探定距离、估清了需耗用的法力,第三招“定海针”发出,连接猛力贯通上下,剑气从“日”至“月”接得笔直。又择与阵法类型相宜的法力,顺剑气涌流,连成一道法光畅行的“球心柱”。
      阵体的外导流,“日”极原本是汇流朝向,而我增设朝“月”极的内导流,一下子就把外导流抵消了大半。我及时以啸海剑法的“摩天移影”闭光术拍打阵壁,用上九成的内力。只见日华没显出熔炼作用,太极互动的“日”、“月”反而奄奄将灭!

      片刻工夫,朱师伯支撑不住了,阵法破散,光点如漫天的飞雪融化消尽。我重新在校场空域现身出来,围观者欢呼声雷动,都一副乐得看好戏的样子。
      朱师伯则满面阴霾,一边调节着内息,缓和受到的伤害,一边不甘心地瞪看我。
      我可不怕他求胜欲强烈。不顾代价又如何?一老早迫不及待输掉了日月同光阵,我看他后续还能有多厉害的招法跟进。

      可笑他依然舍得花大力气结阵,而后三例阵法再没能套住我,两例被我避过,一例被我驱散符杀灭在萌芽阶段。
      本来是我先受伤,应是我处于劣势,可他不估清双方力量,不懂取巧,光知道鲁莽行事,活该……

      朱师伯回归了掌法,跟我剑法相拼。他蓬莱剑法只堪做辅助,但掌力与我剑气硬碰硬,一掌顺延能解我三四道连环杀,甚不可小视,更别说其余飞投的剑局。我不得已改远程为近攻。

      他横身掠空,推掌到我肩侧。我扩散剑气,抬手以剑脊为盾面,挺过他一掌。他右手蓬莱剑法化光鳞无数遮障我,我清扫之下光鳞易碎如琉璃片,方知他有突袭掌法在后。我一记“云海无踪”位移,灵活反身到他背后,气场推向他背面,欲使他此掌向前空发。
      而他白送出一掌之后,仍转回身,掌风雷动。我向后大折腰,只见光焰从我面上碾滚而过,忙阖眼帘以免伤目。但我剑灵清醒,法脉起符,顺剑气出手,双符绕击,牵引符把他拉向攻击符的方位。
      我知他下一步必要震碎面前的攻击符,因为他有此能力。但他的速度,就是给我闲暇充分思考对策而已。他在毁去法符的同时,被我一掌内力灌进后背。
      我不会掌法,只是把啸海剑法“海城夜寂”的熄光内力喂给了他。
      他打一个踉跄栽进水里,尚未失控,退守稍事歇息,又飞划出水,卷土重来。
      “海城夜寂”是自损招数,故我内伤蚀体,眼看着他双手掌光大盛,没敢追击。

      他主动冲我过来,“锣鼓蔽空”、“钟山警铃”、“金盘飞骑”三招并起,光华夺目,以掌风助推连进。
      前两招都能干扰听识和感应力,以至我没及时退走。
      最后一招主攻绝杀,简单说是“金盘”承托、维持前两招,再放掌劲奔腾而上,走势干脆,毫无支线;我的退路无比之多。但在强大的掌风轰击下、灵识混淆态中,不用相近功力反击必会受伤,甚至真气顶不住的话,将短时失去知觉;反击嘛,冲力过大,又有可能把自己弹出界……
      不及权衡,我冒险挥剑抵挡,退了出去。
      还好,“金盘飞骑”他没施展到位!竟给我轻便脱身,还在出界之前眼明手快反打一剑在水面,倒飞稳住了。

      我回身望见他发完掌咬牙喘气之态,猜到他已竭尽所能。他吃我一掌妨害功法的内劲,末招实已属乏力,不是失误。
      看来他伤得也不轻,再这么穷竭内力下去,早晚会成为强弩之末。
      但我不敢松懈。师傅曾经教导:越接近胜利,越不可大意。

      朱师伯御转剑,双掌运风,金光沉淀,六颗巨石的幻影遥遥提升,似诞生于天际。他没有轻动,等我的动静,看我位移何处,就打何处。我用背向他的半臂摇剑,划转剑气形成护盾,动作极快,不待他看清,我转移之间,已配合他,叫一颗光化巨石正正砸在我身。
      我直摔入水底。因为光块击中的是气盾,我损伤轻微,他却以为我中招,投入水寻我而来。
      这一计装死,对师傅无用,对朱师伯可有大用。
      谁叫他太想我败落。

      他施好防水术法,匆匆入水环顾,我早已将虚实合璧第八式推波送出,内式结成的环形结扣剑气体周游,未走半程就分化;一段虚张声势;一段张裂布攻势局;一段绕回我手边,变化后重新出击。剑局一周回一改,一个回合内改换六次。他哪还分得清天南地北,中剑时举动都僵住,慢了半拍才护住伤势。
      趁他偏顾自保,我闪过他身边,钳走他的剑,双手握柄,以最高档内力狠狠掷出。剑重重插进地底,“嘤”一声震颤后,彻底静固。
      他没得工夫留神我如何把剑栽进池底的,自想把剑引起来。可接下去他无论如何猛提法力,剑鸣如何响亮,剑就是卡得死死的,退不出来!
      他恼怒之下,气运受阻,发现处境危险时,已后悔不及。
      我使出蓬莱八阶剑法的“顺风行船”,剑光成帆形鼓动,鼓起他脚下的水波成两翼托载,托着他飞出水面!而我亦走斜线出水,御剑如驾战舰,飞压在他上方,在高出他浪头半丈的位置,剑形光芒大长,“船”缘砰然挣开,化为啸海剑法的“狂浪没礁岛”,重击他人形!
      他随水翼摔落向场外。我并没有就松口气,而是横挽剑,回臂一剑锋利地划进水面,水浪斜扑高起,将他结结实实拍在了岸上,拍成了一只落汤鸡。
      师傅说“要想将胜利牢牢把握在手里,就要养成补刀的习惯”,我实践了下,连他防水术法都给我打破了……哈,狼狈得好,看着过瘾。

      众人喧嚣不已,不再是单纯笑闹,我未多想,钻回水中,寻到原处将他的剑拔起来,准备持剑扔回给他,以此羞辱他。
      哪知刚从水中起身,一声熟悉又带着陌生距离感的“冰杨”入耳,我手中宽剑一颤。

      ……
      师傅?
      他不是被齐云山的亲长们团团围着喝茶叙话吗,什么时候来的?
      他已搀起朱师伯,直视我命令道:“过来!”一贯柔和的玉颜因震怒而紧绷。
      我一闭目、一咬牙,提气飞起,拎剑降落到朱师伯面前,递给朱师伯,不说话;瞥目偷看,见孙溪霖师弟不在朱师伯一侧,反倒陪在我师傅身边,猜知是他见形势不妙,就把我师傅叫了来。

      “给你朱师伯道歉!”
      我感到头顶的喝声如霹雳注下,不禁心一抖。
      师傅很少用如此生冷的口气对我说话。纵使是比剑,他的气场也从未给过我如此大的压迫感。
      我知道他生气。但我盼今时今刻岂是盼了一朝一夕?

      我仰面,目中泪炫,硬着颈项顶撞了回去:“我不!”向朱师伯一拧头,“要道歉也是他先!”师傅冷眉蹙起,我的倔犟令他不解了。
      我斟酌过不计其数次措辞,也想象过除了我和朱师伯之外,还有师傅在场时,对话该如何进行。可真当面对师傅的斥令,我竟感词穷,一个字都记不起来了!

      朱师伯湿漉漉的乱发之下目光隐晦地闪烁着,师傅神情严厉中带着迷惑。倒是孙师弟见有师长撑腰,就抬指向我发难起来:“我师傅何处得罪你了!”他指着我振振有词地道,“你修行晋级、剑法得成,我师傅哪回不是好心好意去给你道贺?佩服你、赞扬你、称道你师傅教得好……温冰杨,你还有良心吗!”

      我苦笑,眼泪止不住滑落脸庞。
      是啊,朱师伯看重我、抬举我,尤其是自我成仙之后……就因为我的修行让他看得起,他就对我亲善示好。
      可曦冉呢?

      “你问他,我师妹又是哪儿得罪他了?”我回的是孙溪霖的话,目光却是逼看向朱师伯,长久积压的怨怒向他喷井而出:“朱师伯,冰杨曾经以为,您脾气虽大,却是敢作敢当、行为磊落之人。”我将文饰词藻尽数抛却,径直向对方嚷了起来,“可是三年了,你向我师傅承认过吗!”我喊红眼了,忍住激动的泪水,掉头就跑,顾不得围观之众惊奇交议,捧着脸面,一路抛飞泪滴,逃离远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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