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1、卷一112、平安解围 ...

  •   112、平安解围
      “既然你自认为已将我牢牢掌控在手心,”我脸靠近阵屏,在离她最近的位置,笑得轻蔑而挑衅,“还不敢放我出去?”
      丝蔓当然以为泄掉了法力的我没有任何威胁,侧目向守阵的妖魔,守阵妖魔会意,躬身答道:“她气息已平复,不会发狂了,军长。”丝蔓也就随意地驱驱手:“好吧。放她出来。”还转面将出门。
      她万没想到我被释出的刹那发作,旋风扫略向她,从后捉她两手,挟她直飞出阵门、飞出走道栏杆,飞至擒天殿前半面高下深远的空间,定在幽冷的半空;无需御剑,驾雾乘云,聚气生风,看着左右妖魔兵吵嚷着涌来。
      我手法快得丝蔓无从反击,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结成诛魔符按进她的喉管,她也就被我制在身前,失去自救能力。
      妖魔兵欲进不敢进。
      我一手结镇魔符网,将丝蔓双手反缠在她背后,一手卡着丝蔓的喉头,搬她面向众妖魔道:“放我回仙营!否则我要她的命!”我身上的仙气猛烈地向环周扩张,用于伪装的妖魔气统统驱散,瞪目向众妖魔扫视一轮,妖魔们皆愣怔,胆寒的甚至闪烁眼目,或伸手遮挡,好一会儿才叽里咕噜惊议起来。
      “她成仙了,没有成魔!”……
      我仙气罕有地霸道,激得诛魔符都大放盛光。丝蔓启齿道:“温冰杨,你……”喉头发出艰难的“呃”一声,说不下去了。看来她的功力恢复果然不到几层。我短短时间蓄起的,造化、飞升两境的仙力,也足以拿稳她的要害。

      高空远处有火苗飞转近前,乃用于照明兼攻击的小型武器。来的是一队新的妖魔兵,领队波耶亥棘面目凶狠、装甲满是冷耀的反光,耍转宝刀向我亮刃:“温冰杨!你自寻死路!”
      我想他是来救人,遂卡紧丝蔓的脖子冲他喊道:“命你的下属让开路,放我出门!”
      “嘿嘿!”他哼出笑声,容色根本没在笑,眼中放出吃人的目光,“就这贱人的小命,你以为能保你活着出去?”他指向丝蔓半句话的工夫,言罢收转手,从怀里掏出泛血光的物什朝我们甩射过来。
      他的攻击毫不留余地,他就是想杀死人!他根本不顾及丝蔓的性命!如果不是御气系术法的我身法奇快,我们就算没中要害,也难免伤及肢体。更何况,他不是甩射了一道,而是手不稍停,暗器伴随变换的武姿连发。若非我移速快时他看不清我去向,末尾两道不会失误,距我七八寸远。
      暗器掠过身边时扫带起阴风,我若播出真气,暗器的浮行就受震荡。可知是妖邪之物,在妖魔气满溢的环境中便于使用。
      我想到擒天殿内不知暗藏多少邪兵,如我拿的人质无用,想要硬闯出去,可能性几乎为零。
      我思索中手下的劲力松动,丝蔓喘过气,开口笑起来,笑得高兴,好像她若死了值得庆贺:“呵呵呵,哈哈哈哈……温冰杨,没想到吧!你拿了一条不值钱的贱命在手里……咳咳……干脆你放弃抵抗,师姐我帮你说个请,给你一条活路……”
      “丝蔓,你别以为我不会杀你!”我手头法光猛涨,低声凶道,“就凭你看了我的书信,我就该将你灭口!”
      “师妹,别冲动啊……”丝蔓在法力逼迫下,居然仍能把笑挤出脸面,掺笑的话音听来分外虚伪,“只要你放开师姐,师姐保证守口如瓶……”
      “我曾经救过你一命,你感激我了吗?”我森冷地反驳,一横目瞪向挟在手内的她,“你以为我会信你吗!”我见她笑容又开始爬上脸,而波耶亥棘有动武的架势,便带转她设防,警告道,“你再多嘴,我立刻把你这条命收回,祭奠我师父!”
      丝蔓闭上了嘴。
      波耶亥棘的短掌挥出雄劲风力,尖利的五指划出铁光,与众令道:“上!不能活捉,就杀了她!”
      从理智考虑,我应该对丝蔓痛下杀手,甩了她这个包袱,单打独斗杀出一条血路。
      可我太久不杀敌了。在迅疾的敌我形势变化之下,我不假思索就防御,尽力保全我和人质,一时还真没动杀念。
      记得上一次斩妖除魔,还是少年随冬剑山门出征之时。那时不懂事,杀敌乃是不容多想的自保手法,杀完就转移,也没留下多深的印象……

      我的剑实物虽不在,以造化境仙力,集风影为剑,依然剑气生威;驭控在心,能使剑在空中灵活克敌。只是传接法力不如有真剑在手,施法宽度也展不开。是故剑形换位再快,也挡不尽四面蜂拥飞投来的敌人,免不得偶尔腾手出,出一记强击打破重围;而或因为有个人质在身前,兼顾不全,被伤及……
      妖魔们近逼加紧,我绝招出手,剑光穿划之处,俱是他们要害,有血色和腥味漫起。
      于是我对丝蔓也动了杀心。
      但要杀她,毕竟要耗费相应功力。我凝起功力中有所犹豫。
      我忽想到若她死了、我也死了,书信的内容是否就淹没进黄土、渐埋渐深、再无人知晓?
      可她若利用知道的害人呢?她虽与我师傅、与曦冉无怨无仇,她内心的阴暗是我无法想象的,她会尽可能将掌握的化为自身利益,届时她欲使用何种手段难说……

      我分心权量,一面招架着妖魔的兵戈乱舞,自然露出了破绽。
      丝蔓就趁我松懈法网、抵挡外力时,双手张出魔力,往我肚腹击打,我电闪间放开她、侧让。但我缠拌她的符网仍绞在我手上,我用剑气把妖魔们剧烈的法光压灭,又踢散交错的兵器,就把她拽回了身前。
      但我听方辨位、控剑环舞,还要管制她,未免吃力;只怕再不决断,真给她逃掉。
      眼见波耶亥棘蓄足魔力,自抄宝刀向我飞冲过来,我把心一横,将诛魔符的威力尽数释出,顺手将丝蔓抛到一旁去。
      波耶亥棘来时刀尖正正向我,我掷出丝蔓的瞬间他杀了个空,从我和丝蔓之间穿射而过。
      我想丝蔓应该没命了。哪知一股凛寒的魔气由我侧边袭来,来向就是我把丝蔓丢去的位置。又见波耶亥棘敛了魔功,在暗空抱刀转向,率众妖魔行礼道:“魔尊!”
      转眼见一名魔刹英气森然,飞降在旁,遍身布衣飘展,若携地狱阴幽席卷九州;布衣纹案原本锦丽,却似染色不当,水洗过后大片大片褪色,周围点染的魔焰也跟着他的出现,褪色般一黯……穆穹哀!
      他伸出苍白的手指握住丝蔓的脖颈,将我的符法引出化掉,然后将丝蔓扔进走道栏杆内。
      丝蔓俯身向地咳嗽几声,抚胸让自己缓过气来,谦卑地道:“谢……谢魔尊救命。”惊险过后谢意毫不矫情,盘跪也无装模作样的扭捏。
      穆穹哀的样貌,在妖魔气疏淡之处看,像一名邻家大哥,只是气质略孤傲,缺乏友邻的亲善;而在阴邪浓郁的擒天大殿内,他莫名震慑人,使人余光瞥见都肃然起敬,仿佛被之指令不能不从。
      我身为仙人,毫无缘由对妖魔之首生出敬畏,绝非自然。我怀疑是他邪功的作用,汇集真气到脑际,觉其可怖没见减少,但没来由的敬意有所消退,我便知猜测八成准确。难怪他过去面见炎先生用屏风遮挡。以凡人的修行力,在魔殿环境中见到他面,估计没法正常言语了。

      他横抱双手,不命妖魔捉拿我,反向波耶亥棘问责道:“波耶将军!你还嫌和程先生闹得不够僵,非要雪上添霜,再给敌人离间得逞么?”他脸色暗沉,双眸张开平稳的缝,眼目尽含玄水,观察不到眸子在哪。
      “魔尊!不是末将胆敢滋事啊!是丝蔓这贱人借口带队巡逻、擅自行事!”波耶亥棘收腿改为跪姿。
      穆穹哀看向丝蔓,丝蔓俯首认罪道:“魔尊,小将与温冰杨有宿仇,巡守过程中办了点私事,请魔尊降罚。但魔灵阵,实乃经波耶将军准许启用的。”
      不知丝蔓是劫后余生,惊吓中收敛了性情,还是自觉万事瞒不过穆穹哀;她言语听来没有侥幸企图,指出波耶亥棘所为,以一己卑微身份与擒天殿大将碰撞,也不顾后果,仿佛只为说实话而说实话。
      波耶亥棘脸色阴霾难看,只得放弃把罪责推卸干净,却颇显正义地自辨道:“魔尊,是末将考虑不周!末将以为程先生大人大量,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跟同僚计较,见丝蔓已将人抓获,就一时兴起,答应了她的要求……”他偶尔抬头偷看穆穹哀的脸色,立马又伏低,眼珠在火光炫照下溜转,“就像末将,绝不会因为丝蔓这条贱命,分不清轻重。程先生已然找到他前世偶遇的女子,并非温冰杨,他和温冰杨,不过也就玩玩罢了。所以末将斗胆认为,程先生不会看重一个随意玩玩的女人,超过擒天殿的大业。”他看似也只陈述事实,实则说辞圆滑得多,好似程镜玄若因为我跟他起冲突,便是程镜玄没有肚量。
      穆穹哀没有即时回答,而是转脸问我道:“温冰杨,魔灵阵都困不住你,反让你破劫成仙,还真是罕见。本来,你要是成了魔,把你交给程先生,这事也就结了。可你却成了仙,你说本尊该拿你怎么办呢?”口吻是商量,后半不可避免地现出杀机。
      “命人围攻我,让我拼死一战,力战而亡,以明正邪之分!”我板着脸色,顺溜地吐出一串语句。
      穆穹哀“啪啪”拍了两下掌,嗤笑道:“有意思!”

      有妖魔从黑暗深处飞来传报:“魔尊,程先生到了!”
      小卒话音刚落,就听见程镜玄发恼的质问:“波耶将军,你这伤养得当真是有闲心啊?”
      “程先生,波耶将军有过,本尊一定给你一个交代。”穆穹哀气息沉沉地说,“只是温冰杨利用魔阵破了仙劫,传出去未免有损我擒天殿声望,还是先谈妥如何处置她为好。”貌似劝架,实则把难题丢给了程镜玄。
      程镜玄在明暗不定的火影中,五官的轮廓被黑暗反照得发虚,眼眸清澈好似夜露,单薄的文士衣装随冬日的寒流飒飒拂扬,不见了文秀之感,却显出别样的令人忌惮。反观妖魔们兵甲厚重、穆穹哀有华贵毛领绕颈、丝蔓一身繁艳妩媚的骑将妆束,程镜玄好像是最手无寸铁、弱不禁风的。可虚影淡立、风华动地,与他人迥异的衣装,无非给他增添了神秘莫测。
      “魔尊,今日目证之人过多,就算杀了温冰杨,事情也难免外传、欲盖弥彰。”他表情平定,拱手为仪道,“如为士气考虑,不若坦然承认,魔阵确有疏漏,没能降住她。温冰杨不过一介蓬莱小徒,还掀不起大风浪。”他的语调少有起落,若似只从大局出发,冷静地陈述分析,可微抬头,掀眉冷视波耶亥棘,口气竟计较得厉害,“事情是谁挑起的,就该由谁负责任!说我气量不足也罢。自挑起了事端还搞砸,倒叫我来让步……”他言词咬得发恨,“属下还真没大方到任由人欺!”
      他针锋相对完,厌倦般地撤回视线,吁出了一口气,仿佛是逼迫自己消了些气,转向穆穹哀建议道:“魔尊如问属下的想法,属下宁可放走温冰杨。因为波耶将军所为,属下想起来就恼火。无论将温冰杨杀死或是囚禁在擒天殿,都难免加深我与波耶将军的矛盾。不若放之回归仙派……转头忘掉嫌隙。”他撇开脸,似乎还有点赌气,但忍住补充道,“这只是桩芝麻小事,属下无意看任何人受罚,但愿当做今日之事没发生过。”
      他言之凿凿,穆穹哀想来也没把我一个刚成仙的仙派弟子放在眼里,就松开抱定的胳膊,嘉赞道:“还是程先生识大体。”言罢看我一眼,挥臂命人放行;玄目之中眸珠竟可见了,但神色意味更不明朗。
      波耶亥棘面带不忿,也不敢反对。丝蔓全程跪着未起身,不被问话绝不插言,最终起时窥向穆穹哀一眼,目中唯见仰慕。

      程镜玄又求得让颜元阻心送我回去。颜元阻心不在擒天殿内,在魔界某不知名的角落内窝着,还得等他们派人去请。
      据言近年颜元阻心活得散漫懈惰、无心功名,懒得担任任何职务,也远离了战局。我想到他曾为帮我不惜被师傅误会,也就满意程镜玄的安排。此番是丝蔓抓我来的,他送我回去就纯粹是做好人,至少能卸下背过的黑锅……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