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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卷一94、魔尊无敌 ...

  •   94、魔尊无敌
      穆穹哀双指从剑根捋到剑尖,似没把心思放在回应的人身上。突然压住剑尖一扳、一放手,整把剑往上弹起,凌空抛转三个圈,剑柄朝下稳稳落回他手内。再从头到尾打量,不觉有不妥了,臂前伸,打开手掌,剑不落,被无形的力量水平托稳,嗡嗡震鸣,电流劲光若蛟龙出水,剑身在电光的激荡下弩箭般飞骋而出!
      场景失色、群仙寂然,俄而法光爆发,山形斜起交错,是部分仙长起来护卫盟主。
      不知我的剑被施了什么魔咒,剑灵已全然不与我呼应,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出手的仙长们各行其是,试图制服一件蓬莱批量锻造、毫无特殊之处的兵器,结果一个个、全部扑空;更有好些高仙不屑得出手,雷打不动地观看……毕竟在场的掌教人士,有谁会对付不了一把铁剑呢?群起而防,未免有失士气。
      ……路线微偏、虚晃半幅,铁剑精准地贯透盲区,直逼贵为仙派核心的盟主。
      段掌门已有准备,抬掌送击,内力催动法力猛地鼓劲而出。
      剑在他前上方一滞,电光竟呈倒流态,百缕银丝盘根错节蜿蜒入柄。段掌门紧随回向倒行的铁剑腾飞而起,大袖鼓风,风口光气炸裂,连连重创剑体。在极致的暴击之下,我终于感应到了剑灵传来的一点点……狂念。
      不好、不好!
      我惊睁双目,可是喊不出来。
      众仙似都没反应过来,段掌门不是主动出击,而是被吸上天的!他的抗击,是为摆脱剑魔……待有人反应过来……好像,又没事了?
      援手的高仙将出手的功力撤了回去,也许都在猜疑我们掌门自己化解了攻击。然而,内心强烈的不安感告诉我:没完呢。

      段衷懿掌门落定正东南陆场中心,得胜者般稳当,得胜者般大张双臂,广袖迎风,甚至连笑容也展开了。却忽地……
      人直通通往下一跪,双膝杵地如捣药。
      手还举着,脸也还笑,笑得更夸张了:“魔尊无敌!魔尊万寿无疆!魔尊千秋万世君临六界!擒天为主,天下为奴!”段掌门说一句、一个大拜,拜得正正朝向云上的穆穹哀。
      不知此时穆穹哀的神情,我和大多数人一样,盯着癫狂的段掌门就已呆傻了目光。

      有没发呆的仙人飞跳进场,却被段掌门每度拜起抬头大张手时放出的法力给冲得回护自身。
      剑阵阁的十几名师长,包括纪师傅,晚些结阵上前,仍被掌门张袖一震,光屏后涨,统统击飞出去。
      “有违抗者,杀无赦!杀无赦!”他倒头又是一拜,“魔尊至上无敌!”似耗用过多功力,委顿在地。

      “哈哈哈!盟主美意,穹哀心领了!”回荡天际的答言若有涵盖万物的气势,众人的杂论声在他语声的衬托之下竟如被包容了一般,淳美和谐……

      直到茅山掌门云隐和崆峒掌门秦鉴朗联手上前将段掌门解救,我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他们将软倒的段掌门运回人群,众师徒结阵成法屏,以防敌人再度突袭。
      而穆穹哀……
      我侧头一望……还玩着我的剑。
      剑又回到了他手中。

      阵屏坚实稳固,人心却动摇不止,像溟海移动的波峰,重层来去。议论叫骂声不绝于耳。

      不过,穆穹哀没有了进一步举动,他忽然松手,把剑扔回给我:“你们继续。”看向众掌门的方向,好像还拱手作了礼,“耽误诸派的赛事了。”话语不免带了丝瞧不起人的意味。

      我刚想接剑,梓云师伯、利襄师伯齐肩上前、同时伸手,再是一个柔亮的白影闪过,裘师傅已先将剑拿到了手内。
      仔细检查过,裘师傅看向我,轻轻摇头。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好像没问题了?
      他们都担心穆穹哀还在剑上施什么怪招,对我有害。
      师傅将剑交回给我,梓云师伯和利襄师伯也没看出有诈,就都算了。

      然而这剑不会再属于我。
      擒天殿主进出蓬莱如入无人之境,他如同来时般毫不受阻碍地闪走了之后,我的剑立即上缴了。供诸派高人仔细参详。

      门派允许我换把剑继续比赛,我反正是金、木、水、火、土都驾驭得来,也不在乎,到兵房挑了把趁手的,接着上台,还说:“这把剑若好用,以后它就是我的了。”

      仙剑大会的气氛却变得像吊唁会,各派掌门、高辈师长、领教、军正、仙司人人脸上笼了层灰色,没几人再全心关注赛事的结果,甚至有不少撤离了水陆校场,另择处所商议机要去了。就连我梓云师伯,都不得不随掌门移步。
      弟子们的叫好声、喝彩声亦都稀淡、收敛了许多,就像听过师长们训话,各自装乖含蓄了。
      盛大的赛事落了个冷清的收场。仿佛一壶水在雪地中烧沸,越放置越接近冰点,却只因预定要在那处静置够一定时辰,不料遇着雪天,也只得硬着头皮撑场面,撑到底。

      师姐和师弟都将宫花收入了囊中,傅兰师兄手气悖了点,抽到名使用神兵的师兄,他没摸准那神兵的特性,输掉关键一场,没获得宫木。
      迟到的宫花也终于眷顾了我,但我过了三年也还和三年前的预期水平相当,似乎该有点小遗憾。
      然而我没有遗憾,第三场决赛我抽到的是傅兰师兄,所以我就输得心安理得了……

      量是我们师兄姐弟如何大放异彩,也被穆穹哀给抢走了风头,甚至,赛会后都没人对裘师傅说三道四了,不说坏话,也不说两句好话,搞得我们像做了无用功,何其悻悻。
      弟子们早转移了兴趣,热议起门派禁议的话题——魔尊、魔派、擒天殿……哪怕冒着喝哑药的风险,不吐不快。师长们只能唉声叹气、睁只眼闭只眼。
      法不责众啊。

      人人心里都清楚,堂堂蓬莱贵府掌门,仙盟新任的盟主,居然敌不过魔首一个看似简单的惑心术,现尽了丑态。丢的是所有门派的脸,失掉的是整个仙界的尊严!
      虽然当场的高仙有大半静观其变,干看着敌方首领兵不血刃占尽了便宜,但即便是一个人都不帮掌门,他自己也不该扛不住那一把剑的侵袭呀……

      掌教层烦恼地争论如何做才能争回蓬莱、争回仙界的颜面,之后公示为“掌门近期练功受有严重内伤,为了不影响大局,硬撑着出席仙剑大会,却被狡猾的敌首趁隙算计”,大体和朱师伯帮师傅找的理由一个套路。但掌门受伤吧,总得伤出点样子,是故段掌门闭关养伤不言期限,换掌教仙尊霓敬诀暂代掌门之职。
      也是没办法,不给段掌门关起门来清静清静,短时间内他没脸出来见人,更别说号令门派、号令全仙界。

      仙长们研究探讨的大多是穆穹哀用何其可恶的邪功坑害了掌门人,剑阵阁的师傅们更纳闷的却是敌首如何能够只身突破门派防御、出入自如。赛会时虽然多数高仙在凝神观看比赛,但防御并不是没有人在做,比如门派好几位长老都懒得出席赛事。
      听着纪师傅和剑阵队的师长们交流看法,我好有冲动想告诉他:“就是他一人才方便潜入。程镜玄都能做到,更别说穆穹哀了。”但我终究保留有一分对程镜玄的感激,不想就此出卖我的敌人。

      仙盟内部对敌方实力的看法分歧复杂,仙盟大军的备战计划,被无形推延。
      有的仙长认为,擒天殿外强中干,穆穹哀示威不外是为吓住我们、赢得备战时间,我们正该及时出击。
      有的仙长认为,依擒天殿过去对土木流的战术看,不会毫无交战的胜算就敢来引火烧身,恐怕他们只是想扰乱我们人心,攻我们于不备;急于大军出动,留下各派防守空虚,正着了敌人的道。
      有的仙长说得难听,说穆穹哀是明知道仙盟内存在一些胆小之辈,唬一唬就成缩头乌龟,他的目的正是鼓舞妖魔界士气;倘若我们受这般奇耻大辱都不敢还击,便是白白给妖魔们笑掉大牙。
      争来争去意见难以统一,仙盟就暂从了太白派的意见。也难怪,太白和蓬莱是仙盟两大龙头,我们蓬莱这头被打击了,众论自然又往太白一方偏转回去。
      太白派的主张是,擒天殿长于攻心幻术、守战优势远大于主动进攻,敌首的行为是故意激将,我方对敌方攻心术尚无有效克制之法,当下出兵就等于中计;但可以将擒天殿之外,他们常通行的妖魔地穴用符术封锁起来,让他们头疼一阵,免得他们以为我们不敢还手。

      总之,没人认为穆穹哀干了件好事,除了朱师伯……

      不是亲耳听见朱师伯如何向限足中的师傅转述时事,我们决计想不到,他也有不“坚守正道”的时候。

      “……亏得穆穹哀干的好事,这仗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不然你要是给推去前线将功赎罪去了,那是仙界人才的一大损失!”
      夜间聊着聊着时事,朱师伯对师傅的“日常教育”又开始了:“你说你,怎么搞的呀,过去那么些日子了,还是满脸失落。还想不开?”他厚重的身影在明灯前走来走去,颇显急躁,“善卿,脱出这段孽缘你本该庆幸啊。你原是上仙之质,就不该是一个女人能牵绊住的,何况还是不伦之恋!”
      “士深,你太高看我了。”师傅的苦笑声缺乏争辩欲,好似他不是在反驳对方,只是在陪自己说话解闷,“全仙界能有几人修到上仙之境。我宁可安守本分,做好职分内之事,看顾好身边之人……”
      “不是我高看你,是你低看你自己!”朱师伯鼓励人,口气却直冲得像骂人,“你少年时的志气呢?善卿你要拿出你少年时的志气来,就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你的!”
      师傅身影不偏不斜,就缺乏知觉般,愣坐着听朱师伯“训话”。
      ……

      朱师伯的强势大抵如此。我坚信就是让我师祖来训话,也绝没他这般心狠的。哪怕师傅原本释然下来了,忍受着他的聒噪,心情也要坏掉了吧?有时我们恨不得把朱师伯给敲晕,可惜只能想想。

      七月,瞿枫荣归师门院,被他师兄弟们好一番围困,打听玄枝国的富丽景象,以及有什么瑰宝奇闻,有什么好玩的实惠的,还有没有待嫁的美貌贵族女子啊,等等。
      我想问的却只有曦冉的事。到头来我还是怀疑曦冉是迫于无奈嫁的人,而别的人都不太可能把曦冉逼到拒绝向我们求助的地步。唯有暮易香的实力最可疑。
      而瞿枫却为他的妻子辩解,说以他的了解,她要是做过这事,他应不会问不出来。
      “她嫁给你她就自由了。她身边那么多为她办差的人,她派了谁去为非作歹,你能问得出来?她向来诡计多端的……”我不留余地回驳,甚至都有点针锋相对的意味,“而且,无论是为你、是为师傅,她都是最有动机害曦冉的人!”
      我们在酒晴花潭后荣茂的小树林内对面站立,我忿忿不平起来都觉得自己的论点天衣无缝,差点就认定暮易香是幕后凶手。
      可瞿枫很平静,抱臂稳如磐石,似乎没觉得我占多少理。我的气势在他面前只是虚高。
      “论对暮易香的了解,你们没人胜得过我。”他自信而沉缓地道,“你看到她诡计多端,那只是因为她不缺使唤之人,就如你方才所说的一样。她想办成点什么事,多得是人想争功讨赏、毛遂自荐为她出谋划策。曾经国主因为她接触妖魔,清掉了她身边一批奸佞小臣,她也就沉寂了一阵子……旧的去了,新的还会再来,但不管她是听了谁的主意……”他话锋一转,“她并没有你想的足智多谋。她性子偏急,藏不住事,所以现在我若有什么疑问,都直接问她本人。哪怕她再想伪装,只要是她做过的事,一旦问到她失去耐性了、气上头了,她不自觉就会暴露。”瞿枫一席话全然在我料想之外,说得我不禁筹思。
      “曦冉的事情,她从来没被我问倒过,所以我相信与她无关。”他最后总结了一句。
      我回想暮易香的行事作风,以及与她正面交锋中的点点滴滴,似乎还真与瞿枫的描述相符……
      是我太急于下结论了?

      我终是没敢告诉瞿枫,曦冉曾说出爱的人是他。
      我坚持认为曦冉那话有假,不想徒添瞿枫的烦恼。
      看得出,瞿枫和暮易香相处得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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