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1、卷一92、希望破灭 ...

  •   92、希望破灭
      门防仙长手起法符,尚未得发难,只见凤蝶以冲天之势高翔,欺到了他额正前。
      门防仙长体型硕大一人,吓得跌坐在地。
      凤蝶似只用小腿在他额头蹬了一脚,折回路线至台面站定,翅膀复高高竖起。
      门防仙长摸着脑袋指了过去:“它……它攻击我!果然是有问题!”
      我在旁看得清清楚楚的,没有任何术法或法气迹象出现在蝴蝶周身,蝴蝶单纯飞了个来回,他自己坐倒了,若这也算“攻击”,还真够邪门的。
      纪师傅不再轻忽,因他面朝案坐着方才就没看到过程,也侧过头谨慎地问,“你怎么了?它怎么攻击你了?”
      门防仙长自是武艺过人,胆子也绝不会小,他会被毫无重量的蝴蝶一扑给吓到,确实值得问问。
      “它……它……”门防仙长爬起身,指着蝴蝶说不出个所以然。
      凤蝶似是能解人意,紫黑的眼目瞪向门防仙长,目子深处有赤炎色漫出,不一会儿眼珠通红。
      它奋力挥翅两下,直视着门防仙长,看得出气势凛然。
      门防仙长更激起了斗志,手结光符,想要镇住凤蝶。
      凤蝶紫影一闪,瞬时避开光符的投射。
      门防仙长又手出光焰,向半空大范围扫去,扫过凤蝶飞行所在,凤蝶似被击中了,可眨眼的工夫它又落到了窗边,浑身无恙,面朝内,仍看着门防仙长,竟是不像有逃跑的念头。
      门防仙长却顾虑给它逃掉,双手五指大张功法尽出,连纪师傅都给他的剑气侵袭得皱眉,忙施加法界,护住台面的棋子。
      凤蝶迎着剑气展翅,原地扑扇两下,丝毫不受功法影响的样子,比雄鹰还无所畏惧,眸珠赤红更盛,红像是快要爆出血来,天啊……它发怒了!

      门防仙长和凤蝶在屋内交斗往来、互不相让,门防仙长摔倒数次,由不气馁,反而精神倍增,不死不休。
      纪师傅一个劲在旁劝架:“哎!别打了、别打了!就算是只普通的灵虫,你打它它也要咬你的呀。或许它只是对人的攻击气息敏感,知道你不怀善意呢。”
      “它能防住我的剑气,绝对是敌细!”门防仙长咬紧牙关怒指目标。
      纪师傅无奈地议论:“野长的鸟兽虫鱼,如占有宝穴,有点法力也是正常的呀。”

      如是平时,我一定看得有趣,要上前掺乎两把,而此时我间歇走神,事不关己地愣看着屋内的热闹。
      我想起那个梦,就想起采珠,又联想到程镜玄。
      程镜玄啊,多久没见了?你说你喜欢我,时常偷看我,就可以成为你不来见我的理由?
      我在蓬莱你不方便来也就算了,可逢年过节,我回趟家、在路上,也没见你人影啊。
      你知道我发过的愁、流过的眼泪吗?
      ……你擒天殿第一大谋士,不至于被谁给算计了吧?
      你不会真出事了吧?

      门防仙长用法屏将门口和窗口都封死了。纪师傅到窗边把窗口的法界打破,手出一道法流,将蝴蝶牵引出外,然后果断关紧窗,转面对门防仙长道:“你筋骨也活动差不多了吧,就别跟个小孩子似的扑蝴蝶玩了。”
      门防仙长面容扭曲怪异:“从……从来没见过能在我手下走出十招的蝴蝶……”
      “说明你见的还太少。”纪师傅随口鉴定道,自回到桌前、他的阵局中。

      我跳下榻,摸了摸头发还不算乱,就用术法再固定了一下:“纪师傅,我可以先回去了吗?”
      “去吧。”纪师傅一只手夹两三个彩章,手指灵活地更换使用。门防仙长犹不甘心地打开窗向外空望……

      出了剑阵台,我迫不及待飞去姝慈院找留守之人,刚好魏芷凡在。我俯冲进庭院,抓住她就问她知不知道曦冉即将成亲。她被吓一跳,断续地点点头,说她们也是三日前才得到的消息,芈蘋仙姑收到了请柬,曦冉还在婚贴旁附书,说她和他夫君不想办规模太大的婚宴,恳请她们暂时不要告诉其余人。
      “信还在吗?”我不到黄河心不死地问。
      魏芷凡把请柬和信一同取了出来,说:“我还以为她另外告诉你们了呢。”递交到我手里,“你看看就好,不要声张啊。”
      我手捧着信纸,纸面微颤,我一字字读了下去,心也一寸寸冷到底。
      是曦冉的字迹、惯用的行文格式,是她的口吻没错……

      我发了疯一样地赶回师门院。
      可师傅自身体复原之后,忙于师职,白日也常不在梨风院内。我向四方观微搜寻,不知是他在有屏蔽阵法之处,还是我心乱漏过了他的影迹,总之没找见。
      这日直等到晚上他才回院,原来他改造巽灵剑法的招式时误伤了过路之人,在医理阁待了半日,还好伤者伤情及时得到控制。
      他不知是否有过不祥的预感,接连几日没见怎么笑过,练剑也容易出岔子。我不忍心告诉他更揪心的消息,可也别无选择。现在说出来,起码还有一线挽回的希望。

      他听完我的话,表现得无比冷静,坐落在石桌前,手横搭在桌面,望着夜光下的梨花树青白相映、花叶满枝。几片花瓣顺风旋落,斜飞过他头顶,有的遇上他披发起的波浪,就粘住了;风越吹,陷得越深。
      师姐和师兄都讶然地从自己屋走出来,五师弟还心无旁骛地在灯下读书,二师兄就跑进去把他也拉出来。

      “师傅,”我握了握拳,道,“明天我们去问个清楚,一定把曦冉给救出来!”
      师兄、师姐、师弟都站定点头,我就不信,我们拧成一股绳儿,还闹不翻这场让人疑问重重的婚宴。
      “你们当这是什么?大闹别人的婚宴,你们想违反门规,一起受罚吗!”师傅罕有地端起了师长的架子,严肃道,“都不许去!”
      他看着梨花那会儿似乎就已想定,说完便站起身要进自己屋。
      “可是师傅……”我急得拽住了师傅如风拂过的衣角,“我一直认为……”我略为艰涩地说完了从未在他面前明说过的话,“你和曦冉,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人已超过我,背对着我,我面前只有他藏着梨花的墨发。
      他手肘微动,衣角也受到牵扯。我不舍得放开那一小抓白布,便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呼吸并不匀畅,却很深长,好似岁月在其中流淌。
      缓了许久,他怅然问:“什么叫天造地设?”一字字带伤,“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你说上天安排的人是我,凭什么一定是我?她若不是自愿的,谁会逼她?”
      我没理由可反驳。
      师兄、师姐、师弟都间或蹙着眉、摸着脑袋、对视着思考,我却早已想过千百遍。
      师傅的意思,我最清楚。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不让我们去,您会后悔的!”我抓衣角的手更使劲了,仿佛要生生把白缎揪出褶皱来。
      “各自回屋。”师傅给出的是命令。
      我转了转眼,故意曲解:“那师傅你去找她吧,明天我们自己可以……”
      “你是师傅还是我是师傅。”
      被严厉得不容异议的话语打断,我不自觉手松,衣角就走脱了。

      师傅的白影被卧室的门扉掩去。我瞬间泪水冲上喉头,漫上眼目,望见月亮都成了朵花儿。
      傅兰师兄及时向我们招手:“过来、过来,都到我屋来……”话声低得喳喳响,但有效地抑制了我的泪意。

      我们四人围聚在傅兰师兄散发着淡淡酒气的屋内,各择位置坐了。
      “冰杨,你把前因后果清清楚楚再说一遍。”傅兰师兄指示道。
      我不但把事情始末如实叙述,还把我的看法也大致讲了一遍。
      “……还有曦冉出师之后的书信,我认真想过有没有可能被人动过手脚,可怎么想都觉得她多封书信之间,前后没有矛盾,何况我过年时还当面与她谈起过,不像有假……我觉得我想的师傅定然也想到了,”我环望师兄姐弟们的脸,“你们觉得我的分析还有漏洞吗?”
      “有,”师姐第一个指出道,“不管你说的有多缜密,曦冉都没有可能在半年之内改变心意。”
      傅兰师兄点头附议:“雁霜说的对。终身大事,对于一名芳华得道的姑娘家,草草决定,有违常理。师傅是身在局中,不如旁观者看得清楚。师弟,”傅兰师兄转头向张帆,“你是对感情最少根筋的人了。你看,曦冉有可能突然不爱师傅了,爱上别的人吗。”
      张师弟摇头嘟哝:“不知道。”却又补充了句,“但要是不爱了那就当面说清楚,为什么要瞒着我们成婚啊?”
      “就是这理!”傅兰师兄一击巴掌,“看了吧,师弟都比师傅清醒。这里边绝对有猫腻!”
      ……

      我按着师兄姐弟们的建议,准备齐当,只身来到师傅屋前,轻手叩门:“师傅。”
      “我在打坐。”
      手顿在门前,刹时哑言,但我望后溜了一眼后方鼓劲的师兄姐弟们,心头的苦意稍退,笑着脸道:“师傅,您就算在打坐,也已经被我打断了。容我进去说两句话吧。”

      屋内静音半晌,门咿呀一声开了。师傅坐在屋内的安神蒲坐上,并未动过,只是睁眼看了我;披散的乌发衬托之下清容微微泛白,神采缺失。

      我不敢浪费机会,掩好门,打亮灯,请师傅移步上座,连番吐露过往种种曦冉在我和师姐面前表露对师傅的深情、师傅却不曾得听过的话。
      私下里我们师姐妹忌讳的话题很少,虽然谈到对师傅的依恋,曦冉会不好意思、想办法避绕,但也绝没有装镇定成功过。叫她“师娘”,是我们在她身上找到的主要乐趣之一。
      “就在姝慈院为她庆贺升仙的那天晚上,我还叫她‘师娘’,她都第一次默认了。她喃喃说:‘为什么成了婚就一定要叫师娘,就不能做师姐妹了呢?’师傅我真的无法相信她才归家短短几个月就变了心,就能爱另一个人爱到决意交付终身的地步!退一步说,就算她爱上了高置奉,我们师姐妹情浓您也是看在眼里的,订亲成家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能不跟我和师姐商量哪怕一句……”
      气都不容自己多喘一口,我接二连三地罗列佐证,证明曦冉不可能是自愿的。我就生怕一个间断,师傅心念错动,说出句绝情话收不回。
      “师傅,倘若曦冉真是被逼的、或者受了控制,我们不去探个究竟,那不是任由人加害她吗?”
      我说到末句,激动得握拳砸在案上,师傅终于松动了。
      “还是我去吧。”他猝不及防给了我个惊喜,按耐着话语下的不平静,补令道,“你们都别离开,我一人前往隐秘些。”
      我呼出口气,用力点点头:“师傅你多加小心!”

      我满怀希望地退出门槛,却没想到第二日的傍晚,师傅只是毫无所获的归来了。师傅一大早赶去南岐氏族的婚场地点,闯进新娘的待嫁房与新娘纠缠不清,讯息飞传回蓬莱,礼宾司长朱师伯带着一干人等交涉去了。
      他们回到梨风院我们才得知礼宾司插足其间。我随师兄姐弟们蜂拥进师傅的卧房。只见师傅昏迷着,朱师伯在旁背着手走来走去,满脸忿忿。
      傅兰师兄用内力帮助师傅苏醒过来。师傅看见朱师伯和我们,环顾一眼房内,忽而扯住朱师伯问:“为什么把我打昏!”

      “你还嫌不够丢人!”朱师伯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就算不要脸,也不要你的前程了吗!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
      师傅目光苍茫,好似心已沉入混沌,并不在意身旁人的咆哮。
      “她都说她爱的人不是你了……你……”朱师伯面容发急发紧,本欲张口再发泄一轮,左右看到我们,只得“哎呀”一声甩手,怨道,“教坏门生!”
      朱师伯气得出门去透气了。
      我们忙围住师傅乱问。
      “师傅……究竟怎么回事?”
      “曦冉怎么说的?”
      ……
      “她说……”师傅甫一开口,我们全数屏息静听。
      “她最终发现……”师傅幽幽地道,“她爱的人其实是瞿枫,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师傅魂不守舍地话没说得完,我已失声口出:“这、这没有可能啊……”
      “所以她想和青梅竹马的邻家兄长共度余生,忘掉瞿枫,忘掉我……”
      师傅仿佛听不见我的反驳,语音虽轻,却语意连贯、毫不受干扰地说完了。
      ……

      在我的眼里,曦冉和师傅的爱情顺理成章,也理所应当开花结果。
      可命运的引线正将我们往愈发荒唐的道路上导引,冷眼旁观我们的困惑不解,我们的……悲戚无望。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