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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卷一78、到手的螺 ...

  •   78、到手的螺
      曦冉通过酒晴花,只能嗅出药酒有毒性,具体的功用却不知,我和师姐只能托崂山派的门人帮秘密转达女真人蔺疏雨。大师兄在渡劫,没有出席聚会,但他们的人我们还是认识些许。

      一炷香过后,蔺真人遣医师着便装来见。
      玄枝国虽是一小国,却是仙庭豪贵聚乐宴饮之地,酒楼、宝肆、乐坊、游宴场所均上档次,生意虽谈不上火爆,常来常往的无不是名流。国主本就是蓬莱师门弟子,再加上与贵族商客的交情,连九天上的仙官对国中王族说话,都得注意点口气。太白派哪敢明着得罪他们的公主呀。但我师傅的忙他们也不好不帮,是故医师来一趟还神神秘秘的。

      诸仙长在前,暮易香没敢老霸占我师傅不放,敬过酒已暂行退去。
      太白派的医师便混做普通师长,邀我师傅到人少的地方交谈,然后再小心翼翼退到人更少的地方去,给我师傅拿脉。
      医师摸完脉,凝眉静思而后言:“此毒药性不烈,乃是潜伏的毒性,生效期间,会限制人施法和动用内力,但不会影响人的身体,除非运行法力,否则感觉不到异常。过得两三日,药效会自行解除。”
      “仙医,有没有办法现在就把毒解了啊?”我尚未开口,师姐比我更着急,抢先问了。
      我们心里都清楚,暮易香必不会只为下毒而下毒,她弱化师傅的法力怕是还有后续阴谋。
      傍晚聚会散后,门派离得近的师徒会回程,而门派离得远的,像我们蓬莱的师徒,太白预备了客院给我们留宿一晚。届时暮易香不来骚扰我们才怪……
      医师早有准备,明确答曰:“酒毒的制法不清楚,解药不宜乱配。只有请内功深厚的人帮强行打通经脉、驱散毒性了。需得治疗一个时辰。”
      “拜托了拜托了,仙医。”我和师姐求告菩萨似的合着手。
      师傅淡定得多:“强解此毒消耗功力不说,还要冒得罪玄枝国的风险;若太白派真能帮得此忙,善卿必定铭记恩情于心……”
      “哎,仙长不必如此说,”医师闻言礼让,比师傅更为客气,“为贵客排忧解难是我们分内之事。在我们门派地界之内,若真容人胡闹,闹出什么笑话来,我们也难辞其咎啊。”
      ……
      过了一阵,太白派果然暗中差人来请我师傅到附近的道馆祛毒。

      我和师姐、曦冉又无所事事回到席位。
      我东张西望,竟发现张师弟在主会台上,露出一小角头面。
      我扔了一颗果干到嘴里,拔剑一跳御剑过去。
      只见张师弟站在贡寒仙真席位后方的一群弟子外围。贡寒仙真正指着演武场地内的剑法展示,为弟子们讲解着什么,张师弟就呆呆傍在后边蹭课。
      我跳上台想叫他下来,顾不得诸仙拿眼睛望我,尽量从没人的地方绕,快步到张师弟背后拍他肩:“师弟。”
      “嘘!”张师弟刚做了个手势,前边的人还是被打搅到了,一名配宫花的师兄回眼瞧了瞧,奇怪道:“哎,小师弟,你是我们阵剑队里的吗,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不是和你们一起的。”张师弟老实巴交地回答。
      我心里发笑——有胆混到人家太白弟子中间,没胆子瞒过去?
      我扯上他欲走,他密声急语说:“师姐我不走,我还想再听会儿……”
      然而台上均是功力了得的仙长们,张师弟的密语哪瞒得过众仙耳目啊,顿时目光“刷刷” 两侧齐来。
      我摊摊手:“没辙了,你都暴露了。”我伸平手量到他比我还矮点儿的头顶,“还有你都被人挡过头了,也不上前点儿,能看得舒服么。”
      主会台席位安置是相互错开、尽量不相遮挡的,会台上连高仙们都极少飞高观看,飞起则自动离台,这是礼数,身为弟子就更不好意思在台上御剑了。故而张师弟求学若渴那样,我看着都替他着急。
      “四师姐……”张师弟不情愿地怨了一声,也只得任由我拉开。
      贡寒仙真却发话道:“小兄弟哪个门派的?似乎一直在旁听。”
      “仙真,”张师弟低着头转回面,“弟子是蓬莱的张帆,打断了您的讲解,十分抱歉。”张师弟抱拳弯腰行了个礼,贡寒仙真手臂平放在石台面,手指轻夹起胡须,没待张帆转身,便掴一掴手,说:“你到前面来听吧。”
      张师弟大喜,再一礼,比方才弯腰的幅度还大:“多谢仙真!”转面赶我道,“师姐你先去忙你的吧。”
      我眼神一灰、脸一黯,心想:“你个学痴啊,你知道师傅发生什么事了吗。”
      哎,算了,我拍拍胸口宽慰自己:反正除了师傅的事,暂无其它,让他虔心向学吧,晚点同他说不迟……

      再进入小树林,见到傅兰师兄被长留弟子们围着敬酒,已经有点喝高了,脚步轻浮地在长留门人中间转着圈、宣讲他的光辉事迹……我的心情很难表达。
      梨风院就剩我们仨女眷坐镇了呀……

      哪知我很快也要脱离团队,再次落单。

      樊欣柔兴许找我有一阵子了吧,想替她新攀结的公主传唤我,我刚离人群远点儿,她就迫不及待来扯住我,目光紧盯生怕我跑掉一般:“温冰杨,你方才的表现让公主很不满意,自己去向公主请罪吧。”
      我抱着手臂靠上树,给她个鄙视的眼神。
      ……

      我没料到暮易香这回竟威逼我带她去见师傅,不然我宁可不见她。

      “师傅人缘那么好,叫走他的人我也不认识啊。”面对那该死的传音螺,我装糊涂道。
      “少来这套!如果你再耍花样,我就先让人把你唱的好戏放给太白仙长们听……不过,”暮易香晃着手里的螺,螺比她头上的金步摇还要晃眼,“我不会立马告诉他们是谁唱的,只是让他们先赏鉴赏鉴、开怀一笑。”她深红的唇线挑起笑的弧度,眼目却只有冷慑。
      我烦闷地深吸了口气、呼出,尽力压下一把从她手里夺过传音螺的冲动。
      “你引本公主到地方,待着不许走,”暮易香笑意省去,剩下高傲的命令,“待本公主确认无误,自命人传话,许你暂退。如果你师傅问起我怎么找到地方的,我就搭你的线,你若再敢否认与我的交情,后果自负。”
      我眼睛一溜转,快速在两难中做出了决断:“公主殿下,不好意思我家人找我有急事,”我敷衍笑道,“我过一个时辰再带你去见师傅,说到做到。”
      言罢腾剑而飞,溜出个神鬼难测的速度。
      法力最强那魔女不在,她们还有谁拦得下我?

      登云台的长崖岸被甩在了身后。苍绿的山壁又在两侧蔓延,我飞行至一处草木茂盛的山头,仍在太白派领地内,可以望见不远处浅金色瓦片的殿宇在烟云中稳坐。
      望望日头,将近正午。我索性飞近殿宇,在前院找到日晷,俯视确认时辰,回到树丛中发呆。
      我穿的是绿色服饰,比叶绿只稍浅一点,偶有太白弟子经过,都没人关注到我。

      然而脱逃再容易,我心头是忐忑的。
      我怕梓云师伯和冬剑山门因我被追究责任。
      我怕师傅和梨风院因我遭人非议。
      但我也怕因为唱的一段戏被人掌握在手为证,我就遂了她们的愿,把师傅的行踪给供出去。
      若只是师傅解毒被中断,兴许还有办法重来。可太白派本来是想秘密援手的,我要扛不住一妥协,我还代表我们师门院把太白派给卖了……

      除非暮易香不提我,但就算她答应不提我我能信吗,我又没资本跟她谈条件。

      想来想去,只有暗中夺走传音螺,暂时解除眼前的危机。
      可这就意味着我得回去,冒有可能夺不走传音螺,还被她们发现的危险。

      但我若什么都不做熬过一个时辰,暮易香反应过来我为何让她干等了,她真拿传音螺去为难我,勒令我办更不能忍的事怎么办?

      我掂量来掂量去,只有一个法子危险性最小——就是等到一个时辰快结束的时候,我再出马抢传音螺,那个时候即便是失手被抓住,我多说几段废话,比如师傅相关的小事啊,吸引暮易香的注意,时间不知不觉就拖过去了。
      ……也不对啊,按理她们会把传音螺藏得好好的,不可能随时亮在外边等人抢。
      没准我就是在想当然呢。

      好不容易想出的策略又给自己否了,我靠着笔直的树干,一手横在身前,另一手拄着额头,合上双眼,再静思稍时,居然开始犯困。

      鼻端嗅到饭菜的香气,丝丝缕缕,我想是太白派的弟子们开始用中膳了,但我不饿,早上吃了猕猴桃、坚果和果干……不过,这饭菜的味道着实好闻啊。

      我头一顿,竟是突地打了个盹,也不知意识混沌间是过了多久。

      我撑开眼帘,惊异地发现林间多了石桌和石凳,桌面上摆着两三道色鲜欲滴的小菜。另外,主食不是米饭而是熬出了米浆的粥……真太理想了。唯一不太理想的是……有两个碗、两双筷条,对两面摆放着。
      “吃点东西吧。”一个声音说。有利于隐蔽的术法结界在我们周边围起。
      “吃不下。”我抱着手垂头一动不动。
      我太清楚是谁了。
      “看到它,会不会增加点胃口。”一只手伸到我面前,握着一黄嘴、圆钉、大肚饱满的传音螺……像极了暮易香拿来向我炫耀的那只。
      不过,握它的手不同了,手儿指节素长,骨形文秀雅致……

      该死,为什么要留意手。
      我闭回眼,撇开头。
      我亟需冷静的判断力,脑子却莫名兴奋,困意都消散了,只能尽力压平胡乱发芽的心绪。

      “放心,她们还不知道它丢了。”他补充道,硬拉出我手,将传音螺塞进我的手内,搞得我只好睁眼看。
      螺不沉,但是壳子坚固,壳面粗糙,花纹浅淡,飘着轻微的海气。
      忽然觉得这螺不那么讨厌了,还挺耐把玩?
      ……
      “即便她们一时不发现,终归会发现。”我犹不愿承他的人情,抬脸甩出一句反驳,“程镜玄,你觉得我有心情跟你在这吃饭吗。”
      “不急,你也可以拿到她们的把柄。”他人转到我正前,我顿觉清风扑面,如间距最宽不过能容下桌凳的林木间敞开了一扇大窗,朝向悠远的湖面、平阔的湖景。
      他一身堕仙之气迥异于任何仙、凡、妖、魔,仿佛要以此在六界间独树一帜。甫一接近,若不用心还好,若用心感知,便觉全方位都是他幽藏的气息。他似潜伏久候的神兽,无与伦比地沉得住气,与昼夜和大地同呼同吸,天知道他想害谁……
      但若直视他人,又恍觉并非如此,有种冲动想推翻自己的直觉判断。
      他不过是个衣衫洁整、眉目透着清爽的神气、举止谦柔的年轻公子,他身上缠的应该是书香,哪里来的孤拔出尘之感呢?

      程镜玄自先到石桌一面坐下,招招手,顺着动作解释道:“暮易香为早日修仙得成,和我们擒天殿换取上等的丹药材,至今还跟妖魔界有契约。”
      “既是你们生意的主雇,你何故向我这个局外人揭露她。”我靠着树一动不动,沉住心气相对,“那不是有违你们做交易的原则吗。再说了,玄枝国的贵宾中,能提供神药仙丹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们的公主,用得着跟你们换灵药?”
      “哪个仙族不把品质最上层的丹药留给自家血脉。”他倒是显得有诚意,不但答得爽快,连带我没问的一并说明清楚,“她虽贵为一国公主,丹药不是她自家所取,也就得不到最好的。千百灵药进贡,品质说得玄奇无比,实则有哪个比得上我们擒天殿的存货,让她升仙不难,却远远不达她想要的速度。她等不急,自然就找我们……哪知她胆敢把凉霜小主带进太白派,就是魔尊知道了,也要找她算账。何况我只是私下给她两下敲打。”他再次招我坐下,“坐下吃吧,我知道穆凉霜在哪,还有得是时间吃饭,不急。”
      我不解他末言何意……难道我们待会儿要去找穆凉霜?但看在我是需要他帮忙的份上,我还是坐下陪他吃顿饭吧。
      我用术法将螺收存好,拿起碗筷,夹两筷子,送进口中,暖乎乎……
      不用问,也尝得出,饭菜是他做的。恐怕还借用了人家太白派的炉灶吧?
      我正想着,他望着路边经过的太白派弟子说:“米菜油盐都亏了他们提供。”眼神含了愉悦,“好像是他们自己开田种的,味道还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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