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对峙》遇鬼啊

13、第十三章

　　多福村的寻衅滋事一案正式进入庭审，是一起很明显的涉黑案，不知检方是蒙昧还是有意隐瞒，主控的罪名一直是寻衅滋事罪和故意伤害罪，仅波及以许耀辉为主的施工队。
　　中国的庭审模式与美国的当事人主义不同，不会有太过激烈的言辞争论，在证据质证上费工夫会更有利。
　　从宣布开庭开始，石渊先对法院的管辖权提出异议，非法证据排除过程也长达3个小时。
　　······
　　石渊：“被告人许耀辉，你是什么时候被抓到通达市的？”
　　许：“事发当天晚上。”
　　石渊：“按照起诉书的指控，你是16号被刑事拘留并监视居住，监视居住达80多天，你都待在什么地方？”
　　许：“温家宾馆。”
　　石渊：“在温家宾馆你是否受过伤，不管是自伤、他伤还是意外伤？”
　　许：“我自杀了两次，进了两次医院。”
　　石渊：“为什么要自杀？”
　　许：“每天刑讯，惨无人道。”
　　石渊：“你向法庭陈述一下怎样的惨无人道？”
　　审判长：“辩护人，法庭会专门进行非法证据排除程序，请你简单地发问被告人。”
　　石渊：“这与案件有关，是案件的事实。”
　　······
　　从讯问到质证，法庭调查持续了三天，石渊自始至终主张许耀辉无罪，第三天法院宣判许耀辉罪名成立，石渊从苦战里解脱，他是自己的卒，往前走是使命，左右避让是奢望。
　　饮血行马的生活因为李淮州让他觉得没那么坏。
　　“石大。”小宋将车开到他面前，“您看起来挺开心，不像输了官司的。”
　　石渊坐进车里将公文包扔到车后座，“你今年多大了？”
　　“22啊，正常入学正常毕业都这个年纪。”小宋笑嘻嘻的。
　　“你老您啊您，总觉得我俩差了一个辈分。”
　　小宋只当自己知书达理不料把人得罪了，一时窘迫。
　　“小伙子别再这么叫我了，我不会买你保险的。”石渊笑笑，小宋以为自己看错了，欣喜地偏过了头，“得咧。”笑得牙龈肉露了半截。
　　哎，他们家石大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要靠唇舌。
　　“初恋！”石小渔欢快地从地上站起来，她总算等到了李淮州。
　　石小渔这么叫他是因为她自己觉得李淮州长了一张初恋脸。李淮州和石渊都是最早的一批90后，偏要拿他跟同龄的谁对比的话，他跟各种小鲜肉都不搭边，谈不上精致和软萌，更像一道暴戾的温和阳光，只是这暴戾里掺杂太多的遗憾和隐忍。
　　李淮州把孩子从车上抱下来，接过他的书包。石小渔见人不搭理自己，摘下头上的连衣帽，蹦到他眼前，又大叫一声，“初恋！”
　　“我他妈就活该被你们拿来玩？”
　　石小渔傻了眼。
　　李淮州没对她发过这么大脾气，石小渔get不到他生气的点，哒哒地跟着上了楼，“你又偷偷开我爸的车，还我油钱。”这是石小渔跟李淮州要零花钱的方式，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更像哥哥妹妹。她摊了只手在他面前，李淮州无视她，抬起果果的腿给他换袜子。
　　白家巧忙着给父亲找养老院，暂时把孩子交到李淮州这里。
　　李淮州联系过以前为自己打官司的律师，他担心打电话不够诚心还特意跑到人事务所去蹲点，现在的他老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求人的态度比拜佛还虔诚，他知道阶级差距几句认怂讨好不足慰平，可他只有这个办法。
　　“要捂捂。”果果扯扯他的袖口，李淮州将孩子的双脚握进掌心，手掌厚实地包裹着，孩子窝着肩后退咯咯笑得开心，谁也没搭理石小渔，她只好围在两人身边。
　　石小渔在通达市上大学，难得来看一次她爸，来了也是围着李淮州打转。
　　老石头不高兴，进了屋，“阿州，那小子是来找你的吧。”
　　李淮州抬起头，“谁？”
　　“你上回当媳妇宠着的那位。”
　　李淮州纹丝不动，问果果，“先做哪本作业？”倒是石小渔激动得不行跑出一阵风冲到了楼下。
　　“绝恋！”石小渔看见人后，冲着石渊大喊，原子他们把犯花痴的丫头推到一边，“别理她，脸癌症患者，跟咱不是一个次元的。”
　　“上次生病打扰你们，我请大家吃顿饭吧。”石渊给每个人散了一支烟，抬头看看二楼的窗口。
　　车行今天刚发工资，原子他们本来就准备好好搓一顿，这会儿有了冤大头立马答应了，“行啊，谢谢哥。”
　　“李淮州人呢，你们叫上他，让他决定去哪吃。”
　　小玉儿立马冲上楼，“州哥，那位说请咱吃饭，就等你了，快下来。”他叩叩门，李淮州应了句，“知道了。”
　　一伙人最后订在了火锅店，周征给工人发了工资没回去也一道来了，李淮州全程照顾孩子吃饭，没跟石渊搭上话。
　　“哥，我先敬你一杯。”喝的是啤酒，原子开头敬酒之后，小玉儿、雷子几个轮流敬了一圈，石渊都接下了。
　　“哎，哥，咱们见过几次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做什么的呢？”原子趁着给嘴腾空的档儿问。
　　石渊从公文包里翻出几张名片，递到每个人手上，“石渊。”
　　“哎！我们同姓！”酒桌上爆发石小渔这么一句。
　　“大律师啊，真厉害。”原子把名片塞进兜里，“对了，你和我州哥咋认识的，感觉你俩挺熟的。”
　　石渊看了李淮州一眼，“高中同学。”李淮州的眉挑了挑，他觉得好笑。
　　周征的筷子停了一下，他跟李淮州从初中就是同学，不同级但也算有交集，他深知以李淮州的尿性在高中不可能深交石渊这种智商高情商低的另类同学。
　　从在车行被石渊邀请吃饭看见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石渊跟他们任何人都不一样，待人接物僵硬直接，滑是水的骨，圆滑之道，他领悟得如同稚子，他在努力合群，摘下头顶的高尚企图与身边俗物混在一起，姿态难看生疏，倒是诚心可贵。
　　周征这么想的时候看见石渊对着碗里的肉发傻，那块肉是石小渔给石渊弄的，沾满了麻酱和香菜，石渊想也没想直接越过众人放进了李淮州碗里，眼睛亮亮地，“你喜欢吃麻酱。”
　　李淮州垂下眼，“最近嘴里溃疡，吃不了。”拨弄筷子把肉扒出来。
　　石渊第一次遭到李淮州如此对待，有些无措，整个局只有碗筷碰撞，周征看石渊像犯错的孩子般红了耳根，冲着李淮州喊，“你丫哪根筋被抽了当自己龙王三太子，耍什么少爷脾气。”
　　“我说了溃疡就是溃疡。”李淮州在犯浑，周征看出来了，他很久没见李淮州这么孩子气，不免觉得眼前这位大律师很特别。
　　石小渔又弄了一块肉放进石渊碗里，“绝恋你都不吃肉，这块熟得比之前那块好，给你。”她笑眯着眼看石渊吃完了，又着手下一块。
　　一晚上就石小渔最忙，给石渊和老石头涮肉，管这管那，饭后还给一群男人剥柚子，她回过神不见了石渊，抱着半个柚子追出去，石渊正站在走廊上抽烟。
　　“绝恋。”她把剥好的柚子肉递到石渊嘴边，念念有词，“州哥就是这样的，像个刺头儿，你别在意。”
　　石渊把烟掐了，他不明白自己在李淮州那受挫时为何会窘迫甚至无助，他抬手接过柚子，“跟我说说李淮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