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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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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坐了多久,一双女士单鞋停在他面前,“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吗?”
李淮州站起来,刚好看到白家巧的头顶,“嗯,坐了一会儿。”手没拿出兜用手肘偏向病房,“白叔睡了,我先走了。”
白家巧前挪了半步,拉住他的胳膊,“阿州,谢谢你。”头仍是低着。
李淮州把她的手推下来,“我欠家明的。”话毕,吸了吸鼻子,不只是因为冷还是因为酸。
“早该还清了不是吗?”
“还不清的,你们过得不好,他在天上不放心。”
“他不放心还是你不放心。”白家巧走到一直背对着自己的男人面前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仰视这个比自己高出二十几厘米的男人。“李淮州。”她叫他的全名,像拉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像伸手去摘浩渺群星,一切于她可望不可即。
李淮州看清她脸上暗色的淤青,手仍是插在兜里,“怎么弄的?”
白家巧酝酿了许久的眼泪随着轻闭的眼角流下来,她深深叹口气,抱住了李淮州,头枕着他的胸膛无声地哭了。
李淮州泡过的女孩不少,他知道白家巧在自己面前示弱的另一层含意,知道自己多余的动作只会让她误会,他杵在原地不动,等着女人的呼吸恢复平静。
白家巧没哭多久就停了,用双手胡乱揩泪,“你有了喜欢的人?”
李淮州把人推开,站直身子,“还没考虑过这种事。”
“该考虑了。”白家巧恢复理智,理了理垂落耳边的头发,看向李淮州,李淮州错开视线,“我去药房给你买点药,你先去看看白叔。”
白家巧点点头,带着泪光的眼睛笑了笑,让李淮州想起多年前乖巧懂事的邻家大姐姐。李淮州冲她挥挥手却笑不出来,眼睛、嘴巴弯成苦涩的弧度。
“今日凌晨一点公安局突击扫黄,在市内某洗浴中心共拘留食色男女四十余人,其中一名男子是市中级人民法院庭长陈集寿,具体情况仍在搜集中······”
男人点击右上角的X号关闭了页面,身边一直弯腰的男人站直身子晃了晃胳膊,“船哥,你说扫黄不会扫到我们这儿吧。”
刘川点开别的网页,斜他一眼,“你说呢?”
穿灰色夹克衫的中年男人舒展了胳膊,“我能说了算就好了,还是得靠船哥你啊。”
“是吗?”
“是啊,您可是我们一家老小的衣食父母。”中年男人干脆弯腰给人捏起肩,刘川偏头拍开了他的手,“别碰我,我嫌脏。”
男人悻悻地抽回手,妥帖地放在身体两侧,“对了船哥,那个律师等您挺久的了,您打发人走还是?”
“赶人走干嘛,陪他玩玩去。”
李淮州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怕遇见熟人,却还是遇见了熟人,他跟于京打了招呼就坐在吧台附近点了杯喝的,于京是“孟浪”的保安,还是打手?他不清楚,他找了个背对石渊的位子,彼此看不见,低头盯着酒。
孟浪是通达市最有名的gay吧,店里一直循环播放着男生版的《痒》,嘶哑撩人,“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遮盖了沙发上调情的各色男男,李淮州不是什么正经人更何况在这里看见了石渊,他怕石渊会误会什么,开始后悔答应于京在吧里等他。
石渊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里,面前只有一杯果汁,不一会儿,一身黑色西服的刘川坐到他对面,石渊伸出手,“你好,我是许耀辉的代理律师。”许耀辉即阿灰。
“许耀辉?他关我屁事。”刘川端着二郎腿,背靠在沙发上睥睨对面的石渊。
“兴义水泥搅拌站。”石渊一直坐得笔直,吧里的灯光勾出流利的肩线,坚毅有致,刘川勾唇,伸出左手往上薅自己的刘海。“查到那了,还挺快。”“大包做事真不利索,还牵扯到我这儿来了。”
石渊看着他,刘川岔开腿,放低了身子,“弟弟快说说,我出庭的话有什么好处?”
石渊忍住靠近的脸,眉头拧紧,“没有好处。”他拿出手上的一摞纸张摆在桌面上,“也没坏处。”刘川任意拿起桌面上的一张纸,上面是自己何年何月的敲诈勒索工程款,何年何月贿赂多福乡政府主任,具体数额、请客地址、宴席酒水、参与人员都一清二楚。
“我的目标不是你。”石渊打断他讶异的表情,刘川见过大世面,他对石渊的威胁没有任何动容。
“白手起家的苦孩子,我没野心代表法律苛责你血腥的资本积累。”石渊说。
刘川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说出这种话却眼神清澈的男人,“你才是社会的渣滓,没道德没底线没良心。”
“玩法律的不用道德标准评判是非。”
“哟,我他妈可真是喜欢你。”刘川张开了长腿,脸靠得更近,朝石渊耳朵里轻轻呼了一口热气,石渊不知想到了什么,咬紧了牙口,咬着咬着,唇上还结痂的伤口又被自己咬出了血,脸上抑郁的悲伤叫嚣着冲撞,四肢百骸的无力感让他垂死一挣,刘川用脸接住了一杯柳橙汁,整张脸垮下来。
石渊坐在原地,抽出卫生纸给刘川擦脸,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不能离开,可他忍受不了这种挑逗意味明显的亲近。
刘川握住了他的手腕,“甩一巴掌再给颗糖?我的弟弟,你是不是太激动了?”厚大的手掌掴在石渊左脸上,随之一张脸贴近得毫无缝隙,另一只手捞住了石渊的臀部。
石渊厌恶这种亲密接触,他不是手无缚鸡却因为恐惧只剩垂死挣扎,身子往后靠一口咬住刘川的耳朵,刘川吃疼手往桌后摸索找到了一只啤酒瓶对着石渊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哐”温热猩红的血液涌出体外,刘川将手里的啤酒瓶扔在地上。嘈杂的酒吧一秒内被中年男人清理干净,静得能听见回音。
“小骚货。”刘川一把扑过去解开了石渊的领带。
“你他妈在干嘛。”他被说话的人一脚踢开,刘川揉了揉胸前,这一脚力道挺足。
“哟,阿州啊。”刘川抬起满头热汗的脸,脖子上一片血迹。“怎么,来这找乐子呢?”
“别碰他。”李淮州拦在人面前拿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旁边的中年男人一把抢了过来,“这儿不归警察管。”
石渊还睁着被血沾染的眼睛,睫毛上都是血,头发也被濡染了一半,身体摆晃动摇,他昏昏沉沉地推开李淮州,“怕。”李淮州心下一疼,他看着石渊模糊的眼睛咬紧了自己的唇。
石渊想起身往外走,他还没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就被李淮州一把抱过去了,李淮州能感受到怀里人在哆嗦,脱了衣服给他裹住流血的脑袋,石渊像只受惊的小狼狗对着李淮州的□□踢了一脚。
等李淮州被人从地上拽起来困住双手时,两人身边已经围了一圈的男人,于京也在,他双手落在身前,低着头。
“阿州啊,监狱那几年还没玩够吗,还来船哥这儿玩儿。”
刘川叫人用脚把石渊踢到自己边上,石渊没有方向感好不容易撑起来又跌在原地,滚出了一地的血,刘川蹲下身用食指摩擦他的嘴唇。
“圈子里都知道,可我还是想玩玩。”刘川用食指一勾扯开了石渊西服上的扣子,一双大手掐在石渊呼吸急促的脖子上,偏过头往前凑,“我不喜欢SM,总会比他对你好的。”
李淮州在桎梏里挣扎,抬腿往刘川身上踢,“你他妈敢碰他一根寒毛我杀了你全家。”
刘川回过头恶趣味地扬眉,“别急,我也想你了,宝贝儿。”
李淮州扑通跪在地上,“上我,上我行吗?”他上身被人压着贴到冰凉的地面,绝望地开口,“别碰他。”
刘川若有所思看了李淮州一眼,“哟,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啊,本来想自己一个人玩的,现在想找观众了。”他欺身压在石渊身上,石渊的血和汗杂糅到一起,侧脸是粘腻的血污,石渊痛苦地半睁着眼睛,越是柔弱的模样却越勾起刘川的施虐欲。
他伸出一双大手往石渊身下一摸,抽出了石渊的皮带,宽松衣料下的小腹半遮半盖。李淮州狠狠往后撞,后面的男人吃痛空出了手,李淮州趁机扑到刘川背后撞开了他,又立马被反应过来的男人们按在地上,他睁眼看着石渊一下一下地大声喘气,难受地鼻子发酸。
“陈本。”众人听声连呼吸都沉了下来,安静地看向来人,吴顾文悠悠走进来,身后只跟着一个助理。
“是。”
“打电话给工商局的,这间酒吧的营业执照该吊销了。”脚步声还在靠近。
“是。”助理点点头走到门口去打电话。
吴顾文将被李淮州撞倒的刘川从地上提溜起来,刘川瑟缩着双肩不敢动弹,“我们渊儿我就带走了,我只让你别答应他的条件,可没让你碰他,你可太不听话了。”说完在他脸上甩出一巴掌。
吴顾文松了手,刘川跌在地上起身跪直,双腿紧紧拢在一起,“对不起,对不起。”头狠狠磕在大理石上。
“是这只手吧?”吴顾文自顾自地抬起对方一只右手,“你。”他指了站在不远处的于京,“把他这只手废了。”
那一锤足矣让筋骨分崩离析,伴随着刘川的凄厉惨叫,李淮州闭上眼睛,石渊被人抬走了,李淮州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冰凉的指头握成拳,脸上张惶的失落的悲苦的情绪演变成耻辱的无能为力,他捂住脸,那个老男人说的是我们渊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