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录》玉拂渊

10、暮歌山

　　飞光脑子被震得嗡嗡直响，霞鹤瑟瑟发抖，不用说，来的是八荒天君。

　　八荒凌空踏剑而来，看见是飞光倒是吃了一惊，“此处布了数十大阵，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等飞光说话，自己又突然恍然大悟，“我却是忘了你习过荒夷战天君的阵法手书，想来破解这些阵法也不在话下。”

　　“八荒天君高看我了，是霞鹤带着我直接冲了进来。”飞光想了想，“如此贸然闯进来，是不是犯了什么门规，若是如此八荒天君秉公便是，只是……还请天君宽限几日，我尚有些急事要处理。”

　　“无碍，”八荒摇了摇头，“反正也没人知道。”

　　“……”

　　“你所说急事可是与此番霞鹤带你至此有关？”

　　“却也不是，八角上仙和无灵上仙下山去探查烛兽之事，我也想去，不知二位上仙是往哪个方向去了，束手无策的时候霞突然带我来了这里，或许是想念以前的伙伴。”

　　“霞鹤通灵，他这怕是带你问路来了，他们下山定是乘鹤而去，这些霞鹤自然知道去向。”

　　仿佛是为了证明八荒天君所说，飞光的霞鹤伸长了脖子嘶鸣一声，得意的看了飞光一眼，便就带着飞光往这霞鹤踪外飞去。

　　飞光回头看了一眼，八荒天君随后跟了上来，飞光心中暗喜，“八荒天君是要同去？”

　　“与你去看看罢。”

　　飞光沿路把无灵跟她说的情况向八荒天君转述了一下，却改了一些说辞没有口口声声说那烛兽是一只恶兽，想起八荒天君惊人的战力，飞光犹豫了片刻又加了一句：“究竟是什么情形尚未可知，若见那烛兽八荒天君先不要打他。”

　　八荒撇头看了飞光一眼，似是有些疑惑飞光这样特意交代，不过还是依言点了点头，“好。”

　　飞光两人的速度已经不慢，可是想来无灵和八角也是着急赶过去，是以一直到天色暗下来飞光和八荒也没有能追上他们，霞鹤夜能视物，飞光心里依旧记挂那只烛兽，便让霞鹤连夜赶路，如此到了第二日黎明时候，飞光终于看见了前方有两个驾鹤的人影，飞光欢喜的拍了拍身下的霞鹤，看来还真是问对了路。

　　“八角无灵——”

　　八荒天君又用他的气劲喊人了，飞光捂着耳朵险些被霞鹤摔了下去，再看前的两只霞鹤，也是齐齐发颤。

　　这下不消片刻，飞光和八荒就到了八角无灵跟前，八角看看飞光，又看看八荒天君，一脸的愕然。

　　无灵却是只看着飞光，“不是说了此行危险，不让你来。”

　　飞光笑嘻嘻的，追上了他们也不用担心烛兽会先受到伤害了，“不是有八荒天君，不会有事的。”

　　八荒看了她一眼，“我会护你周全。”

　　无灵看着两人，眉间拧了个结。

　　到了第五日傍晚，八角拿出了一张图纸比照了好几遍，而后指着前方不远一处山脉道：“应该就是那里了。”

　　“咦，”八荒天君仔细看了看那山脉，“那是暮歌山吧，我早年修行之时，曾到过此处，那山脉说来也挺神奇，每到暮色将近，山里就会有歌声。”

　　“歌声？谁唱的歌？”

　　恰巧此时已将天暮，飞光一行也已经在靠近那暮歌山，渐渐地，飞光似乎真的听见隐隐有歌声传来，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离得越近歌声就越清晰，飞光甚至能听得见他唱的是什么，“如有情思，夜幕当歌，如有情思，夜幕当歌……”

　　一声一声，凄切哀转。

　　飞光听得浑身发寒，不由朝八荒那边靠近了些，“八荒天君，是谁在唱歌？”

　　“是风。”

　　“风？风在唱歌？”却是无灵接过去问道。

　　“恩，等到了那里你们就知道了。”

　　几人不再言语，加速朝暮歌山的方向飞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几人终于到了暮歌山的山顶，难怪八荒天君会说到了这里就会知道，从这高空往下望去，能清楚的看见山林间有一股股风的波纹，随着波纹一阵阵的颤动，空中就传出了一句句凄哀哀的歌声，虽然不像人语那般清晰，但粗粗一听，唱的的确是“如有情思，夜幕当歌。”

　　虽然看清了歌源，可是飞光还是觉得这里有说不出的怪异，“我们下去看看吧。”

　　几人一齐往山顶的一块空地落了下去，可能是有了林木的遮挡，刚刚在上面还没有彻底黑下来的天，到了下面之后就已经全黑了，八角皱着眉头打量四周，“我怎么觉得到了这山里以后很不舒服，体内灵力似乎有些不稳。”

　　无灵也点点头，“我也觉得不舒服，灵力好像被什么东西压迫着。”

　　飞光诧异的看着他们，“我怎么下来了之后颇觉舒爽？不过也感觉体内灵力似有不稳，八荒天君呢？”

　　“这暮歌山跟以前不一样了。”八荒天君话音刚落，整个人突然从眼前消失，三人还没来得及惊讶，却见八荒天君又回到了面前，只是手里多了个活物，大概是因为害怕，那东西发出难听的“吭哧吭哧”的声音。

　　飞光凑过去看了看，“这是地犼兽？”

　　“是地犼。”八角拧着眉，“地犼擅追踪，我们这是一来就被盯上了。”

　　地犼有几分肖似上古望天犼，不过身形小得多，加上尾巴也不过一尺来长，且四肢粗短，其气势比望天犼差的远了，据传是望天犼的远亲，望天犼早已绝迹，此说法也只是个谣传，无法辨之真假。只是据说这地犼本是魔族之中比较常见的追踪之兽，于仙族之中是极少见的，自仙魔大战之后地犼基本已经很难见到了，此时何以会出现在这暮歌山之中？

　　八荒和飞光对这些不那么清楚，仅仅是能认得出这地犼而已，可是无灵和八角皆出自战天君之仙门，自然是知道许多隐秘的，对望了一眼，心知这里的事怕是非同小可，不由更加警惕起来。

　　飞光一直在盯着那只地犼，在飞光的目光之下这原本惊惶不已的地犼竟然渐渐平静了下来，最后竟然朝着飞光嘤咛了一声，双目之中蓄上了莹莹泪水，一副委屈的不行的样子。

　　飞光被它看得有些不忍，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地犼“呜”的一声，眼泪瞬间落下来滴了飞光一手。

　　飞光被那泪珠烫的一缩，不由对八荒道：“你手上轻些，你要掐死它了。”

　　其余三人也有些惊异，八角上前仔细看了看那地犼，“这是哭了？地犼竟然会哭？”

　　无灵也是一脸的茫然，“只是听说地犼护主，且高阶地犼已有灵智，只是灵智不高，智如七八岁幼童。”

　　“这倒真的像是一个幼童在向母亲报委屈。”

　　三人一齐望向飞光。

　　飞光直往后退，“看着我做什么，我可不是他母亲，我哪里像只母地犼！”

　　“……”

　　“……”

　　“……”

　　一行四人来到暮歌山探查的第一件事却是围着一只地犼愁眉不展，那地犼被松开了也不跑，就这么蜷缩在地上哭得直打嗝，时不时抬头怯生生看飞光一眼，眼神里满是渴望和未解的委屈。

　　八角拿手指杵了杵飞光，“你去哄哄吧，让它别哭了。”

　　即便是哭成这个样子，地犼的样子也谈不上什么楚楚可人，一身毛让它自己在地上蹭的乱七八糟，眼珠子都哭红了看起来面目更加可憎，飞光斗争了半天，才又伸出手去摸了摸它的脑袋，“地犼儿，不要哭啦，难看死了。”

　　那地犼起先被飞光摸的一阵如愿以偿的模样，听得飞光说完这句话之后面上明显一怔，眼里还没流完的泪水就这么停在了眼睛里，竟然是真的就这么不再哭了。

　　这下连八荒天君都啧啧称奇，“竟然真的懂人言，如此说来这地犼等阶已经不低，却是不知道这暮歌山有多少这样的地犼，总不能是单单的一只就这么巧让我们碰上了。”

　　飞光想了想，又去摸了摸地犼的脑袋，“地犼儿，是谁让你来找的我们你能不能告诉我？”

　　地犼一脸困惑的看着飞光。

　　“你让它怎么告诉你，若能吐人言这可就不是地犼了。”八角也蹲到了地犼身边来，一边诱哄似的对地犼道：“地犼儿，你带我们去找你主子可好？”一边也伸出手去欲摸地犼的脑袋。

　　不料原本被飞光摸的舒服的直哼哼的地犼突然凶相毕露，转头一口就朝着八角伸过来的手咬去，八角不料它会突然袭击，躲避不及被咬了个正着，所幸地犼只咬了一口就马上松开了嘴，并未再有攻击，想来只是不愿意让八角摸它。

　　饶是如此，八角的手也被咬出了几个深深的牙印，只一会就冒出血来。

　　地犼可不是山野间普通的小妖，据传望天吼以龙为食，地犼既然被说是望天吼的远亲，想来其凶性也是不弱，况且这还不是一只低阶的地犼。

　　飞光是儒仙，上前仔细看了看八角的伤口，取了些药粉撒在伤口上，又给八角喂了一枚内服丹药，“你这手这几天可不能再运转灵力了。”

　　说完飞光转身看了看那地犼，一看之下也是无奈，这还没等飞光训呢，它已经又呜呜的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