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劫之三生烟火》子衿陌

8、第七章 情许予与君泽

　　一夜放纵的结果便是，我喝醉了!待到第二日清醒过来时，早已是日上三竿！我抚着发疼的头，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
　　回想昨夜，我同师傅一起将他房中的二十坛酒喝完了还不算，又将我房中的五坛也一并喝了个干净！那本来是我给雨泽准备的，想不到，我随便那么一说，师傅便就记下了……还非要拿出来给喝了，我也是挺无语的。
　　好在我的酒品还不错，喝醉了，便就睡觉，也没耍什么酒疯。只不过……
　　我环顾四周，看着房间里熟悉的摆设，我暗自思忖，昨晚我是怎么回房的来着？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君雨泽端着碗抬步走了进来。见到站在床边的我，轻柔一笑，道：“醒了？正好，趁热喝了这碗糖水，解解酒。”
　　“哦！”我应了，然后走过去接了碗，咕嘟咕嘟一口气将那碗糖水喝了个干净，然后将空碗递回给他。
　　他看了看那空碗，神情淡定地伸手接过去：“可好些了？头很疼么？”
　　我点点头，一边揉着太阳穴缓解头痛，一边问他：“你怎的来了？”
　　“昨晚我去真人那儿，见你二人聊得正投机，便没打扰，后来你喝醉了，便将你送了回来。”
　　“哦……”原来是他送我回来啊！我就说嘛，师傅也是醉了的，怎么有能力将我送回。欸，等等，他说他昨晚去找师傅，那他不是把我同师傅的谈话都听了去？！我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估摸着我脸上的表情不太好，君雨泽还没待我开口询问便笑开了：“放心，我不过站了片刻，便离开了。我还没有窥探他人谈话的癖好。”
　　听他这般言语，我忍不住脸上一红，瞬间觉得自己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也不恼，伸手捏了捏我脸颊，宠溺地笑着：“你呀，动不动就脸红，真是个小姑娘！”
　　我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小姑娘怎么了？再大的姑娘，她也是小姑娘长成的！”
　　君雨泽无奈地摇头，对我颇为无语：“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其实，我没说的是，雨泽，你可知道，我只会在对着你的时候才会脸红的。因为喜欢，所以羞涩，因为爱慕，所以悸动。然而这样的话，我那日忍着没说，我以为我们之间会有很长的时间相守，会有很长的时日情意绵绵，却没想到，那之后却是再也没机会同他说了。
　　那日之后，君雨泽便开始忙碌起来。他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师傅的院子里，跟着师傅学习一些奇门遁甲，用兵之道。我偶尔得闲也会去师傅的院子里坐坐，听着他二人研究阵法。有时候心血来潮了，还会插上一两句话。
　　每每那个时候，君雨泽便含笑听着，师傅则在一旁皱眉。
　　我不知道我的那些见解如何，但君雨泽的反应却让我甚是欢喜。
　　我想，人世间的情侣，大多便是如此吧！他的一个目光，一句话，便能让我欢喜半日。
　　然而，甜蜜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过将将三月的相处，君雨泽的部下白起便上山来寻他，并带来了他父亲的手书，让他归去。
　　我知道，我们要分开了。
　　他看着他父亲的手书，回首看我，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愧疚，轻轻地唤我：“阿烟……”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要走了，却不能带上我，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同我说。
　　我笑，而后冲他摇头。只是我没说的是，再过多两月，便是我回楚国的日子了，即使他开口让我随他一起离开，我亦不能同他走的。我终究还是要回归原来的我。
　　那天夜里，君雨泽带着我上了堂庭后山的山顶，我们相拥着坐在那山顶之上，看着璀璨的星空，皎洁的明月，一时无话。
　　清风拂过，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男子气息，心思翻涌，却终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想问他，如果换了身份，换了姓名，你可还认得我？我想告诉他，此去经年，我们恐再无相守之日，你可为会忘记我？我还想告诉他，我爱他……
　　然而，一切的一切，终是化为一声轻叹。
　　“阿烟，你可能等我？”他低下头来，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带着些不确定的轻颤。
　　我笑着，却没答他。
　　一时静默，他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紧，紧到我的手都疼了，他还不曾放松。
　　我看着他眼中的星光，最后轻叹：“雨泽，尚烟之于你，是什么？”
　　“只要你愿意，你将会是我唯一的妻！”
　　唯一的妻……我慢慢咀嚼着他的话，而后轻笑着摇头：“不，雨泽，我们的相遇就如烟火一般，短暂而美好。然而，美好过后，你终究要回归你的生活，而我亦要回归我的生活。你有你的雄图霸业，我有我的山水之间。我们之间，毕竟有太多的不同。等你回到燕国，你便会将这些慢慢遗忘的……”
　　“不，阿烟，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五年，你给我五年时间！五年之后，我必十里红妆娶你过门！”
　　我沉默，看着眼前急切的少年。少年的眼中盛满了星光，而在那一片星光之中，一抹红色身影翩然而立，卓然清华，那便是我。
　　那一刻，感动突然溢满心怀。我想，即便是千难万难，我也是愿意等他的。哪怕是飞蛾扑火，我也愿意与这少年一同化为劫灰。
　　于是，我点了头。
　　少年惊喜地将我拥入怀中，紧紧的，仿佛要融入骨血。
　　“雨泽，若有朝一日，我不再是我，你还会如今日这般么？”我倚在他的肩头，轻声问他。
　　他笑：“你又怎么会不是你，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你。”
　　我沉默着点了头，不再言语。
　　那一夜，我们相拥着一直坐在那山顶之上，静静地抱着彼此。夜风将我二人的身体吹得冰凉，我们却都不管不顾，因为我们都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事实上，在那日之后也确实再也没有过了。
　　天渐破晓，迷蒙的云雾之中,忽现一团红雾，而后便有红色光亮开始冒头。我看着那轮红日一点一点从云层中探出来，心中叹息。
　　一夜，便就这样过去了。
　　“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他用脸颊在我的额头上蹭了蹭，将我搂得更紧了些。“真希望以后的每天都能这样同你一起看日出日落。”
　　情话最是动听，明知道只是情话而已，我却仍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不知道他这算不算是誓言，我却将认作是誓言。
　　待到日上竿头，我们手牵着手回到堂庭。白起早已在他的院落里等候了，见到我，他微微一愣，而后朝着我点了点头算作见礼。
　　我冲他轻轻笑了笑，而后转头对雨泽道：“我帮你收拾行李吧！”
　　他点头，随我进了屋。
　　我在房中忙碌着，他便坐在桌旁看着我忙碌，白起站在他的旁边，形容沉默。当初雨泽来的时候身无一物，如今要走了，却有不少东西了。大多是他来堂庭后我替他置办的，有衣衫，有鞋袜，还有一些小物件，收拾起来，竟有个不小的包袱。
　　待到一切收拾完毕，他起身拉我：“阿烟，我去同真人道个别，你……”
　　“你去吧，我回房一趟。”我笑着打断他，然后看着他同白起一道出门。
　　然而不过片刻，白起便独自一人回了来。
　　我看着面前面色刚硬的少年，心中有些了悟，却仍是故作不解地挑眉问他：“有事？”
　　“姑娘同我家主子的事情，起自是不便多言，但……姑娘可知我家主子的身份？”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我继续挑眉，不咸不淡地问。
　　“姑娘需知，我家公子身份非凡，今后三妻四妾自是不必说，单就身份而言，成亲讲究的便是门当户对，姑娘出身山野，又怎能与我家公子相配？何况此去经年，公子身边自是会有佳人相伴，时日一长，必然会将姑娘遗忘，为了姑娘你自己好，起劝姑娘日后便不要再挂念我家公子的好。”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淡定地将他的话听完，然后忍不住笑了。
　　我深觉白起这属下还真不是一般的属下，便是这样一番劝离的话就说得这般声情并茂，可见其见识是不浅的。
　　然而，我岂是那般好打发之人？
　　“我同你家公子如何，我想只有我同他最是清楚，我不管你是站在什么角度来同我说这些话，我只会告诉你，即便我出生山野又如何？即便我身无长处有如何？这普天之下，我尚烟若想要的人，只要他愿娶，我便会嫁。至于你说的你家公子会忘了我，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只要他说一声，我自然不会死缠烂打。白起，你与其在这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去找你家公子好好谈谈。”
　　白起被我说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定定地看了我半晌，最后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后，拂袖而去。
　　我看着他愤然远去的背影，苦笑不已。
　　出身山野？我倒真是希望我是出身山野啊！那样我便能随他一起离开，然后仗剑天下。
　　然而，我终究是不能……
　　我匆匆回屋，在储物柜中拿出那把我早已准备好的折扇。扇子是把普通的白色折扇，扇面是我前几日心血来潮时画的。我将它打开，看着上面那凤凰树下的紫衣少年愣愣地出神了片刻。随后想了想，走到书桌旁，研了墨，提笔在那凤凰树旁补了一只火红的凤凰。
　　我放了笔，看着那火红的凤凰以慵懒的姿态落于凤凰树旁，花飞凤舞，少年一身紫衣，斜倚着树干，目光落于那凤凰之上，眸中带点桀骜不驯，一点柔情，同我第一次见到雨泽时的神情一般无二。
　　想了想，我又提笔在旁边题了两句诗：烟似红霞落，情许予君泽。放下笔，我拿着那柄折扇怔怔地出神。
　　我想，我同他今后大约也就只能睹物思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