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劫之三生烟火》子衿陌

7、第六章 寿 辰

　　几日后，师傅八十大寿。堂庭上下一派喜气洋洋，厨房里的师兄师弟们都忙成了狗，可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不得不说，这掌教师傅的面子就是大啊！
　　师傅虽说已经八十高寿，可因为是修仙之人，脸上并没什么皱纹，除了那一头白发，皮肤却跟二三十的青年差不多，几乎能掐出水来！
　　唉！我要是过个几十年，还能有那样的皮肤，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呐！
　　不过也因着师傅是修仙之人，对这容貌什么的并不在意，一直以来教导我们，不要被外在的皮相所迷惑，看人要看心。我私以为，人心重要，外貌亦同样重要。
　　若让我对这一个丑八怪一辈子，呃……想想又不对，我怎么可能对着丑八怪过一辈子呢？别说一辈子了，我根本就不会让他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第二次！
　　想完这些，我抚了抚胸口，侧头望向一旁的君雨泽。嗯，紫色长衫，如画的眉眼，秀色可餐呐！
　　我正打量着他，君雨泽忽地侧过头来，目光与我撞了个正着！他嘴角微微一勾，眼中带了些戏谑。我忍不住脸上一热，做贼心虚地转过头去。
　　此时正是宋雪玉上前去给师傅贺寿，只见她一首拿着一个锦盒，袅袅婷婷地走上前，对着师傅拱了拱手：“师傅，雪玉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这是雪玉送师傅的礼物！”说着，她将手中的锦盒递了上去。
　　师傅笑呵呵地接过那锦盒，打开来。只见一个白玉花瓶躺在其间，莹白通透，一看就知道那玉质是极好的。
　　早就听师姐说师傅的房间总是暗沉沉的，需要点什么来装饰一下。想不到这妮子居然送了一个花瓶！
　　“有了这个花瓶，师傅就可以在房间里插些鲜花什么的了，这样你的房间就不会那么死气沉沉了！”宋雪玉笑得可开心了，就差没说一句“快夸我体贴”了。
　　我忍不住笑了笑，这礼物还真是有师姐的风范！只是师傅嘛……
　　师傅笑着将花瓶收起来，嘴中说着：“甚好，甚好！”但我知道，他必然是不会用那花瓶的。
　　虽然师傅平日里对大家温和有爱，但他终究是个男人呀！还是个八十高龄的老男人！他怎么可能在自己的房间里放些花呀草啊什么的？哎！师姐这礼物，只怕要白费了咯！
　　只是，这话我自然是不会同她说的。说了，肯定会招她骂，我才没那么笨自己去找骂呢！
　　我正想着，冷不防有人唤我：“烟儿啊，你又送什么予为师呢？”
　　呃……
　　我回过神来，只见师傅正绷着一张脸看我，大有我不拿出什么他称心如意的礼物来，就不放过我的意思！
　　我整了整衣衫，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的走上前，冲他老人家拱了拱手：“师傅万安！”
　　“嗯……”他淡淡地应了，目光却死死地盯着我。
　　见他这般，我忍不住笑了。我这师傅，平日里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其实啊，也还是有那么些小爱好。比如……
　　我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葫芦，递到他面前：“呐！这是我好容易找到的，就当是寿礼送师傅了！”
　　师傅挑了挑眉，显然对我很是不满意：“就这破葫芦？”
　　我嘿嘿一笑，拔下小葫芦的木塞，将葫芦在他鼻子前那么一转，瞬间便见师父的眼睛亮了！那表情，简直比遇到第二春的小寡妇还要惊喜！
　　“这是……”
　　“嗯，没错啦！就是你想的那个！一百年的。”我含笑着点头，看着师傅那一脸惊喜的模样，忍不住给自己点了个赞。
　　哈哈，我就说嘛，还有什么比美酒更能让师傅满意的？答案是没有！师傅他老人家喜酒但不嗜酒，是矣，知道他这点小爱好的人并不多，但我刚好是其中之一。
　　其实，知道师傅爱酒，还真是个意外。
　　也就是三年前吧，我不知道吃错了东西，还是肚子受了凉，总之是肚子疼得不行！可那日宋师姐刚好被师傅派下山去有事，我只好拖着几欲脱力的身体去找师傅讨药吃，刚一推开门，就看到师傅他老人家正心花怒放地拿着一壶酒在那枫树下喝着，嘴里还念念有词：“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哈哈，快哉！快哉！”
　　当时的我，就跟被雷劈了似的，连肚子疼都忘记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副放浪形骸模样的玄峰真人，就差没去找照妖镜来看看眼前之人是否是我那整日里严肃无比的师傅了！
　　也就是在那天，我才知道，原来师傅他老人家也是有那么些小嗜好的，只是不欲为人知罢了。
　　这次他寿辰，我本意是寻把宝剑送他。但凡修仙之人，对剑总有些特别的执念，师傅自然也是不例外的。可我寻了半年也未寻得一把称心如意的剑，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寻了这一百的陈酿，也算是聊表心意了。
　　而师傅显然也是相当满意我的礼物的，几乎是瞬间便将我手中的小葫芦给抢了过去，狠狠地灌了一口，啧了啧嘴：“嗯，不错，不错！可你这也太小气了吧？才这么一点。”
　　我忍不住翻了个很没气质的白眼：“哼，我是那种小气的人么？多的没有，就二十坛，早送你房里了！”
　　师傅一听二十坛，顿时喜笑颜开，将我一顿好夸，我也跟着乐了。
　　待到几位师叔跟师兄弟们祝完了寿，君雨泽走上前来对着师傅拱手一礼：“真人寿辰，雨泽也不知道送何物才好，前段时间偶然得了一把好剑，便送予真人算作贺礼吧！”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把剑来。
　　那剑比普通的剑略微短了一点，却又比短剑长一些，一条青龙雕刻于剑柄之上，即便是隔着剑鞘，依然能隐隐感觉到剑气逼人！一看那剑柄跟那剑长度，我便知道那剑的来历了。四海之内，有名的剑不多，仅碎雪，清泉，寒风三把而已，这剑便是其中之一，寒风！
　　真是好大的手笔！
　　便是师傅这样的世外之人，亦是忍不住愣了愣，没立马伸手去接那剑。
　　“君公子这礼这般贵重，老头子我这不是生生占了公子的便宜嘛？不可，不可！”
　　君雨泽却是浅浅一笑：“真人哪里的话，雨泽是诚心相拜，礼物贵重与否在雨泽心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也就真人能与这寒风剑相配！况且，真人乃是阿烟的师傅，只就这一点，便足够雨泽送上一份好礼了！”
　　闻言我脸上一热，感觉有数道视线停驻在我的身上，我慌忙低下头去。
　　师傅的声音是隔了好半晌才响起的，竟是带了些叹息：“好吧！你这礼我姑且收下了！今日乃老身寿辰，大家尽兴！”
　　屋内顿时响起欢呼之声，我也高兴，笑着抬了头，目光正好撞上君雨泽的视线。他眸光带笑，满含宠溺，霎时一股甜蜜自我心头漾开。正想回他一个笑容，忽然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猛地撇了过来，我回首一看，竟是师傅！
　　师傅他微微蹙着眉，颇为凌厉地看着我们，让我忍不住心间一颤。
　　就我的记忆而言，师傅是一派之掌，平日里虽高傲了些，但对我们这些小辈们却是相当温和的。即便是不高兴了，也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鲜少对谁冷过脸的。可今日他这眼神，可是相当的凌厉啊！他这是怎的了？
　　是夜，我独自一人掠进了师傅的院落，果然如我所料，他老人家正在屋顶上抱着酒坛子看月亮呢！
　　我飞身上了屋顶，在他身旁坐下。
　　“师傅，这酒如何？”
　　“嗯，是好酒！”他喝了一口酒，随手拿起另外一坛递给我。“来，陪为师说说话！”
　　我接过酒坛子，开了封喝了一口，看着天上明月，道：“师傅，我在堂庭山，也有十年了吧……”
　　“嗯，十年了。年底，你便要回楚国了……”
　　“是啊，要回楚国了，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师傅没有立即接话，只喝了一口酒，然后望着明月，好半晌叹息着道：“缘来就聚，缘去便散，缘聚缘散本就是这般，你又何须不舍？”
　　我亦沉默了。
　　夜色苍凉，尽管是大夏天，堂庭山巅的夜晚也是不热的。山中偶尔传来一两只猫头鹰的叫声，更让这夜晚显得寂寥。
　　“师傅……可是不喜雨泽？”犹豫了一番，我低低地问了一句。想起今日他那凌厉的眼神，我忍不住心中微微一叹。若师傅当真不喜雨泽，那么父王同母后便更不会喜了。
　　这般，我同他可还有机会？
　　又是一阵沉默，而后便是酒水叮咚之声响起。我等了半晌未等到答案，便抬头去看他，却见师傅神情沉重地喝着酒，眼中隐约带了些怜惜。
　　半晌后，师傅伸手轻抚上我的眉心：“烟儿，你可还记得为师曾同你说过，你这颗红痣是因何存在？”
　　我微微一怔，答道：“记得。师傅曾说，此乃烟儿的一个劫数。”
　　师傅苦笑，放下手来，喝了一口酒，而后便是一阵叹息：“我本以为，将你好好护住，让你在这山上度过这十年，你便能安然渡过此劫。却没想到，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啊！”
　　我又是一愣，师傅这话让我莫名地心中一紧。这些年来，他一直不许我下山，我以为这只是因为我性格顽劣，他为了让我修身养性，不去沾染世俗杂事。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深意！我也知道我人生中会有一个劫，渡过了便能长命百岁，荣华一生，渡不过便是死……
　　可听师傅这话的意思是，这劫同君雨泽有关？
　　“师傅……你的意思是，我的劫数同君雨泽有关？”
　　我问得小心翼翼，师傅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是否有关，为师也不甚清楚，但愿与他无关吧！来，丫头，今天是为师寿辰，同为师好好尽兴一回如何？”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酒坛子。
　　我看着他手中的酒坛子，同他碰了碰坛，笑道：“自然得尽兴！酒不够，我房里还有五坛！”
　　“哈哈哈，好，好，好，不醉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