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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楚国王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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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雨泽回来的时候脸上带了丝笑容,我想,约莫是在师傅那里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心满意足了。然后便拿了包袱同白起下山。
我一路将他送到山下,在那棵凤凰树下,将那把折扇交给了他。
“雨泽,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这把折扇便送你,聊表思念吧。”
他默默地接过扇子打开,轻声呢喃上面的诗:“烟似红霞落,情许予君泽……情许予君泽……阿烟,你且等我,我此生定不会付你的这份深情!”
我微笑,点头。然后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我的视线。
其实,我没说的是,阿泽,我担心的是我会负了你的一片深情……
可我又该如何同他说?当年我出王宫之时是对着列祖列宗的排位起过誓,不让除了师傅以外的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的,否则……
想想,我终是无声地叹息着,转身回了堂庭。
之后,我陆陆续续听说了些关于雨泽的消息。他回燕国之后,便有天降福泽,四海归一的谣言传出,据说还是堂庭玄峰真人之言。而后没过多久,北燕易主,燕王君翼次子君雨泽即位,长子君书齐因刺杀君主被废,打入天牢,终身监禁。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手中笔上的墨“啪嗒”一声,滴在了我刚刚画好的江山图上,晕花了那一副画。
宋雪玉站在一旁啧啧称奇:“我早说那君公子身份不凡,想不到竟然是个王子,烟儿师妹,你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我笑,而后默默将那副被毁了的画扔掉。
原来,有些人,穷我一生,也无法跨越我们之间的鸿沟啊!
一月后,我辞别了师傅,回到了楚国王宫,脱下裙钗,换上了长袍,恢复了我楚国王储尚隐的身份。
父王母后对于我的归来自是喜不自胜,十年未见,他们拉着我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跟我聊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因为他二人身体实在吃不消了,这才放过我去休息了。
之后没过几日,父王便通报天下,王储尚隐得高人相助,身体终于好转,普通同庆三日!并宣布我将于三日后开始入朝,正式开始接触国事。
对于这样的借口,我不置可否,唯一的感觉就是,我的凤来宫开始热闹起来。原本就两三个扫洒的宫女,第二日便成了十几人,进进出出,看着甚是让人心烦。我本想撤了,但父王说身为王储,身边自然得有足够的人伺候,否则让人看了,会有闲言碎语。
我……相当无语。我私以为,自己过日子,管别人说什么?真是麻烦!
然后,父王便教我一些规矩,还有身为王储的注意事项。我总结了一下,便是要足够高冷,足够有气势,足够……呃,有架子!
我擦汗!王储就这样的?我表示很不理解。
可既然父王这样说,我便按他说的去做。
是故,当第三日我的宫中来了一位自称是丞相的老头时,我便做在那里一动不动,就看着他在那里口水横飞地将我称赞完,又询问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我只说了一句话!
“你说完了么?”
那丞相大人瞬时一口痰卡住了喉似的,脸上青白交替了半晌,最后说了句:“打扰殿下是老臣的不是,老臣告退!”
我没说话,只是沉默不语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我的凤来宫。
下午,又有一位自称是将军的中年男人来我宫中,然后同那位丞相说了差不多的话,我喝着茶听他说完,而后慢条斯理地问了句:“还有么?”
看着我面无表情的模样,那位将军张着嘴半天没再说出一句话来!
将军走后,我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
其实,我本觉得既是王储,我当爱民如子,对人亲和的,可我这才刚刚回宫,这一个二个的,都跑来跟我说婚事,还都是什么这家小姐知书达理,那家姑娘貌美如花云云,我这脸色哪里好得起来啊?
可转念一想,关于婚事这件事,我倒真要好好同父王母后他们商议一番,否者真让我娶个姑娘回来,我这……不就作孽了嘛!
“这是个问题,哎,烟儿,真是难为你了!因为母后,要让你……”母妃颇为歉意地抚着我的头发,轻声叹息。
母妃这些年来养尊处优,父王又待她极好,尽管已经接近不惑之年的她,看起来却如同三十来岁一般,又带着一股子柔弱的美,让人看了虽说不会惊为天人,却忍不住从心底里怜惜。
“关于这事,你可有何看法?”
我想了想,道:“对外且先说我大病初愈,须向祖先还愿,斋戒三年,这三年内不谈婚事。”
“这……”父王有些犹豫,看了母后一眼,显得很是为难。
“那三年后呢?”母后亦蹙了眉,显然对我的提议不甚满意。“烟儿,你需知,三年后你就十八了……”
“三年后再说吧!”其实,我想说的是,三年后,只怕楚国的那些大臣们已然无法顾及到我的婚事了。
“三年时间里,会发生很多事情,我们也总会找到合适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的。”我解释,却并未告诉他们别的事情。
“那……好吧!”父王无奈地同意,最后摇头叹息,看我的时候,眼里带了些愧疚。
“若非当年为父太过自私,也不会让你承受这般多,烟儿,你可怪我?”
我摇头,笑了笑:“父王同母后情比金坚,烟儿此生能有你们这样的父母,烟儿三生有幸。至于其他的……有得便有失吧!匆匆浮华几十载,又何须过多计较?”
之后他们没再说什么,只是在我隔日的庆祝我“大病初愈”的宴会上,对着满座的朝臣说了我斋戒的事,然后我看到那些文武大臣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
我暗自叹气,这法子虽说不厚道了些,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之后,我果然安生了不少,虽有些臣子们刻意的亲近,却也没人敢在我面前直言婚事之事的了。
我开始随着父王打理朝事,此半月后,北燕新王君氏雨泽以顺天应命,福泽苍生为名,起兵征战四方,陈国首当其冲,不过半年,他便拿下了陈国,将其并入燕国版图。
听到兵部官员汇报这一情报的时候,我正在看一份江南发大水的折子。我拿折子的手微微顿了顿,然后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右上侧的父王,没说话。
父王点头表示知晓了,也没再说话。
这两年,楚国天灾人祸,我回国半年,对于国事处理起来有些吃力,又因为时常与父王的意见相左,我同他的关系便有些微妙起来。
私底下,我们还算亲厚,但一旦谈起政事来,我们总会不欢而散。于是,大臣们总能看到这样的情景,朝堂上,我时常同父王时常争辩得面红耳赤,然后,下了朝,我二人又会别扭地一起回宫,一路上你不理我,我不理你,气氛异常。在经过一下午之后,我二人第二日又能高高兴兴一起上朝,如此反复。
为此,文武百官们对我们“父子”很是不理解,私底下也有官员问过我,我是如何做到同父王一夜泯恩仇的,我唯有笑笑。淡然解释:“父王疼我,舍不得同我置气罢了。”
然而,只有我知道,这个疼,其实是愧疚居多。
次年夏季,凤凰花开,我命人将折子拿到我凤来宫的后院那棵凤凰树下批阅。这是我回国后养成的这种习惯,有事没事,我便在那凤凰树下坐坐。有事便做事,没事便就喝茶。当我看到那满树的鲜红之后,忍不住有些出神。
想起一年前,我便是在这样一棵满是鲜红的树下遇见了雨泽,如今一年过去,那些记忆却仍旧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
我轻轻地叹了一声,翻开折子,入眼便是燕国起兵征讨梁国的消息,我又忍不住愣了愣。我曾记得他说过,最多五年,他便能一统四国,君临天下。当初听他评论四国形式之时我便知道,他要的时间或许并不需要那么久,如今看来,还当真是。
半月后,梁国君主写来和书,希望楚国能同梁国结成联盟一同抵御燕国,他们愿将公主下嫁和亲,以修百年之好。
父王想了想,如今楚国国内的形式,各地天灾不断,加上部分官员从中作梗,我们楚国早已是自顾不暇,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出兵的精力,便拒绝了梁王的请求。
父王写信的时候,我站在一旁,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出了议事厅,将军文征问我:“殿下为何不劝解陛下出兵援梁?如今这天下形式,若燕国独大,梁国被灭的话,楚国亦不保矣!”
我笑笑,摇了摇头,没说话。
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知道,大臣中亦有不少劝解父王联姻保江山的,但父王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加上我们如今确实人手短缺,其实不出兵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况,燕国确实有一统天下之能。一年时间,收服陈国并将其改革治理,让其臣民臣服,君雨泽也确有治国之才。
其实,我不劝父王还有个私心,便是不为雨泽的君王之路增添麻烦。
可我终究是楚国王储……
我向父王提议着兵部征兵练兵,以备燕国来犯,父王同意了,然后继续头疼各地灾情。
文征四处征兵,并将自己的两个儿子亦送入了军营,这位中年将军对楚国也是相当的卖力。我得了空亦会去军营逛逛,为他们提出些练兵意见。一来二去,文征的两个儿子,文明、文礼便同我成了朋友。
为此父王对我很是不理解,曾私下问我:“你一个女孩子,老往军营跑作甚?还同俩糙汉子交起了朋友!”
我看着一副愤慨的父王摇头叹息,他自己倒是忘记了,我虽是女儿身,却是顶着男子的身份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