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魔》十方未名

61、第十二章 三界复位

　　天帝归来，出关的女帝领着新天帝和天圜以及召回的战神司杀上青天院时，偌大的青天院只有白云霄一人。
　　不画有所触动，联系一路上没有遇上魔兵堵截，心中明白了几分。
　　白云霄一身水蓝长衫站在海棠树下，又正值海棠花开，恍然如往事再临。
　　洪灵第一眼看到白云霄，觉得分明是个和善的仙人，一点不像师父女帝所说的大魔。
　　白云霄看到走在前头的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娃，当是新帝。
　　小娃娃没有穿天帝的玄袍，而是着蓝袍，粉雕玉琢，做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显得格外可爱。
　　白云霄走到小娃娃近前，两人衣色相近，倒似父子一般。白云霄收敛了一身魔气，越发显得仙风道骨，他没有看一众仙人，而是矮下身去问新帝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娃娃感觉不到白云霄有恶意，但仍然克制着情绪，一脸正经道：“阁下何不先报上姓名？”
　　白云霄笑笑，越发温柔，甚至伸出手要抚摸小娃娃头顶。小娃娃没动，身后不画与女帝都全神贯注盯着白云霄，见他动作正要出手，白云霄却只是在小娃娃头顶虚晃一下，打了个弯握成拳在小娃娃面前展开，竟只狐狸形状的琉璃：“我叫白云霄，是魔界的魔尊。”
　　小娃娃并没有被白云霄的举动吓到，看一眼琉璃狐狸，依旧用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声音道：“我叫洪灵，待把魔界赶出天界后，我便是天帝。”
　　白云霄被洪灵逗得笑，把手往前递了递：“好。待你接掌天界，魔界就和天界交好。这只狐狸送给你，你敢收下，我就让你赶出天界。”
　　洪灵漆黑的眸子盯着白云霄许久，竟伸手解下腰间的玉珏：“我愿以此为信物，与魔尊约定，若魔界主动退出天界，我掌管天界一日，便可与魔界互不相犯。”
　　白云霄哈哈笑了，拿过玉珏，把小狐狸放在洪灵手心：“与君之约，一诺九鼎。”
　　与洪灵约定后，白云霄站起身向不画和洪禳道：“二位意下如何？”
　　洪禳道：“天帝所作决定，我无权置喙。”
　　不画则是一副高深仙人模样没有说话。
　　白云霄笑笑，也不在意，扫了眼战神司一众道：“我入主天界几日，不曾苛责众仙，天界与人界诸多事务，井井有条毫无懈怠。然战神司诸位擅离天界、荒废职守，要如何惩罚，就看新帝的了。”
　　洪灵转身看了看闻言躬身请罪的仙人们，又看向白云霄：“天界之事，我会处理的。魔尊什么时候离开天界？”
　　白云霄有些无奈道：“我们都已经约定好了，你着急赶我做什么？魔兵都被我遣回魔界了，此刻我孤身一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吗？”说着又朝众仙笑笑，带着挑衅。
　　不画依旧不接话，倒是女帝道：“魔尊的实力，我虽还不曾见过，也有所耳闻，确实让我等不敢托大。不过魔尊既然已经做出承诺，相信不会出尔反尔。只是如魔尊所言，战神司荒废了一段时日，需要好好整顿，是以无暇招待魔尊。”
　　白云霄浑不在意地笑着道：“我在天界也是熟门熟路，不需要怎么招待。再者魔界与天界缔约，我跟天帝多谈谈也是好的。”
　　女帝的脸色沉了沉。
　　洪灵看女帝和白云霄谈得不愉快，虽然觉得白云霄并不像个魔还莫名有些亲近，但还是偏向了女帝：“我刚来天界，需要学习很多东西。”
　　白云霄慢慢收了笑，变得些落寞：“既然天帝事务繁忙，我就不叨扰了。”说着要离开。
　　洪灵看白云霄真的要走又有点不开心了，到底是个小娃娃，有些期期艾艾地望着不画：“师父……”
　　不画垂眼看了看洪灵，终还是道：“天帝继任大典时，将宴请三界，望魔尊届时不吝光临。”
　　白云霄看着洪灵温柔地笑了：“天帝若请我，我必会来。”又向不画道，“谢谢。”说完真的走了。
　　只有不画听出了白云霄最后话中的意味，脸色晦暗不明。
　　“啊！”洪灵一声惊呼，不画和女帝顿时更加警惕，却看到洪灵惊讶地捧着书本。他本来是把玩琉璃狐狸的，没想到小狐狸消失了，竟变成了一本书。
　　“小狐狸没有了……”毕竟还是个孩子，洪灵对于可爱的小玩意儿突然不见有些失望，但只抱怨了一句，就好奇地要翻开书本。
　　不画按住洪灵的手，矮下身去道：“这是天界至宝生死簿，当交与大司命保管。除了天帝和大司命，不得给他人翻看。”
　　洪灵点点头，又问：“师父，我什么时候可以举行继任大典？”
　　不画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沉默片刻还是道：“等你长大，能够完全担起天界的责任。”
　　洪灵使劲儿点头：“嗯！我一定加倍努力，不辜负师父和女帝的期望。”
　　不画看洪灵一副斗志满满的模样，十分欣慰，想起白云霄又忍不住担忧：“灵儿，你是天帝，肩负天下，以后要谨记这一点。魔界与天界一向对立，便是魔尊此刻承认了要与天界和平共处，但魔的性情变化不定，也不可轻信。”
　　洪灵想说白云霄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人，但自己只和他见了短短一面，不能轻易反驳师父，于是应道：“我明白了，师父。”
　　女帝又道：“魔界既已撤退，召集众仙，重整天界。”
　　新帝归来，天界当有一番新气象。

　　白云苍狗，转眼又是百年。
　　百年间青河魔君出走，魔界易主，妖皇退位，白云天接掌了妖界。人间不知又换了多少模样，惟有天界没什么动静。
　　长在白云霄窗前的紫昙越发枝繁叶茂，然而花朵却迟迟不开。紫昙无法化成人身，白云霄担心，更让每次来探望的白云飞兴冲冲来失望而归，操碎了心。
　　自青河走后，白云霄真正接管了魔界，不知道青河是怎么交代的，黄泉碧落兢兢业业地辅佐魔尊，整个魔界都几乎没有找麻烦。慢慢地适应了魔界生活，白云霄快要想不起自己的曾经了。
　　花开花落，花落又花开，白云霄寂寞地守着魔界，终于知道青河为什么要离开。
　　虽然魔界需要白云霄直接处理的事务不算多，但作为魔界的主心骨，他无法轻易离开魔界。如此一来，虽尊贵无比，却是被困在了方寸之地，不过百年，白云霄就有些倦了。
　　又是一年春来到，春风和煦，阳光明媚，整个青河宫都生意盎然。
　　白云霄照例陪白云舒晒太阳，整个人变得懒洋洋的。
　　白云飞来到魔界又看到自家二哥一副懒猫样，忍不住道：“二哥你怎么越来越没精打采了，魔界事情太少了吗，我看大哥每天都忙得很。”
　　白云霄躺在椅子上眼都没睁，过了半晌才懒懒地道：“因为我有得力干将。”碧落黄泉跟随青河多年，对魔界事务了如指掌，有他二人在，加上十战将，通常情况的确没白云霄这个魔尊什么事。
　　白云飞无言以对。
　　白云霄却顿了顿又道：“你要是上点心，云天就不会那么累。”
　　白云飞更无话可说了。
　　白云霄缓缓摇着椅子，声音慵懒得不成模样：“你也到了该帮他分担的年纪了，成家立业，家或许暂时成不了，业还是要立起来。”
　　白云飞俊脸红了一红，偷偷瞄了眼茶几上的紫昙花，看她正开心地沐浴阳光，咳嗽了一声道：“我，我有在想要帮大哥，只，只是还不太熟悉，帮不上多少。”
　　白云霄道：“嗯。”
　　“那二哥你呢，你都已经是魔尊了，什么时候成家？大哥家小丫头都要出嫁了，你不也还……”白云飞被二哥轻轻扫了一眼，连忙闭嘴。
　　白云霄给紫昙浇了一滴太华露，淡淡道：“我已成魔，寿数几万年，早得很。”又转动花盆让紫昙能够晒得更均匀些。
　　白云飞不敢接话，正抓耳挠腮，碧落进来了：“魔尊，天界来了使者，想要面见魔尊。”
　　白云霄微微一怔，而后道：“领去大殿。”碧落领命去了，白云霄又向白云飞道，“好好照看云舒。”也往大殿去。
　　等白云霄走远，白云飞才嘟囔道：“二哥自从入了魔，性子就不好了，老挤兑我。”
　　紫昙“噗嗤”笑了，却是道：“你若不惹兄长，怎么会被他教训。”
　　听到紫昙说话，白云飞的小情绪立刻没了，倒是好奇道：“哎云舒，你说天界的人找二哥做什么？”
　　紫昙道：“大约是那位天帝吧。云飞，往后在兄长面前就不要提成家的事了。”
　　白云飞道：“是他先说我的——”看紫昙把叶子扭到一边显然不高兴忙又道，“好好，知道了，再也不提了。云舒，一直呆在魔界好没意思，要不我带你去妖界玩儿玩儿吧？这个时候风景正好呢……”

　　白云霄坐上魔界至尊的位置，看着底下来送信的仙人。
　　仙人有些面熟，大约在天界时是见过的，但时间已久，白云霄不记得了，也懒得回想。
　　仙人口才不错，一上来说了许多场面话，白云霄支着头表示听着，实际上一句都没听进去。
　　末了，仙人摸出个帖子，终于说到正题：“初九天帝将举行接任大典，特遣我来邀请魔尊赴宴。”
　　碧落把帖子呈给白云霄，白云霄看着“亲启”二字笑了：“请回复天帝，我定早早到场为天帝祝贺。”他也想知道，百年不见，当年那个小娃娃，长成了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