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魔》十方未名

62、第十三章 继任大典

　　天帝继任，说是宴请三界，实际上还是天界的聚会。人界就玄门来了代表再加寥寥几个散仙，魔界更是只到了白云霄一人。
　　白云霄踏进大殿的时候，原本私语的人们不由都静了一静。
　　仙人们看到他就回想起当日魔界入侵，脸色大都不太好看，人界的则是看到仙人们纷纷变色有些好奇。
　　白云霄一点不在意，随指引的仙人径直走向座位，见正与一女子说话的不画看过来，也给了个微笑。
　　见到白云霄到来，不画向女子道：“师祖，魔尊到了，弟子先失陪了。”
　　冷清如不食烟火的女子螓首轻点，不画行礼而退，来到白云霄面前：“得魔尊百忙之中驾临，天界不胜荣幸。”
　　白云霄看着不画没有表情的脸，完全体会不到他的荣幸，但依旧带着笑道：“为天帝奔波，甘之如饴。”
　　不画的脸似乎冷了一些，打过招呼就要走开，却又听白云霄道：“当日你们领着洪灵到青天院找我，就不怕我杀了他？”
　　不画道：“敌寡我众，你没机会下手。”
　　白云霄笑了，似有些感慨：“我不是没机会，是下不了手。本来我想的，但等看到他，就下不去手了。多可爱的小娃娃，看着我的时候好奇又谨慎，直教人恨不得捧着他，哪里舍得伤他。”
　　不画想了想道：“看来魔尊善性未泯。”
　　白云霄冷笑：“被你一说仿佛我真的做了多少坏事。洪武不是我杀的，人间的天灾是因为没了天帝也算不到我头上。我入主天界，并没有苛待过那个仙人，最多也就揍了你一顿，沾的血不如显圣真君所杀魔兵之毫一。”白云霄看着不画的目光变得不善，“若让我知道你在背后说我坏话，免不得要再打上一架。”
　　不画却意外笑了：“你不是怕我说坏话，是怕我在天帝面前说你坏话。不过你想多了，我不会。因为他是我徒儿，我不说，他也是懂的。”
　　白云霄的脸色完全冷下来：“陈元，我谢你护他，但不要得寸进尺。”
　　戳中白云霄痛处的不画心情舒畅了，不在意白云霄的威胁，而是道：“我护他，因为他是天帝，也是我徒儿。魔尊，沉湎往事没有意义，你如今身居高位，也应有自己的担当。至于其他——世间缘分，恰似落花流水，纵年年花落，流水早已一去到海不复回。”口气已带上怜悯。
　　白云霄被不画的眼神刺痛，有些负气道：“与你无关。”拂袖坐下。
　　不画拱手走开了。
　　白云霄捏起酒杯喃喃：“这一次我绝不退一步，除非……”

　　时辰至，继任大典开始，依旧由大司命主礼。
　　天帝继任仪式与凡间不同，因并不需要祭拜天地，是以与仙人的授职仪式相差无几。
　　洪灵上来后，往白云霄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跟着大司命一步步完成典礼。
　　白云霄看到洪灵，有些失望。
　　小娃娃已经长成青年，俊美出挑，精致得无人可匹。相貌超然，气度无上，更是天帝之尊，应该是讨人喜欢的，但白云霄心中却难起波澜。
　　洪灵，看不出半点故人的影子。

　　继任礼仪结束，洪灵回过头看，白云霄已不知去向。新任天帝有些不快，但还是恪守礼数与众仙、人界代表相谈完毕，这才抽空歇会儿，出了大殿问守卫道：“魔尊去哪儿了？”白云霄毕竟是魔界之主，身边是派了仙兵跟着的，是双方达成一致的礼数。
　　守卫道：“魔尊前往斩仙台了。”
　　“他去那里做什么。”洪灵微微皱眉，也往斩仙台去。

　　到了斩仙台，见白云霄望着台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让跟着的两名仙兵退开，洪灵这才走上前去。
　　“魔尊不是来观礼的吗，怎么礼仪未成就不见了踪影。”
　　白云霄回身，看是洪灵，笑笑道：“天界的礼仪太多，我一个不通礼数的魔，看得眼花了也看不明白，只好出来随意走走透透气。”
　　“随意走便走到这么远的斩仙台来，魔尊好兴致。”
　　白云霄对洪灵略带责问的口气有些惊讶，还是越发温和地道：“我对天界最熟悉的地方便是这斩仙台，除此之外，也不知道有什么景致去处。”
　　洪灵有些诧异：“你不是在青天院住过吗？”
　　白云霄笑得宽容：“青天院是天帝的住处，你是在邀请我吗？”
　　洪灵如凝脂般的脸颊飞了一丝红，撇过眼去看向斩仙台道：“你为何对斩仙台最熟，莫不是入主天界的时候杀了不少仙家。”
　　白云霄呵地笑了一声：“仙人有没有少生死簿上都有，几百年来，死在这斩仙台上的恐怕只有我与小墨二人。”
　　洪灵心下一惊：“你？”
　　白云霄笑着道：“是啊，我若不死，如何堕魔。天界抽了小墨仙骨，断了我的仙缘，我便成了魔。”说着拾阶而上，走上斩仙台。
　　洪灵也跟着走上去，忍不住好奇地问：“你说的那人犯了什么错，为何被剔骨？”
　　白云霄抚着斩仙台的凤形石柱，似乎陷入回忆：“他犯了什么错？他唯一的错大约是结识了我。”
　　洪灵道：“原来你二人是孽缘。”
　　“孽缘？”白云霄手一抖，指腹被凤尾划出一道口子，血浸入柱子，他却丝毫不知，只是看向洪灵。
　　洪灵道：“世间缘分有万千，有的是善缘，如明君贤臣、良人佳配，有缘能共进退或共祸福，相辅相成，便能和和美美。有的则是孽缘，如仇人相遇、父子不睦、兄弟阋墙、鸳鸯离散，这些缘分，往往因相遇而生苦楚，相见不如不见。”
　　“好个相见不如不见。”白云霄低声一叹，“那我与天帝的相遇，算是善缘还是孽缘？”
　　洪灵道：“你我相见不过两次，如何能预知未来的事情。我便是天帝，也无法逃脱天道规则，不到最终，谁都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洪灵忽然灼灼看着白云霄，“但初次见你，便觉得面善，或许你我前世有缘，所以一见如故，会是善缘吧。”
　　“一见如故，”白云霄品着这四字，“若你我前世确实有缘，天帝认为会是什么缘？”
　　洪灵笑了：“生死簿中有言，前世皆是天机，本人不可知，知则易有怨，怨则会生恨，恨则必生祸乱，能为越大，祸乱越深。我若知道了，大概三界要乱。”
　　“那就是不知道了。”白云霄笑容不见，慢慢有些苦涩，沉默片刻还是问道，“天帝可否为我解答一个问题？何谓轮回，人死之后若有来世，还是原来那个人吗？”
　　洪灵道：“自然不是。我掌管天界人间，每个生灵都可能不停转世，若每次都还是同一人，恩怨积仇，天下早就乱了。所谓轮回，只是天道规则的轮回，与生灵本身无关。天道让生灵不断地诞生又毁灭，如此往复，来维持她的平衡，其实真正轮回不变的是世间灵气，而不是生灵本身。”
　　白云霄道：“如此说来，如果灵魂转世就不是原来的人了。”
　　洪灵道：“天道有常，所谓轮回，每一次都是新的开始。至于所说轮回因果，不过妄念罢了。论善缘，前世有缘又如何，轮回之后前尘尽忘，相逢对面不相识，谈什么前世牵挂，不过是庸人自扰。论恶缘更是如此。这辈子欠下了，下辈子也许我为游鱼你为野草，都不在同一道了，永远遇不上，更别提报还。所以说这辈子欠下的下辈子还，说的是假话，信的就是痴傻了。”
　　白云霄怔怔地看着洪灵，划破的手指忽然尖锐地疼，一直疼到心口。他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声音还是有点细微的颤抖：“如天帝所说，前世有缘的人，后世当如何？”
　　洪灵察觉到了白云霄的不对劲，却没有给他希望：“如涸泽之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超纲了……最后再熬一章毒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