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放手》燕堂

13、突吻

　　那几个衙役在底下吃着酒菜，萧斗的衣裳等物也买好了。

　　萧斗想起自己上一次到苏家胭脂铺，被当作登徒浪子的事儿，心里生气，这一次干脆买了身女装。

　　他一向善于跟踪探听，变起装来更是轻车熟路。不一会儿，就把自己扮成了一个子高高，梳了圆髻的中年妇人，把主子萧睿扮成了一个大胡子的客商模样。

　　主仆二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哈哈大笑。

　　结了帐下楼，那几个衙差还在喝酒，连看都没看他们两人一眼。

　　到了苏家胭脂店，萧斗进去，装做看胭脂，萧睿则躲在了门外隐蔽处。

　　今日林娘子家中有事，没有来，店中只胡娘子一人。见萧斗扮的中年妇人进来，忙上前招呼。

　　萧斗看了胭脂看水粉，看完水粉又看香胰子，看完香胰子又看口脂，每一样都能叫他挑出一堆不好来。

　　胡娘子怀疑“她”是故意上门来找茬的，正不耐烦地要轰“她”出去，就听门“咣当”一声，进来几个挺胸凸肚，怀抱大刀的衙差。

　　这几人一看就面色不善，胡娘子吓得赶紧迎过去，小心地陪着笑说：“各位差爷，小店的税银都是交了的。”

　　“少费话，”王五一歪头，“弟兄们，给我砸！”

　　一听要砸店，胡娘子急得五脊六兽的，从柜台里抓了一把钱并几块碎银子：“各位大爷，别砸，别砸，这些钱拿去喝酒。”

　　王五看都不看，一扒拉，胡娘子手中的钱全掉在了地上。

　　几个衙役拿了刀背，就要去砸。突然一个中年妇人拦住了他们：“慢着，我还没有挑好呢，等我挑好了你们再砸。”

　　王五一看这妇人穿一身青布衣服，大长脸，左眼下还长了一个榆钱般大的黑痣，对着他们说话时，没有一丝小意奉承，反而一副我说了算的模样。

　　“你个贼贱婆娘，”王五怒从心来，骂道：“我看你是活腻味了，大爷送你见阎王去。”说着，张开如蒲扇般的大手，就要狠狠地打那妇人的脸。

　　谁知那妇人甚是机灵，而且不单是机灵，还刁钻圆滑得很，王五不光没打到她，还被她引得打到了自己的手下。

　　王五这个气啊，眼眶中直冒火：“弟兄们，给我将她围住，爷就不信今天治不了她！”

　　只是不想五个人围在一起，竟然一点儿也占不了便宜。那妇人在他们中间滴溜溜地转圈，直如一个滑不丢手的泥鳅。

　　苏绮阳和春绿正在后面装荷花粉，听到前面铺子里闹哄哄地，忙走了出来，就见几个衙差和一个妇人打成了一团，胡娘子站在一旁，目瞪口呆。

　　“胡大娘，这是怎么了？”

　　胡大娘还没有回答，那王五却是突然被提醒了，自己今日是来砸店的。

　　“我跟赵老弟在这儿，你们几个去给我砸铺子去。”

　　几个人一听，四散分开。

　　萧斗一看，自己就要缠不住他们了，就一边打一边喊：“当家的，快来啊，有人欺负你娘子啊！”

　　三个衙役拿着厚厚的刀背，眼看就要砸上胭脂铺的柜台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却听一阵金属穿空之声，“嗤，嗤，嗤”三声，那三人后退一步，手中的刀全都掉到了地上，捂着手惨叫。

　　一个大胡子，头戴玄色纱帽的男子走了进来：“娘子，为夫来了。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欺负我苏木山的人。”

　　那人说完，又看看了围着“娘子”的衙役，嘿嘿一笑：“我说呢，原来是几位差爷。”

　　几位衙役一听这话，顿觉胆气壮大起来，其中一人怒道：“五哥，我这手，我这手，他娘的筋都断了——”说到这儿，他简直都要哭起来了，“这手算是废了，快，快将他抓起来，我们哥儿几个整死他！”

　　“对，整死个他奶奶的！”

　　“不让这忘八尝遍咱们的十八般手段，爷我就不姓王！”

　　几个人一边骂着，一边将刚进来的大胡子男人团团围住了。

　　大胡子神色淡然地看了看这几个人，似是有些可惜：“咱们不过是进城买些东西，本不想惹事，只是谁叫这几个狗贼不长眼，惹了我苏木山的人呢。”

　　那中年妇人问道：“三大王，你准备把他们怎么样？”

　　大胡子男子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手指缝中间皆夹着寒光闪闪的刀片，他冲着刀片轻轻吹了口气：“自然是割下脑袋来，上山领赏了。”

　　众衙役愕然，这两人竟然是苏木山的山大王！直吓得是魂飞魄散。

　　听说苏木山的几个首领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专门劫富济贫。以前朝廷也曾进山剿过匪，可每一次都伤亡惨重，无功而返。

　　这几年倒是不听说苏木山的土匪有动静，有的人说他们起了内讧，自己散了，也有的说是转行走起了镖。

　　没想到今日倒霉，竟然叫他们几个遇上了，五个衙役吓得屁滚尿流，比兔子还快地窜到了门外，撒腿就跑。

　　大胡子假意要追：“别跑，爷的刀很快的，一点儿都不疼就过去了。”

　　几个听了，跑得更快了，只恨爹娘没给自己多生了几条腿。

　　看着几个衙役的狼狈样，大胡子和那中年妇人皆哈哈大笑。

　　苏绮阳也吓得不轻，她心中直打鼓。这两位大王不会把自己店中的人杀人灭口吧？

　　如此想着，苏绮阳脸色都有些白了。这些天真是倒霉，看来真该考虑去关帝庙上上香了。

　　萧睿一看苏绮阳吓成了那样子，惊若寒蝉的，就知她没有看出自己来。

　　他心中起了逗弄之心，也不说话，只慢慢地往她跟前走。苏绮阳吓得直往后退。

　　看情形，这位大王许是看上自家姑娘了，春绿虽心中也怕得很，却是忠心护主，上前挡到了苏绮阳前，对大胡子恳求道：“这位大王，放过我家姑娘吧。你要是要人，我，我跟您回山。”

　　苏绮阳说：“春绿，别瞎说，这位大王帮了我们，是个大好人。”心中默念，只希望他是一个看重名声的义气之人。

　　那中年妇人却是一把将春绿扯到了一边，“你少啰嗦，给我老实待着。”

　　大胡子又往前逼近，后面就是柜台了，苏绮阳退无可退，只能把身子使劲向后缩。

　　那大胡子的头却是向前凑，眼前就要贴上苏绮阳的脸了，苏绮阳吓得直哆嗦。就听耳朵呼吸声清晰可闻，男子的气息袭来，那人用小得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就没看出我是谁来吗？这么害怕，真是叫我寒心呐。”

　　这声音是有些熟悉，苏绮阳猛地抬起头来，不想嘴唇轻轻扫过了那人的脸，如蜻蜓点水一般。苏绮阳只觉自己的脸轰地一声，似是火烧一般地红了起来。

　　那大胡子也有些呆愣，摸了摸自己的脸，倒是向后稍撤了一些。

　　苏绮阳强自镇定下来，只是个意外而已。她看了看那人的眼，恍悟，低声惊叫：“萧睿！”

　　萧睿“嘘”了一声：“别吱声，我们到后面去说。”

　　苏绮阳点点头，领着萧睿向后院走。

　　春绿以为那大胡子要图谋不轨，焦急地喊了一声：“姑娘！”

　　苏绮阳回头，冲她使了个安抚的眼色：“没事儿，这位大王有些事要说。你们在前面等。”

　　二人穿过后院，进了屋中。萧睿看桌上都是水粉、瓷瓶，一边揭了胡子，一边问：“这是准备送给云夫人的？”

　　“是。”苏绮阳回了一句，又问：“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萧睿笑了笑，将自己在茶馆中听到几个衙役要砸胭脂铺的事儿说了，又道：“我想吓唬吓唬他们，就扮成了苏木山的山贼。”

　　苏绮阳听了，也笑了：“那，外面那个妇人是？”

　　“没错，是萧斗。”

　　苏绮阳有些忍俊不禁，没想到萧斗扮成妇人还挺像的，就是个子高了些。

　　“你们，真是……”苏绮阳不知说什么，只哈哈地笑了。这两人怎么跟孩子似的。

　　萧睿看她笑面如花，似是晴空下迎着朝阳绽放的娇美花朵，想到刚才两人间那轻轻的一触，只觉血往上冲，她粉、嫩的樱、唇似是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一样，他的脑袋嗡的一声，低头亲住了她。

　　唇沾上唇的那一瞬间，萧睿只觉似是被雷劈中了一般，浑身颤栗，酥酥、麻麻的。他贪婪地又压紧了一些，使劲地厮摩。

　　他的唇温润细腻，柔软中似又带着强大的力量，苏绮阳只觉身上似被抽去了力量似的，身子软得都有些站不住。

　　她愣怔了一下，强撑着推了萧睿一把。

　　萧睿不防，一下子被她推开了。

　　“你，你做什么？”苏绮阳捂着嘴，希望他说只是一时不小心，碰到一起了，就像刚才一样。

　　萧睿却是满脸带笑，摸了摸自己的唇，似是意犹未尽：“绮阳，我喜欢你。”

　　本来他是想着慢慢来，让她渐渐喜欢上自己的，可是，既然自己没能忍住，索性挑明了也好。

　　其实苏绮阳本就有些担心的。萧睿第一次救自己是碰巧，可第二次救自己，还有后来送宝剑，苏绮阳觉得他有些太热心了，可又怕自己是自做多情，人家也许只是个对朋友掏心掏肺的人。

　　没想到这才几天，他就真的说了。她想起了陶向渊，如果他父母同意的话，自己招赘了他是最好的。就算是他父母不同意，她与萧睿也不可能。

　　“我，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你有未婚夫？不可能，如果有的话，我怎么从没见他出现过？”萧睿有些急，更多的则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