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明安》六六六爻

7、过往（二）

　　沈琼自然也是可以用别的姿态去同说服宋祁留下，但是他也明白怎样的去保护一个少年的自尊心。所以才会如此的去说。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如明安和沈琼所想的那样。宋祁成功的留在了沈家书院。

　　在之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明安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能够日日的去沈家的学堂之中。（但是事实上，明安也是不可能每天都去沈氏学堂的。身为女子，自然也是有别的东西要学的。所以，几乎每个月，明安去书院的日子也不会超过半个月。当然了，这对于明安来说也已经是恩赐。）。

　　因为似乎明安只有在学堂之中才能够透过帘子之间的缝隙看到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人的身影。甚至可以说只有这样，明安才会感到有几分的心安。至于其中真正的原因，怕是当时的明安自己也是不清楚的吧。也许只不过是一种淡淡的别样的情愫吧。

　　只是从那之后，在那个小小的帘子后面，必然会有一双十分灵动的眼睛在时不时的看着某一个方向。仔细的观察者留意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当然了，因为有一段的距离，所以明安也不过是能够看到一个并不太清晰的身影。但是即便是如此，明安也是觉得心满意足，她并不贪心。

　　明安不知道的是，在自己的方向，有个人始终还是不敢回头。

　　也许可能是因为知道明安也在看自己，也许呢是因为那个少年感觉自己并没有什么资格去回头，看那个远远地在帘子后面的那个人。而在明安离去的方向总会有一个人，一双眼，看着她离去。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专心的抄书。

　　因为少年听说，这些书籍，以后会在众多的学子之间传阅。少年有时候也会想，那个女子拿的那一本是否就是现在所抄写的那卷书籍呢？当然了，少年并不知道，学堂里的书籍少女是从来都不看的，因为少女所用的典籍都会从自家父亲的书房里寻找。想来，少年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会很失望吧。

　　之后久而久之，少年似乎发现并习惯了少女的注视，而少女似乎也发现每次归去都有一双如星辰一般闪亮的眼睛在看着自己。也许是还很年轻的原因，这件事情成了二人的但是还是终究不知道该怎样的去点破。

　　也许，是有些东西因为太过纯粹，才会变得美好。就如少年和少女一般。也许，当时，她们并不知道这些都是意味着什么。想来如果日后他们能够结为一世的伴侣的话，这些也许就会变成一段十分美好的记忆。

　　就这样，这种美好持续了两年的时间。直到有一天明安再也没有去到学堂的帘子的后面。起初的时候。少年以为是少女这几天可能有没有空。毕竟少女也不是每天都来的。

　　再后来，少年甚至会以为少女是不是病了。由此他还独自的自寻烦恼的担心了很久。但是到了后来，很久的时间，都没有看到明安。而且再看到自己家的先生，似乎脸上并没有什么愁容，完全的不像是爱女生病的样子。所以也就把心放下了。只要她平安就好，这是此时的少年最大的愿望。那么这么长的时间，她依然没有出现，怕是以后都不会出现了。想到这些，少年的心情也就逐渐的低落了下去。

　　“男女七岁不同席。”就算沈琼对女儿宠溺，但是也不能这样的长此以往的下去。再说身为女子，自然也是要学很多女子要学的东西的、自然也是不能整日里都在书院之中的。

　　好在明安也是一个懂礼的人，所以，也就并没有对这件事情有太大的抵触和反抗的事情来。当然了，聪慧如她，自然也是明白自家父亲的底线的。有些事情，既然自己改变不了，那么，即便是想尽办法，也是不可能达到目的的。（因为沈琼在明安的面前，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形象。所以，一旦沈琼拒绝，那么，就没有办法去改变的。）

　　与其如此的哭闹折腾引起自己父亲的反感，明安当然也会选择乖乖的听话。在后院之中安心的去修习女学和手工。这样的话，说不定以后还能够有机会去学堂之中看上几眼。虽然，这样的机会也是十分的渺茫的。但是，若是真正的是这样的时候，明安也会认为是命运应当是如此的，自己不能够太多的强求的。（奶娘说的。）

　　如今的明安，自然也是懂得了许多的道理的。也自然是知道身为女子，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也是知道若是去书院的话是多么的冒失，一是不合礼法，再则也会丢了父亲和沈家子女的颜面的。

　　不过话说回来，明安能如此的淡定，并不是代表另外的一个人也会如此的淡定。怕是相思之苦，少年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就完完全全的感受和体会到了的。

　　明安虽然想着那个名叫宋祁的少年，但终究还是很能够沉的住气的。于是就安心的在内宅之中学习着规矩，直到有一天，明安在内宅之中看到墙外面的一个风筝。之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明安都会在内墙之内看到外面的风筝。有时候明安也会想着，这在外面放风筝的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在墙的外面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呢？

　　记得那天，明安如往常一样，在沈琼的书房里面寻找一些自己想要看的书籍。因为沈琼虽然是暂停了明安在书院里听课，但是，也并不阻止明安读一些典籍。但也是因为明安也并不是时常来的原因，所以沈琼对于这件事情也并不是十分的在意所以，就在这一日，见到了很想见到，但是又苦于没有办法见到，所以就很久没有看到的人。

　　此时的明安，并不像在书院里一般的穿着青年男子的装束。此时的明安也仅仅是梳着丱发，身着鹅黄色的上襦，粉红色的襦裙，比往日的少了几分的斯文，多了几分的俏皮。而少年则是如往日一般，一身素袍。

　　这次是四目相对，二人之间，似乎是除了两年前明安把他给捡回来之后，宋祁前去道别的那一次之后，二人再一次的能够有机会这样的彼此看到对方。哪怕是短短的一瞬间，就包含了二人这两年间的两两相望。虽然这一刻，他与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这些他懂。相信她也是明白的。

　　“见过父亲，见过师兄。”明安向宋祁行了一个礼，“明安告退。”明安自然是知道，自己不能够留的太久的，当然，有沈琼在，明安也是不可能逗留太久的。也许是因为比较的激动，所以明安就这样的跑开了。怕是若是没有侍女的提醒，明安会忘记系好帷帽。

　　只是一句，仅此一句，明安也就满足了，足够明安开心许久了。

　　二人之间的情愫，沈琼又岂会不明白那风筝的主人虽然明安不知道这是何人所为？但是他沈琼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他之所以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是因为宋祁除了这些，也并没有做出一些其他的出格个的事情。正如他们二人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一样。（当然，沈琼也会认为这些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当然还有就是，宋祁如今也算的上是功课还是不错的，虽然在学子之中并不能使十分的顶尖，但也是天资还是不错的。这两年沈琼也是有旁敲侧击的问过宋祁一些事情（当爹的真的也是十分的不容易的。这不，女儿还没有长大，就想着日后给女儿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婿呢？这不？也是物色着人选，打算开始培养呢？不过，依照沈琼那种性格，能够做这种事情，还真的是十分的不容易的。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嫡女，还是要好好的当心才是。）。

　　说起来宋祁回答的还算不错，所以宋祁也就顺利的成为了沈琼先生的候选女婿了。既然是女婿栽培者，就自然不会太过的去限制一些东西。说真的，沈琼就自己而言，既然从京城跑到了青州，就自然也是不太愿意的让自己的女儿嫁到张家，成为维护二家关系的纽带。

　　张家不比沈家，这个沈琼是知道的。沈家重文，张家尚武；沈家家规有云不得内斗，不然不论对错，两者皆逐出家族。张家以强者为尊，家主的争夺斗争之中互相戕害的，比比皆是；沈家人性子皆是旷达豪爽，而张家则是善于权谋；等等诸种与沈家不同的地方。有时候沈琼甚至都不太明白，为什么沈家和张家要世代通婚。难道仅仅就是因为一个祖上的约定吗？

　　不过，可以接受的是，无论张沈两家的家风家训如何？都是从没有出现过被休弃的张家女和沈家女。也没有被明正戕害的沈家女。但是，沈家的人性子较为直爽，到底沈家女背后过得什么样的日子，谁也不知道。

　　所以，沈琼也是并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到张家。不过，为了沈家的人插手自家儿女的婚事，所以自家儿女的婚事还是早早的定下为好。也是对此，宋祁虽然依旧抄着书，但是这日子也是比以前好了不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