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明安》六六六爻

8、过往（三）

　　也许是因为明安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还算得上不错，令沈琼还算是满意，所以，时隔半年有余未曾去学堂的明安，终于有机会再去学堂了。但是，如今明安也是已经不能够再入往常一样在帘子的后面听课了。因为沈琼给她在学堂的旁边另外开辟了一个小小的书房，与学堂的里面只有一扇窗户的间隔。里面书具齐全，而且还能够听见夫子教课的声音。然而，窗户是封死的，所以明安并不能够看到窗户外面的那个人。

　　而且，明安如今也自然是不能够如以前的那般的频繁的出现在学堂里面了，每一月有三次到四次就已经不错了。所听的内容，也自然只是一些史书之类的内容。这也是在沈琼看来，明安日后虽然不一定嫁入高门成为宗妇主母，但是日后也是必然要承担起教养子女的责任的。所以。对于明安的教育自然也是不能够落下太多的。

　　若是母亲的本人才德都不够的话，又如何能够好好的教养的好子女呢？再说，他沈琼的女儿，即便是做不到才艳惊觉，但也不能够如寻常的妇人那般的只是认识几个字，能够看得懂账本。他更加的希望自家儿女，能够不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内宅之中，眼界足够的开阔才好。

　　但是偶尔的时候，明安还是可以听到那个人回答夫子问题的声音的。这个声音她听了将近两年，是断然不会听错的。

　　“原来是师兄在这里放风筝。”明安此番，也不过是路经前院，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当然了，还有拿在手中的风筝线。由此，明安便已经明了，这么长的时间，明安看到的风筝都是出自这个少年之手。明安本来是打算去胭脂楼挑一些制香的原料的。（当然了，这也不过是一个由头，毕竟，如果明安列上一个单子的话，任何的一个丫鬟奴婢都是很乐意的为明安跑腿的。但是，明安也不过是找了一个理由，能够上街上走上一走而已。）

　　“在下还未能够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实在是惭愧。”少年说道。

　　“师兄竟然还认得我？”明安惊讶的问道。是了，如今的明安也是一身女装，外面裹着一个白貂皮的斗篷，还带着帷帽，哪里还能够看得到容貌。明安又怎么会不惊讶呢？

　　“救命之恩，实不敢忘？”少年说道。

　　“那，如果不是因为救命之恩呢？你，还会认得出我吗？”明安问道，“师兄好像还没有回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放风筝？”如今的天气，早就已经是深秋了，天气转凉，明安自己也是裹上了斗篷，可是眼前的这个人衣着是那么的单薄，却依然在这里放风筝。明安见了，又怎么会不心疼。

　　“小姐喜欢就好。”少年踌躇了很久，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这似乎和他在平日里回答夫子的问题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啊。

　　“这么说，你是因为报恩才放风筝的喽。”明安似乎是故意的逗他一般的问道。

　　“当然，不是。”少年说道。

　　“那是，为什么呢？”明安笑道。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落掉了明安的帷帽。一张清丽的面孔展现在了少年的面前。当即，明安也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礼。帷帽已经被丫鬟们给捡回，但也是沾了些许的尘土。自然也就没有再给明安戴上。“你怎么会知道，我会喜欢呢？”

　　“这个？”

　　“师兄今日也是无事吗？”还好，明安没有过多久就跳过了这个话题。

　　之后，明安自然也是没有去铺子里去买香料了。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十分的打紧的，只要派遣一个丫鬟婆子前去就好了。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明安与宋祁从茶道聊到了玄学，直到侍女在一旁催促着，明安这才回到院中。

　　“师兄可知什么是梦吗？”

　　“是‘想’。”

　　“那，梦到自己没有想到的事情，又怎么的解释呢？”

　　“那是‘因’”

　　“那么‘因’又是什么呢？”

　　少年也不过是淡淡的一笑，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所以，在明安回去只有的好长的一段时间都在想什么是“因”。

　　事后沈琼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也只不过是有点责怪明安没有戴帷帽而已。当然了，沈琼也是觉得自己的女儿，不一定要如京城中的那些闺阁小姐一样的拘谨，凡事讲究一下分寸就可以了。所以，明安本来会以为自家的父亲会很不悦，然而这件事情竟然是如石沉大海一般的，从此的销声匿迹了。这件事情倒是很是令明安惊讶。

　　当下一次明安与宋祁相遇的时候，事时间就已经到了来年的上元节了。上元佳节，年轻的男女都会出门赏灯，和参加一些花船的诗会之类的活动，而且在这一天，也是青年男女相见的日子。所以在晚上街边被各式各样的花灯照的通明的时候，街上自然也是少不了许多年轻的男女的。

　　当然了，少男少女的容貌，也会在各色的花灯的光芒的照亮之下，焕发出与寻常不同的绝色容光。明安也就是在这个时间见到的宋祁。此时的宋祁，依然是素色的衣袍，一条青色的发巾随着头发倾垂而下，如此的站在灯火通明之处。让明安不禁的想到“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原来，小姐也在。”宋祁说道。

　　“师兄你也是父亲的学生，算起来也该称呼我为师妹的。”明安说道，不知为何，明安总是觉得，这样的每次见面都称呼自己为小姐，感觉很是别扭。感觉还是师妹这个称呼比较合适。

　　当然，明安也是清楚的，身为女子，是不可以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外男的。所以，明安虽然是感觉自己对这个少年的感觉与平常的师兄不同，但是也还是会恪守礼法的。所以尽管如此，明安也是并没有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宋祁。

　　“师妹。”少年柔声说道。

　　二人在花灯摇曳之间行走。少年温润秀气。少女则是梳了一个百合髻，仅仅是戴了一个颜色淡淡的用羽毛做成的簪花，因为是刚刚过年后不久，寒意未消，所以，少女依然是披了一个斗篷。斗篷上的兰花，在花灯的灯光的的照耀下，竟然也是少了几分的孤傲，多了几分的温润之感。似乎正好是配得上少女安静的气质。

　　算起来，这应该是二人的第二次好好的见面。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们是光明正大的相遇，然后并肩行走。明安平日的性子虽然是比较的欢脱，但是，在外男的面前，自然还是会有几分的矜持的。不过，这种矜持自然也不会持续太久，因为在随着二人的谈话的推进，二人自然也是会渐渐地放下心中的那份矜持的。关于猜灯谜，放河灯之类的游戏，二人自然也是一同完成的。相信此时此刻二人之间最大的愿望，也就是希望以后年年岁岁都来看花灯吧。（其实明安回到京城的每一年的上元节，明安都会回想到这一天。但是，无论之后京城的花灯再怎么的好看，明安也都觉得，那一次自己在青州的中元节热闹。）

　　至于谈话的内容，怕是真的记载起来，也算的上一本挺有趣的册子了吧。

　　似乎，在上元灯会，如他们二人一般的男女还有很多很多，她们都在今时今日在这个花灯会里相遇，或者是相邀同游。都各自的演绎着属于自己的话本。自然了，最后的结果，也是谁也不清楚的。自然，也是包括她们自己。

　　至于明安的事情，也许也是在这一次之后，有了很大的转机。之后的二人之间，也算是有了书信的往来。自然，谈论的内容，也不过是些诗词茶艺。有时候，也会为了书信上所抄写的一些游记上的一些奇闻异事而笑出声来。而之后，明安去书院的时间更加的少了。但是明安却有了更大的盼头。虽然是见不到那个人，自己的心理会有几分小小的惆怅在里面，但是，更多的时候，明安是在想象着那么的一个人在写信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姿态，甚至联想的到那个人写字握笔的方式。毕竟那个身影，也是自己偷偷地看了两年的样子
　　。
　　这一年，是她们相遇的第四年。她与他虽然没有私定了终身，但是，也算得上已经是明白了对方的心情。

　　对于二人的事情，沈琼又怎会不知，但是见二人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也就不怎么的追究了。毕竟，一个是自己的爱女，而另一个，算是自己还算“得意”的门生吧。若是明安真的就这么的嫁过去，想来女儿的日子过得也算得上不错吧。想到这里，沈琼的嘴角泛起了笑意。

　　之后的明安和宋祁，私下里的书信不断，偶尔也会见上一面，但是绝对的不会太多。就这样，又过了三年，算起来，就青州的习俗，明安也快到了成亲的年龄了，不过，按照沈家的家规来说，明安就算是此时议亲，也是算不得晚的。

　　在青州，去沈府提亲的人，自然是不少的。当然了，这些都会被沈琼和小邓氏婉言拒绝。沈琼作为一个父亲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多留几年的。当然这也是在沈家的家规（这个时候想到了沈家的家规。）和有宋祁这个人的存在的。所以，沈琼也就并不是十分的着急的。

　　当然了，明安对于这家事情也是不急的。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明安嫁给了宋祁，因为宋祁的家中并没有长辈婆母在身边，明安以后的生活也不会难过的。

　　若是，明安真的就这样的同宋祁定了亲事，日后嫁给了宋祁。自然也就是一生顺利的。自然二人的过往也会成为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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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