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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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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伏到了乔书平的背上。两只手穿过他的脖颈,轻轻地在他胸前交合。右脸随即紧紧地贴到他的背上。微闭了眼,感学到他的双手轻轻地托起我的臀部,再慢慢地站起身来。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整个过程,他的动作都慢慢的,甚至略略地有一点僵硬。不过也只有那么一瞬,因为背起现在的我,还是有得他受的。
我不算胖,但比起小时候,毕竟沉了不少也长了不少。而他,比起当年,清减了也不少。
我紧紧地贴着他的背,很想像小时候那样,用自己的脸在他背上轻轻地摩擦。很温暖的感觉,即使病得再沉重,那么小小地摩擦几下,似乎连病也好了不少。
可是,现在,我不敢。
我知道小的时候这个动作叫撒娇,大了再做,便多了几分暧昧。更何况,还没擦,我的脸都已经触到了他一边高高凸起的肩胛骨。
乔书平背着我出去的时候,刚好是同学吃饭回来的时候,自动地给我们让了条道出来。我满足地靠着我的乔叔的背,看同学们用各样的眼光看着我。
管他们的,这一刻,足够我回忆一辈子了!
从教学楼出来,陈辉已经进来。看到乔书平背着我,想过来接过去。
“你去把车发动起,再给刘劲打个电话,让他把他们医院最好的骨科大夫找去他的诊所。不,不去诊所,让他立刻带着人去我们家。”
“先生,还是让我来吧,您……”
“陈辉,照我说的去做。”
我想附和陈辉的建议的。可是,我那样贪恋乔书平身上的味道,那样贪恋那份温暖,于是我咬咬牙,把唇咬得更紧,把脸更紧地贴在他的背上。
出教学楼到大门口那段路不算长,也不算短。乔书平的步子却渐渐地慢了下来。我伏在他背上,能清楚地听见他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乔叔叔,你累了,要不我们在这儿休息下,等陈辉过来,或者,这边离得也不远了,你搀着我,我一条腿着地,慢慢也能挪到门口的。”
乔书平没有答话,只是微微地调整了一下手的姿势。我被他更紧地搂着,慢慢地向前。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校园道路两边的灯第次亮起,映出我和乔书平的影子,如同一个人。
我突然有了很自私的想法。
要是,这样能一辈子,该多好……
上了车,乔书平将我放在后座上,小心翼翼地抬起我的伤脚,帮我垫上一个小靠枕,又拿过一床小毯子,轻轻地帮我盖上。
“你这两天也很辛苦,在车上睡一会吧。”
他坐到了副驾上,一路上都再没有说话。
车到“香庭苑”的时候,我真的睡着了。等醒过来,只看到刘劲和陈辉,一人抬头,一人抬腿,正把我往屋里搬。
我睡意朦胧中,四下打量,却没有看到乔书平。
“乔叔叔呢?”
“你就消停下吧。你乔叔都要被你累死了,还不许人家去休息下?”
刘劲对我上次擅自离开他的诊所还有余怒,这会儿跟我说话也没个好声气。
我撇了撇嘴。心里止不住地一阵打鼓。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身体不算好,进多了医院,我对医生和医院有种天然的抗拒。乔书平知道我这个毛病,所以,我大一点以后,如果生了病,他都是叫刘劲到家里来,还不许他穿白大褂。但凡要输液打针什么的,他也会在一边一直陪着我。
现在,我看着自己肿得跟“猪蹄”一样的脚,想到要独自一人去面对没有好脸色的刘劲和陌生的骨科大夫,饶是17岁多了,也一阵阵地心底发毛。
仿佛知道我的想法一般,我刚被刘劲他们搬到客厅沙发上躺好,乔书平已经从楼上慢慢地下来。
“你是不是不要……”刘劲刚开口,乔叔锋利如刀刃的眼光已经射了过来。
乔书平也不说话,就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头靠在靠背上,身体微微地摊开来,整个人基本上是窝在了沙发上。
我这才发现,他的脸跟死人一般的惨白。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自私。
“乔叔,您回去休息下吧。这边有刘劲和大夫呢。应该没多大事。”
乔书平没有说话,也没有挪位。他就那样“瘫在沙发上”,目光却依然紧紧地盯着我这边。
刘劲叹了口气,招呼身边一个比他年纪略大的人。
“曹医生,来看看吧。”
我果然是扭到了筋。那个曹医生也不知是做什么出身的,手劲大得惊人。不知道手腕怎么一用力,我扭着的地方便一阵巨痛。
“哎哟……”
我的声音大得吓了我自己一跳。
“叫什么……”
刘劲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有人阴沉着脸站到了他的旁边。
“她从小就最怕痛了,曹医生,麻烦您轻点。”
乔书平握着拳,微微转开了脸。曹医生还在给我处理我的伤,痛,是照旧的,可是我全部的注意力已经转到乔书平那边。我死死地盯着他比纸都还要白的脸,脚上的痛,便算不得什么了。
虽然刘劲一再劝阻,乔书平还是守了我一夜。捧着他接的新案子的案卷,静静地坐在我的书桌前。
“乔叔,我的脚好多了,您去睡吧,明天还得上庭呢。”
他也不搭理我,只微微地调低了台灯的光,把身前的文件往灯前又凑了凑。
“乔叔……”
那个背影动也不动,我只得闭上了眼睛。
我也不知道那一晚到底睡着没有。反正留在记忆深处的,只有那一豆越来越昏暗的灯光和偶尔时不时刻意压低的几声清咳。
第二天自然醒的时候,天已大亮。那个书桌前瘦削的身影早已不见踪迹。可是我的心,满满的。
因为脚伤,乔书平帮我在学校请了一天的假。我乐得浮生半日闲,一只脚蹦跳着,准备趁乔书平不在家,好好看看我那些“闲书”。哪里想到,脚刚一着地,陈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大小姐,别这样!”
声音来得突然,我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下去。好不容易撑着我的书桌边站定了,转过头去当然就没了好脸色。
“陈婶,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陈婶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来,一边牢牢地扶住了我,一边把我往床那边挪。
“大小姐,你的脚今天最后不下地,再在床上将养一天。这可是先生早上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的事。你要看书,我帮你找,你就安心躺在这里吧。”
说话间,陈婶已经麻利地把拿过一个靠枕,又把我的小毯子小心地替我搭在腿上。
“陈婶,我早就没事了,脚都不疼了,你让我活动活动吧。”
“那可不成。”陈婶扶我在床在躺好,坐在床边上,小心地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你看看,先生说了,你这伤可大可小,但你人小,不能因为照顾上的疏忽留了后遗症。他怕我记不住那些要求,还特别给了我这个。”
我抢过那张纸。
除了比起平时略显潦草,的确是乔书平的字。飘逸大气,力透纸背。半截A4大小的纸,他竟然写了七八条注意事项。除了不能下地,还有诸如午餐清淡少盐,下午3点取纱布按摩,晚6点冰敷一次……
我来来回回看了不下十次,连陈婶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只是这一天,乔叔叔回来得很晚。我直到临睡也没等到他。昨晚本来就休息得不好,那一晚原是想靠着床头,听着外面的动静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就沉沉睡过去了。模糊间,仿佛有人进来过,小心地抚过我的右脚,还似乎叹过气。恍若梦中……
早上起来的时候,乔叔叔已经走了,特意留下了陈辉的车。陈婶说中午曹医生还会到学校去看看我的伤。我张口想问问别的,可是一个姑娘家,心思总是那么复杂又宛转,思量了半天,到底还是一个字都没问。
返了校,因为脚伤耽搁的考试却不能等,“李皇”单独找了间教室,亲自监考,别人一天考完的试,我上午一个连堂就完了。考试一完,“李皇”又交待了一大堆今天必须完成的事,我完全无暇顾及其他,直到晚上快熄灯时,接到乔书平的的电话。
“中午曹医生过来,说你踮着脚在做运动?欢欢,不要急在一时。”
“我没有啦,是他看错了。”
说不上为什么,听到他又差不多哑掉一半的声音,我就不想自己的事再让他操心。
“欢欢……”
“乔叔,我真的没事了。你早点休息吧,你这几天都累着了。”
那边分外安静了几秒,好一会儿,我才听见乔书平的声音:“你没事了,我才安得下心来。”
我的心突然跳得“怦怦”的。
“毕竟,你妈妈……”
我乱跳的心又“哗啦”一声掉下去。
“好了,乔叔,我这边要熄灯了。你放心,我会好好地照顾自己。你也要……好好的。”
那边又安静了一瞬。我听到他说“好,这个周末,我来接你。”
如果不是脚伤,我想我一定跳起来了。开学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接我。
“说话算数。”
“算数!”
他答得肯定。可是,又一次爽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