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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救人 ...

  •   第六章救人
      只听得“砰——”的一声,众人不明所以,只见燕云池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人已经飞了出去,与此同时,站在崖边的风月白被拉着衣袍一角,两人急速坠落,风洵心头大骇,俯身而下去追,两人却转眼不见踪影,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
      风洵脸色煞白,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君如颜立刻上前扶住了他。
      身后的一众弟子早已停止了打斗,愣愣地往崖下望去,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只觉这两人是凶多吉少了。
      “伽蓝弟子听令,立刻下崖搜寻掌门的踪迹!”杨洹一道严厉的命令声传来,风洵终于回过神,也道:“沈介,你且带人下崖搜寻月白。”
      众人得令,一齐沿着崖道往回走,风洵颤巍巍地站起来,定了定心神,方才对身侧的人道了声:“多谢”。
      那人似乎是微微点了点头,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掌门,那人……”风洵摆了摆手,弟子不再说下去,他们虽然上了燕云池的当,找了个假的墨阁阁主,但那装扮一模一样,显然后者是真的,这样轻易就  让他走了,往后要找到他谈何容易?
      此刻风洵的心底却另有一番计较。
      那时,他几经辗转才查到将军府还有幸存者,一路追到墨阁,匡宏却怎么也不肯放人,他只匆匆见了那孩子一眼,十几年过去,没想到那个茫然无助的孩子已经成了一派之主,只是,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孟长宁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隐约听见了风月白的叫喊,但见门口一排排守卫的身影,只得继续坐在桌案前写东西。
      “呵,你倒是好兴致!”一阵疾风而过,君如颜已经悄无声息的落在她身旁,孟长宁抬头望去,夕阳的柔和的余晖洒在门口横七竖八的尸体上,浓郁的血腥味传来,已经是黄昏时候了。
      他低头写了最后一个字,才将那信笺折好,收回袖中,这才缓缓起身望着他,君如颜一眼就瞥见了信上的字,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他唇角的伤,眉头微皱。
      “可知风月白在哪里?”
      “和燕云池一起掉下伽蓝山背面的悬崖了!”君如颜说得云淡风轻,孟长宁当即顿住了脚步,怔怔地望着他,然而他笃定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孟长宁不再走,惊异的目光逐渐转为怨恨,君如颜仿若没看见,拉着她的手紧了紧:“松云派和伽蓝门的人都去找了,放心,燕云池没那么容易死,风洵就那么一个儿子,自然也不会让他那么容易死。”
      孟长宁瞪着他,不为所动,君如颜从来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他分不清他是因为笃定,还是因为冷漠。
      两人正僵持着,忽见君如颜神色一变,抬手一挥,地上的一把短剑已经擦过耳畔飞了出去,身后传来一声呜咽,孟长宁回头一看,那尸体被一柄剑直插眉心,神色狰狞。随后是一众伽蓝门俗家弟子从四面涌来将二人团团围住,显然是做了周密的部署。
      “没想到你的动作还挺快!”君如颜笑望着为首的杨洹,这人显然就是燕云池的心腹了。
      杨洹沉着脸,满是戒备,长剑出鞘,身后的伽蓝弟子一齐攻了上来。
      不愧是燕云池!
      君如颜冷哼一声,将孟长宁护在身后,掌力一挥,几枚银针飞了出来,几人应声而倒,随即是一阵疯狂混乱的厮杀,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伽蓝门的顶尖高手,与山下守卫的沙弥绝不相同。他们招招狠戾,时进时退,君如颜一个人自然容易脱身,可是方才与燕云池打斗消耗了内力,眼下既要拦住杀来的敌人,又要顾着身后的孟长宁,不出几刻,便已气喘吁吁。
      “嗞啦”一声兵器划破皮肉声音传来,君如颜手拉着孟长宁的手被划了一刀,血汩汩而出,他身子一抖,却并没有放手,只是继续单手挥剑与那些人缠斗在一起。
      孟长宁很想叫他放手,又不敢大力挣扎,只能竭力配合着他的移动,减轻他手上的疼痛。
      敌人还在源源不断攻上来,那些人就像没有知觉,除非被击中要害再不动弹,身中数剑仍然挥剑而来,连续细密的攻击之下,君如颜发了狠,招式更加凌厉。
      不多时,那些人将注意力齐刷刷集中在了孟长宁身上,君如颜暗骂了一声,一剑横斜着挥过去,几个人当即倒在了地上,孟长宁被拉着忽上忽下,忽高忽低,只觉天旋地转,又惊又骇。
      一阵熟悉的铃声传来,随即是一片窸窣之声,极细极微,像是什么在蠕动,在抓挠,直教人脊背发麻,众人定睛望去,地上黑压压一片伏地而来,越来越近,待看清那东西的真面目时,已是目瞪口呆,悔之晚矣,无数不知名的小兽,红的白的黑的沿着脚爬到了他们身上,眼看着有一些钻进了皮肉,再不见踪影,随即是一片倒地哀嚎之声。
      风铃鸾铃二人稳稳落于远处的屋顶之上,手中各握着一个铃铛,杂乱的铃音夹杂着人的号叫,孟长宁撇过脸没有再看,君如颜向二人微微示意后便拉着他飞身越过围墙下山离去。
      风洵带着余下的弟子刚下山来,见方才的面具男子与孟长宁在一起惊诧不已。
      “孟长宁见过风掌门。”
      “不必多礼,孟先生怎么会在此地?”风洵见他神色自然,并无狼狈,又想他一介医生,与伽蓝门绝无瓜葛,唯一可能------他清明的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君如颜。
      “此事说来惭愧,在下曾答应前辈照顾好月白,燕云池为人狡诈,不知我怎么就犯上他了,倒把月白牵扯了进来。”孟长宁很是抱歉道。
      然而这话听再君如颜耳中,却多了几分怨愤,他无视周围人的目光,狠狠地瞥了孟长宁一眼。
      “这件事情与孟先生无关。往后孟先生想要松云派,随时欢迎。”
      风洵说得亲切,再加上慈眉善目的神色,孟长宁微微点了点头,却明显感觉到身旁的人拉着他的手紧了紧,修长的手指仿佛要掐进他的皮肉,孟长宁的目光不自觉沉了一沉。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从头至尾,君如颜都没有说一句话,更匪夷所思的是,谈话的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绝口未提身旁衣着行为都透着神秘的君如颜。

      “风月白有消息了没有?”
      “你就不能问点别的?”
      君如颜瞪着他,那日从伽蓝门回来,刚到长宁堂便收到消息,有人妄图破解通往墨阁的石阵。他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但是从过招来看,武功绝对与他不相上下,甚至更甚于他。那日在伽蓝门受了伤,所幸那石阵的阵法本就诡秘,再加上与风铃鸾铃三人合力,虽然让人逃走了,想来是再不敢贸然闯阵,他也就永远不知道墨阁所在。
      不过经此一战,他越发觉得近日的武林透着怪异。
      孟长宁兀自拾掇完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查看他手上的伤,这才注意到他的神色有些不寻常。
      “你受伤了?”
      “不就是这里的伤么?”君如颜拉起袖子,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在伽蓝山划得那道口子并不深,已经开始结痂了。
      孟长宁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这个,你受了内伤。”
      君如颜顿时就笑了,似乎对他的反应颇为满意。
      孟长宁拉过他的手替他号脉,修长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一个冰凉一个火热,记忆里,孟长宁的体温总是要比别人低一些,冬天的时候尤其怕冷。君如颜凝视着他一脸严肃的模样,目光触到他唇畔的伤口,忽地反手覆在了孟长宁的手上,随即一个用力,两人亲密相贴,一个缠绵而霸道的吻,孟长宁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吃痛,一股甜腥味在嘴里蔓延。
      君如颜咬了他!
      “唔……”孟长宁两眼瞪着他,眉心一皱,抓着他的手一紧,君如颜手一抖立时放开了她,孟长宁有些抱歉地看着他那发红的伤口,方才被自己用力一掐,原本结痂的伤口被抓开了一道血痕。
      “你可真狠!”君如颜添了添唇角的血渍,又恨又笑。
      孟长宁恢复一贯淡淡的神色,道:“你服了双乌毒?”没有疑问更多的是诧异,他中毒并不深,显然服了少许解药,又有其他药物压制了,这情形不像是被人暗算,倒像是自己有意为之,果听得君如颜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孟长宁见他毫不在意,知他又是在算计着什么,也就不以为然了。
      “你的内伤没什么大碍,注意调理休息。”
      君如颜笑了笑,方才没把脉之前,孟长宁的神色分明是在担心他,可是见到自己没事了依旧是不冷不热的,这种态度最叫他头疼。他一把将转身离开的孟长宁拉住,双手环了上来,君如颜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边,身子有些酥麻发痒。
      “长宁,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这个动作他做了无数遍,这句话他说过无数次,强硬的、温和的、任性的、玩笑的,然而孟长宁大概永远也不会习惯,他微微侧过了头。
      这样的回应早已习以为常,君如颜抿了抿唇,抬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饿了。”可怜巴巴的小孩模样,这样的转变孟长宁有些哭笑不得,随即也只能无奈了:“长宁堂事情繁多,我也只有几刻功夫。”
      君如颜满意地笑了:“我要吃酒酿圆子、桂花糕。”想了想又道,“还有清蒸鱼。”
      “你可以更得寸进尺一点!”孟长宁瞪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君如颜强扯的笑再也挂不住,霎时隐去了,留下的是挥不去的自嘲。
      果然只有这样的相处方式适合他们。比朋友近,比恋人远,他的底线绝对不允许逾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厨房里,刀切在砧板上声音利落干脆,孟长宁洗菜切菜,拾掇柴火,有条不紊,君如颜在斜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径自往院里去了,凤铃来报,风月白和燕云池仍然没有任何消息,崖下也并没有发现两人的踪影,而那日闯阵的人却时常在一个地方出没。
      君如颜一手撑着额头,一手在石桌上来回拨动,倾斜的身子,发丝泻下来,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一阵浓郁的香味传来,神色大喜,转过头,瞪大的眼睛闪着精光,孟长宁将碟子一一放了。
      “这么大个人,还像个孩子。”君如颜贪婪地吮吸了一口诱人的香味,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面又拿了碗放在她面前一个劲地给他夹菜。
      “我不饿。”
      “不饿,可以陪我啊。”理所当然地语气,孟长宁见他享受的模样,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却并没有动。
      “长宁,你做的酒酿圆子还是这么好吃。”
      “这么多年,你唯一没有厌烦的大概就是酒酿圆子了吧。”孟长宁笑道。君如颜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抬头有些怪异地望着他。
      两人吃了饭,君如颜又嚷着陪他在院里小坐,美其名曰修身养性,孟长宁觉出他的反常。
      “要是宋大夫见我回长宁堂这样耗日子,估计又该说我了。”
      “那个老头,不理他。”
      两人相坐无话,君如颜眸子半眯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乌云渐渐散去了,一缕阳光洒了下来,整个院子霎时明亮,孟长宁想着前些日子濡湿的药材,刚起身,一双手环了上来。
      “长宁,让我靠一会儿。”浅浅的疲惫的声音传来,孟长宁没有再动,风轻轻拂过树叶,飒飒作响,空气中有淡淡的药香,呼吸浅浅,静谧安宁。
      肩上有些酸疼,孟长宁回过了神来,缓缓垂首,清晰的眉眼近在咫尺,水光潋滟的脸,微蹙的眉峰,低顺的睫毛微颤,投下一排浅浅的阴影,左眼下的泪痣敛了日里的锋芒,透着柔和忧伤。
      他轻轻抬手将君如颜耷拉下的一缕发丝揽于而后,这才注意到,这么多年,他一直带着这条蓝色发带。粗糙的布料,暗淡泛白的色彩与他明艳的深紫色袍子极不搭的,一时间,嘴角不自觉上扬,思绪渐渐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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