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 11 章 ...

  •   当冬伶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雪晴已经不知去向了,而守在她床边的竟是古杰。也是到这时,冬伶才将古杰看了清楚。他身形瘦小、佝楼,但红光满面;头顶稀疏的在发梳了一个朝天雪;身上洗白的衣上绣着仙鹤数支,走起间鹤群访著舞动振翅,翊栩如生,腰间挂着一只胡芦,酒气
      四溢,状极潇洒。如果她没记错,眼前的古杰应该已经年近七旬了吧。

      “怎么样啊?丫头。”古杰看到冬伶醒了过来,连蹦带跳的跑到她的面前,一点儿都没有为人长辈应有的庄重和自觉。“睡得香吗?”

      “我姐夫呢?”

      许是古杰没想到她一开口便是这句话,硬是楞在那里半天都没说一个字。

      “我姐夫呢?”冬伶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却换来了古杰的一阵讪笑。“你笑什么?”冬伶皱眉。

      “嘿嘿。”古杰又笑了两声,将腰间的酒葫芦打开,喝了口里面的酒才说:“我笑你们两个好好笑,好好玩。他呢,一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你的情况,而你呢却跟他相反,一醒过来就问他的情况。嘿嘿,好玩。”

      不想呆在他面前让他继续笑自己的冬伶想翻身下床,却在离床之后立即软倒,要不是古杰的掌风将她安安稳稳的送回床上,她现在呆的地方就应该是地上了。

      “你生病了,还乱动,一点儿都不可爱。”古杰绕到冬伶的床边,表情由刚刚戏谑变得严肃,令冬伶都以为刚刚那个开她玩笑的老头只是自己的幻想罢了。“丫头,我说过的,结果也许是你承担不起的,现在你后悔吗?”

      冬伶不答,反而抬头反问,“后悔有用吗?能帮我回到过去吗?”

      这下让古杰偏头想了许久,才说:“好象不能耶。”他的表情像个无辜的孩子。

      “那我后悔有什么用。”

      听了冬伶的回答,古杰楞了好一会才笑着拍拍手,说:“好好好,有大将之风喔,不愧为琴歌的女儿,跟她简直----”

      “住口。”冬伶突然沉声喝到。

      而古杰却一脸莫名望着她,表情极其无辜。

      “别在我面前再提起他们,不许在提一个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恨和怨怼。

      “丫头,看来你只是知道了现实,却还没打算接受它。”古杰的表情又再度变得严肃。

      “这不关你的事。”此刻的冬伶就像一只刺猬,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古杰聪明的没再说什么,他静静的看了冬伶好一会儿,然后就默默的离开了房间,留给她一个私人的空间。

      房门外,楚弦歌双眼含泪的看着古杰,而后者只是默默的摇头。“她,还在恨我,对不对?”那日的伤并没有使弦歌在床上休息,她终日守在冬伶的房门外,仿佛只要这么做了她的心中有会好过些,罪孽感就会小些。

      “师叔-----”苏小环从后面将楚弦歌扶住,“您别太担心了,等冬伶想通了就好了。您别胡思乱想了。”只是,对于冬伶何时能想通,苏小环一点头绪都没有。她求救似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君无忌看看身边的夏醉尘,似乎也在等他的答案。

      夏醉尘却回给他一个苦笑,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冬伶。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才说:“或许我们该等一等,一时半会儿她可能还没办法面对。”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讽刺,连上一辈的人都把事情谈开了,偏偏冬伶就没想开。

      “可是----”楚弦歌欲言又止,她看向夏醉尘,说:“夏公子,这孩子什么人的话都听不进去,就只听你的话。我不求她能原谅我们,毕竟是我们害她吃了太多的苦,我们都不配做她的父母。但是夏公子,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了,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人父母的心情。我现在不求别的,只希望她好好的养伤,等身体好些了,一切都可以慢慢再说。”

      “我知道,您放心。冬伶她-----”

      话还没说完,屋里的冬伶就突然将房门打开,虚弱的身体靠在门上喘着气。

      “伶儿?”夏醉尘不明白为什么她不在床上休息,赶紧将她扶住。“怎么突然下床呢?快回去躺好。”

      冬伶看了看门外站的人——还真不少呢。“我想回家了。”她直直的看向夏醉尘。

      夏醉尘看看其他人,又看向冬伶,皱了皱眉说:“伶儿,你知道的,你的身体不允许你这么胡来的。”夏醉尘有点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要回家。”她挣脱夏醉尘扶她的右手,“我一定要回家,我可以的。”末了,还怕夏醉尘不肯合作,于是又加上了一句,“如果你不帮我,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回去。”说着,她就想往外走。

      可是多日未曾进食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般的折腾,还没走出第二步冬伶便软倒了,要不是夏醉尘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恐怕已经摔倒在地了。

      “不要再逞强了好吗?大家都在担心你。”苏小环实在是看不惯冬伶这么折磨自己的身体,于是出声劝阻。“这算不为大家想,你也要为你自己想想,为夏大哥想想吧。身体是你自己的,这样跟自己的身子呕气,吃亏的还是你自己,还让夏大哥也为你忧心。”苏小环明白冬伶并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她需要有人的关心,还需要时间。

      冬伶想了想苏小环的话,又看向夏醉尘,说:“可是我想回家了,我担心义父和怜儿,想早点儿回去看看。”

      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等夏醉尘的答案了。夏醉尘一脸无奈的看着冬伶苍白的脸,最后终于想了个两全的办法。“这样吧,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三天,三天之后我们就回家,好不好?这三天你要负责把自己养好,这样我们三天后才能出发;若是三天后你仍是这副样子,我们就再等三天,只到你的气色好些了为止,怎么样?”

      冬伶低头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好,一言为定。”

      “恩。一言为定。”

      因为冬伶的坚持,夏醉尘没有办法,只好在三天之后带着冬伶踏上回柳州的路。但是夏醉尘没想到冬伶会赶路赶得这么急,大半个月的路程,冬伶竟然硬生生的缩短到十天。眼看就到了沧州了,夏醉尘说什么也不能让冬伶继续任性下去,终于打消了冬伶想连夜赶回柳州的打算,而是在离沧州不远的一座破庙中落脚。

      “到了。”夏醉尘翻身下马,将马栓在庙门口的一根柱子上。然后转身看着仍在马上的冬伶,“下来吧,你该休息一下了。”

      “好。”冬伶答应着,也跟着翻身下马,却在落地的那一刹那跪倒在地。

      “怎么了?”夏醉尘连忙将她扶起来,可是谁知冬伶根本就站不起来,只能软软的仍夏醉尘承受她全部的重量。“冬伶,你、你这是怎么了?”

      冬伶虚弱的摇摇头,“没事,可能是赶路赶得太急了。”她现在全身僵硬,一点力气都没有。想来是因为连夜赶路造成的。

      “你-----”夏醉尘心中又气又急,真的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才好。叹口气,夏醉尘扶着冬伶往庙里走去。

      “我可以自己走的。”冬伶挣扎着想自己走,可是挣脱了夏醉尘的搀扶,她根本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更何况是走入庙里。

      看不过她如此虐待自己的身体,夏醉尘二话不说就将冬伶打横抱起来,向破庙内走。冷峻的容颜和紧抿的唇显示着他正在生气。

      小心的将冬伶放在地上,夏醉尘找来一些干草铺垫一下,再将冬伶抱至草垫上。之后再走到外面将两匹马栓好,再把马上的干粮那出来。再度进庙之后,他递给冬伶一个馒头和一壶水,他自己也默不出声的啃着馒头充饥

      吃着馒头,冬伶一边观察着夏醉尘的表情。“你在生气吗?”她小心的问。毕竟,夏醉尘一向是内敛之人,喜怒哀乐不是常常挂在脸上的。而自从认识以来,冬伶还没怎么见过夏醉尘生气的样子。

      “没有。”夏醉尘简短的回答了她的问题。他真的没有生气,顶多有点感觉到无力罢了。他要是真的生气了,恐怕她现在得去找面墙来抵挡他的怒气了。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样说服冬伶,难不成真的要把她的头敲开,再把自己的想法强行灌入她的头脑里才行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任性了。”冬伶放下没吃几口的馒头,反正没什么胃口,何必强迫自己吃呢。

      再度叹口气,夏醉尘觉得自己都要变成老头子了,最近总是叹气。“伶儿,你知道吗?大家都不愿意你这样,看着你现在的样子,大家都很担心。以前那个冬伶虽然冷漠,却有希望;而现在的你------”夏醉尘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了。

      绻起双腿,冬伶将下巴放在双膝间。“我知道,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冬伶并非真的是无情之人,只是冬伶有冬伶的打算。”叹口气,她又开口道:“我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去消化,去接受这一切,你懂吗?”

      “我懂,大家都懂。所以我们都不想逼你,都不想为难你。但是冬伶,你不能因为大家都在这件事上迁就你,你就老是将自己困着不出来,你懂吗?大家都很担心你。”

      “我明白。”冬伶将自己抱得更紧一点。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日进了沧州城再找家客栈休息休息。”

      “明天我们不是要赶路吗?”

      “不。你需要休息。”夏醉尘这次说什么也不让冬伶继续胡闹下去了。“你放心,离柳州就两天的路,再赶也不急这一天。”说着,夏醉尘看着冬伶。“你的样子很憔悴,你总不想让岳父担心吧。”

      夏醉尘的话似乎说动了冬伶,只见她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躺在夏醉尘用干草铺好的地上,静静的闭上了眼。

      弦歌,你不觉得现在该是把一切都说清楚的时候了吗?死,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事实的真相只有你知道,你应该给大家一个交代,特别是对冬伶。

      冬伶的生父------是任师兄;但是她母亲不是我。

      不是你又会是谁?!我今生只有你一个女人。

      你是在说琴歌吗?这个混蛋玷污了琴歌?!————任星尘,我要杀了你!!!!

      不,他不是故意的。他、他只是误把琴歌当成了------当成了我。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又要说冬伶是你我二人的孩子?

      我怕!怕你知道真相会杀了冬伶。

      现在你们大家都知道了吧。十八年前的那个晚上,其实师父也是一时好心,想促成两对新人,却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当年,琴歌告诉我她怀了星尘的孩子时,弦歌也同时怀上了湘月孩子。当时,她们两个人都不敢回去绝尘谷,便以陪师父为由留在谷内待产。可是,弦歌在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小产,而琴歌则在生下冬伶之后撒手人寰。

      所以,冬伶真的是我的女儿,但是她娘、她娘却是小、小师妹?

      任星尘,你的罪你死一百次都不够偿还。

      你不也一样?!你霸占弦歌这么多年,让她做琴歌的替身,还动不动就出言侮辱,你同样该死。

      不要,两位师兄,请你们不要再打了。

      冬伶回来,你要去哪里?冬伶!醉尘兄,快去追上她。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伶儿?伶儿,快醒醒!伶儿。”夏醉尘整晚都担心地看着都在梦呓的冬伶。快到天亮的时候,她甚至哭了起来。无奈之下,夏醉尘只有将她摇醒。

      好不容易,冬伶总算从梦中醒过来了。“姐夫?”看清楚了,梦醒了,在她面前的是夏醉尘。放松下来的她,也静静的任强忍已久的泪放肆地滑下。

      “怎么了?怎么哭了?”夏醉尘将冬伶轻轻揽人怀中——现在,他已经顾不得礼数了,他的心因为冬伶无声的泪而揪在了一起。此刻的他只想让冬伶快乐起来。

      而冬伶回答他的只有一阵沉默.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哭了。她很少哭的,特别是这十年,无论在苦在累的日子,她都强迫自己不许掉一滴眼泪,可是最近这几天她却总是哭,仿佛是要将十年来的泪一块儿补回来似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冬伶希望今天就让她自己放纵一次,就让她的眼泪一次流完,从今以后不再为任何人再掉一滴泪。

      思即此,冬伶并没有推开夏醉尘,反而是埋首在他的怀中,哽咽地说:“让我最后再任性一次好不好?最后一次,我好想好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往后,再也不哭,再也不哭了。”

      夏醉尘心疼的将冬伶紧紧的拥在怀中,给她提供了一个温暖的港湾,让她尽情的去放肆,尽情的去放纵,让她真真正正的做回她自己。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