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剑》宇文醉梦

10、第 10 章

　　不知道雪晴到底对石翊炀承诺了什么,石翊炀竟然答应带她回绝尘谷帮萧湘月对付任星尘,而冬伶原本想回柳州,却得到了夏醉尘已经前往绝尘谷的消息,想来是知道任星尘会带她去绝尘谷,所以赶去救她的,所以冬伶只好跟石翊炀他们一同前往绝尘谷。

　　和上一次不同，冬伶竟是自愿回到绝尘谷的。冬伶站在绝尘谷口，不禁又想起了那个誓言。她哭笑了一下，若誓言是真的，那么这就是她死第二次了。

　　“怎么了，为什么不进去？”雪晴感觉到冬伶的气息有些乱，以为她有什么心事。这几日,他们一直快马加鞭的往绝尘谷赶,雪晴发现冬伶好象特别的沉默.

　　“没----”正想说什么，从谷内传出的打斗声让雪晴暗叫糟糕，不等冬伶将话说完，就催促石翊炀快马加鞭的进谷.冬伶也紧跟在他们后面进去.她似乎可以想像得到谷里已经打成什么样子了.

　　君无忌与徐冲分别不同程度的受伤倒在一旁,由苏小环和楚弦歌在照料.而萧湘月正与任星尘打得不可开交.原本恍若世外桃源的地方,因为两人的激战而变得满目疮痍.这就是冬伶进谷时看到的.

　　“师父。”雪晴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她很敏锐的感觉到她师父的气息已经开始有些乱了，而任星尘却仍旧是气息平稳，看来任星尘的武功真的不容小觑。

　　雪晴的声音引得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个人分了一点注意力想他们这边看过来，也正好让他们看到了策马而来的冬伶。

　　“女儿？”挡开萧湘月打来的一掌，任星尘立即来到了冬伶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冬伶一番。“女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说着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又蹦又跳。

　　“任星尘，你还打不打？”萧湘月似乎不满任星尘围着冬伶转的样子，他沉着声喝到。

　　看了萧湘月一眼，任星尘拉着冬伶不松手，生怕一松手她又会不见了。“乖女儿，你来得正好，告诉爹，是不是这个坏人不想我们一家团聚故意将你掳走的。不要怕，告诉爹，爹来给你撑腰。”

　　冬伶楞楞的看着任星尘搂着自己的双臂，再对上任星尘那不算清醒却关怀十足的眼眸，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觉，但是，她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感觉，冷着声说：“你为什么不问问她，”她用下巴指向一旁欲哭不泪的楚弦歌，“问问她，看她是不是真的有帮你生过孩子。”

　　“琴歌----”听了冬伶的话，楚弦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得掉了下来。

　　“说啊，你说说看嘛，看看这两个男人哪一个才是我亲爹，哪一个才是你真正的男人。你说啊，说啊！”

　　当夏醉尘赶到绝尘谷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冬伶异常激动的抓住楚弦歌的双肩用力的摇着。而这个时候的冬伶，与他平日里所看到的那个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冬伶完全不同。

　　“伶儿。”夏醉尘立即来到冬伶身边，强行将她拉离楚弦歌，并将尚未恢复平静的她紧紧的锁在自己怀中。“你冷静点，伶儿。你这么激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冬伶变了，夏醉尘明白的知道，任星尘想将她强行带回绝尘谷时，夏醉尘就知道，这一次对冬伶来说将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虽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知道得并不清楚，但是当他将任星尘带着冬伶的事告诉江飞扬时，后者那句饱含焦急的“遭了”让他深深的知道，这一次，冬伶有可能被伤得很重很重，而且这不是他所乐见的。

　　在夏醉尘怀中，冬伶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她微微从他怀中挣扎出来，理了理自己的情绪，她再度看向哭倒在苏小环怀中楚弦歌。“你真的不想把事情说清楚吗？你想看着萧湘月被他打死吗？还是，你又打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与这个男人同生共死？”她用手指向萧湘月。

　　“乖女儿，你在胡说什么。你娘当然要跟我们一起离开的。”任星尘走到楚弦歌面前，想把她拉起来，而楚弦歌的动作几乎是立刻的跳开到萧湘月身后。

　　而她的这个动作，则很成功的激起了任星尘的怒气。“姓萧的，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到底对弦歌下了什么蛊？”说完，不等萧湘月有所准备就攻了过去。好不容易停下的打斗又开始了。

　　“不要。求求你了任师兄，不要再打了，求求你。”这时的楚弦歌完全可以用泣不成声来形容了。“求求你们了，不要再打了。你们要打就打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有什么罪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好了。”说着，她趁着大家不备，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剑，甚至不给任何人阻止的机会，就狠命的往自己的身上刺下。

　　“师叔？！”苏小环被楚弦歌突来的举动吓得尖叫。

　　“弦歌。”

　　“你----”

　　萧湘月和任星尘同时停了下来，却来不及将她救下。而任星尘比萧湘月更早的反应过来，他将受伤的楚弦歌抱在怀中，“为什么？弦歌，为什么你要这么傻？”他查看着她的伤势，而眼角的泪珠表示了他绝望。

　　“师兄，所有的罪由弦歌一个人承担，你们-----你们不要再打了。”

　　“还是为了他，对不对？”任星尘眼光一敛，抱着楚弦歌的手也握成了拳，“还是为了他，为什么又是为了他，你告诉我啊，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他的眼睛看向一旁的萧湘月，“为了他对不对？你想跟他同生共死对不对？好，我就成全你们。”说着，他立即向萧湘月攻去，招式比起先前的更加狠绝。

　　“住手。”

　　就在任星尘要将萧湘月至于死地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替萧湘月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并转手攻向任星尘的下盘。下盘是任星尘最大的弱点，但是却很少有人将这个缺点看出来，而这个人不但知道这个弱点，还轻而易举的将任星尘打出六丈之外。

　　“大、大师兄？！”萧湘月看着将任星尘打退的人，一时竟惊得有点口吃。

　　“古杰？！”任星尘也以为自己眼花了，怎么会是他？

　　不过一身白衣，而且白须白髯的古杰并没有理会他两个师弟的大惊小怪，只是走到楚弦歌面前，伸手点住她伤口周围的穴道，并给她喂了一颗丹药，然后用自己的内力为楚弦歌疗伤。

　　而随后赶来的江飞扬似乎能为大家解释这一切了。

　　“义兄？”冬伶看着江飞扬，心里明白是夏醉尘找他来的，但是又是谁找来的古杰？

　　“没事吧？”江飞扬轻轻拍拍冬伶的肩，语气中明显的有松口气的感觉。

　　“让义兄担心了。”

　　“没事就好了。”

　　“他是义兄找来的？”冬伶不知道该叫古杰什么。江湖传言古杰性情古怪，不喜欢别人将他叫老了，所以不能叫他前辈；又不喜欢别人不尊重他，所以不能直呼他的名；而冬伶从来没承认过自己是逍遥居或者是绝尘谷的人，所以也不能叫他师伯。

　　“是。逍遥七仙中古师伯的辈分最高，武功也最高，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阻止这场撕杀。”

　　“可是-----”冬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任星尘给大断。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这令任星尘本就不怎么清醒的头脑又变得更加迷糊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这位“不务正业”的大师兄在替已去世的师父收了徒弟也为他自己找了个替死鬼之后，便离开逍遥居到处游山玩水，最后听说他葬身于泰山之颠，虽然没人知道这个消息的准确性，但就凭古杰七年来音信全无的情况，所有的人都相信他已经死了。

　　古杰并没有回答众人的疑惑，将好不容易被救醒的面色依旧惨白的楚弦歌抱起来，放在一个还算干净一点的地方。“弦歌，你这是何苦？”语气里有着责备。

　　楚弦歌虚弱的摇摇头，说：“大师兄，你不懂的，你不懂。”她看向一旁没有表情的冬伶，泪又再度滑落。“所有的罪，弦歌一人承担就够了，真的够了-----”

　　古杰顺着楚弦歌的目光看向冬伶，“这孩子真的很像琴歌，对不对？”

　　“大师兄你？！”楚弦歌惊恐的看着古杰，他、他怎么会知道的？

　　古杰却没有理她，只是对冬伶说：“丫头，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吗？”

　　对于这个从来不按常理做事的古杰，冬伶谨慎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那得看她说不说了。”冬伶的心中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如果结局不是你能承受的呢？”古杰又问，但明眼人很容易就看得出他白须抖抖的样子，听说贪玩的他一旦发现什么好玩的，就会出现这种动作。这让任星尘、萧湘月甚至是楚弦歌都谨慎的看向他，他们不知道这个师兄一旦“玩”起来，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冬伶顿了顿，看看正看着自己的众人，又感觉到搂着她双肩的夏醉尘的手加重了力道，给了她无言的支持。“那是冬伶的命，无悔无怨。”

　　“伶儿！”当夏醉尘找到冬伶的时候，又看到她在南溪边疯狂练剑的身影。这种疯狂的程度不应该是一个练功的人应该有的。“快停下来。”

　　然而冬伶此刻根本就听不到夏醉尘的声音，她满心想的都是刚刚楚弦歌的话，满心都是任星尘震惊的表情，和萧湘月震怒的样子。

　　“哈哈哈~~~~~~~”冬伶凄厉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山谷中，她没想到，她真的没想到，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这些年来的恨也好怨也罢，竟然就在一瞬间就变得如此的没有意义。她没想到多年来所恨之人，竟都是无辜之人；而本该恨的人，她却没有理由放心的去恨。那她这么无心冷情的活了这么久，到底有何意义？她活着又到底有何意义？

　　“伶儿。”夏醉尘不顾危险地飞身到冬伶面前，想夺下她的忘情剑，在这样下去，她会杀了她自己的。“冬伶，你冷静一点。”

　　“不，让开。”此时的冬伶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了，她的心中只剩下痛了。当恨找不到出口宣泄的时候，它便在心中化为锥心的痛，彻骨的痛，让她无力承受。

　　“伶儿。”夏醉尘心疼的看着冬伶样子，好不容易夺下了她的剑，却无法阻止她心中的痛。“伶儿！”不顾冬伶的挣扎，夏醉尘将冬伶紧紧的拥在怀中。“想哭就哭出来，冬伶，哭出来心里会好过些的。”

　　冬伶靠在夏醉尘怀中，虚弱的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泪，她十年来都没再掉过的眼泪，又再度无声的滑落。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啊？

　　“伶儿----”夏醉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因为就算是他这个旁观者到现在都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更何况是她-----

　　“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呢？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竟然真的应验了自己心中的不安，也应验了古杰的警告，这个结局真的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伶儿。”夏醉尘心疼着她的心痛，她的彷徨，她的痛苦。“我们回柳州好不好？伶儿，我们回柳州，什么都不要在理了，好不好？”

　　“回柳州？”冬伶泪影婆娑的从夏醉尘怀中抬头，“可以回去吗？真的可以再回去吗？”

　　夏醉尘无言的看着她，“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其实，他心里再明白不过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是吗？”她虚弱的笑笑，“好吧，我们回去，一起回去。”正说着，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刹时失去知觉，任身体倒落……

　　“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她长得跟琴歌小时候一模一样，她到底是谁。”男人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愤怒。

　　“湘月，你听我说啊，我、我真的不认识她的。是师父他-----”女人的声音听起来软弱而哀伤。

　　“别跟我提师父，今天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就杀了她。”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

　　“那你说是不说？”

　　“说，我说。-------她，她是我们的女儿。”

　　“什么叫我们的女儿？”屋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破，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她、她是我和你的女儿。”

　　“我什么时候有了孩子？为什么我不知道？还有，我什么时候碰过你的？”

　　“你、你喝醉了，以为、以为我是琴歌，所以---”

　　“所以你就不知羞耻的爬上我的床，还给生了个小杂种！”男人的语气中透着不可原谅的意味。

　　“不要，求求你不要这么说。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形容的如此不堪？”

　　“你认为我羞辱了你吗？那你为什么会跟自己的妹妹抢男人，抢不过还杀了她？既然你杀了她，那么与她一模一样的你就得代替她留在我身边，这不也正好是如你所愿吗？你应该庆幸你与她是双生的姐妹，要不是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你以为你会活到现在是因为我不忍杀你吗？”

　　“求你，求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求你。”女人的哭声听起来肝肠寸断。

　　“把那个丫头给我撵出去！”

　　“什么？！不要，求你了，湘月，她是你的孩子啊！”

　　“我不要你这个贱人生的孩子，把她给我撵出谷。”

　　“不要。”

　　“不要？可以，那你就跟她一起给我滚出谷。要么她一个人走，要么你跟她一起滚，你自己选吧。”

　　“你醒了吗？”雪晴感觉到床上的人动了一下，她直觉冬伶已经醒了。

　　冬伶看了看四周，她已经离开绝尘谷了，“我睡了多久了？这是什么地方？”

　　雪晴仔细地为冬伶把过脉，才将她扶了起来。“这里是一家客栈，离绝尘谷不远。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谷内已经被师父和师叔弄得面目全非了，看来是不适合继续在那里住了。大师伯说要让大家都回逍遥居去住。”

　　“我姐夫呢？”

　　“他守了你三天三夜，我怕他的身体吃不消，让他下去休息一下，你要我去叫他吗？”

　　“不了。”冬伶试图站起来，但是三日粒米未进的身体根本就十分虚弱，容不得她又丝毫的动作。

　　似乎看出了冬伶的意图，雪晴说：“你先别起来，我去吩咐小二给你做碗粥，吃了东西才有力气下床。”

　　“谢谢。”冬伶难得礼貌的说。

　　而雪晴刚走，江飞扬便退门进来了。他为冬伶把了脉，才放心的坐下，担心的看着冬伶毫无生气的脸，“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冬伶将目光看向江飞扬，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冷冷的问：“你早就知道了？”

　　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的江飞扬楞了一下，随即才又点点头。

　　“什么时候？”

　　“伶儿-----”

　　“我问你是什么时候？”冬伶打断了江飞扬的话，“在任星尘重出江湖的时候？”她记得那时他还专程了警告过她。

　　“不是。”江飞扬回答得心虚。

　　“是你认识我的时候？”冬伶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尖锐，语气中有着明显的被欺骗的愤恨。

　　而江飞扬只是沉默以对。

　　“回答我的话。”冬伶激动得抓住江飞扬的手臂。“告诉我，你是出自真心的对我好，还是看我可怜，看我不容于世的身世才对我好的，你告诉我啊！”

　　“伶儿，你冷静一点，你先冷静一下，好吗？伶儿。”江飞扬的口气中带着明显的恳求。

　　“我不要冷静，我只要你告诉我真相，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告诉我，告诉我，你告诉我啊！”太过激动的情绪，再加上虚弱的身体，冬伶再一次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