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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十五章 ...

  •   第十五章大婚

      绾离没想到的是,过了几日,胤禛真的向康熙请旨,要带两个精奇嬷嬷回府。而康熙居然同意了。
      但可惜的是,虽然来了,却根本没排上什么用场。因为绾离自己又病了。
      这事儿追根到底,其实还是怨绾离自己。谁教她那一日换了小丫头的衣裳,偷偷从府里溜出去,本想一会儿便回来的,也没给府里留信儿。怎料白天过去了仍不见人影,馨若也全然不知情,急得在那拉氏跟前只是哭。
      这一日恰好孝庄文皇后忌辰,胤禛奉命致祭暂安奉殿,日暮方回,听闻绾离已经失踪了大半日,脸上如同下了霜。他瞥一眼旁边的馨若,丢下一句:“绑起来,回来再办。”便上马出门去了。
      皇家格格丢了,兹事可大可小。胤禛没有张扬,只派自家奴才往热闹处去寻,果然很快有人来报在天桥那边瞧见了绾离。
      胤禛急急赶过去的时候,绾离正穿着一件梅红色的衫子,也没披斗篷,衣衫单薄的可怜。手里还抱着一包糖炒栗子,一路走一路吃。看那神情,也不是在逛街,就是随意的跟着人群走,没什么明确的目的地。

      不几日便要过年,街上格外热闹,采办年货的人络绎不绝,胤禛不欲纵马扰民,便下了马分开人群过去。到了绾离身边,绾离却根本没看见他,仍然径直前行。胤禛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拽到街边人少的岔巷中。指尖所触,只觉得一片冰凉。
      胤禛几乎有些不耐的扯下自己的青貂大氅把绾离裹住,勉强压抑住怒气,问道:“你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你的斗篷呢?”
      绾离整个人突然暖和过来,轻轻眨了眨眼:“我看见一个小姑娘,才七八岁大,连鞋都是破的。她要把菜卖掉攒钱给她娘治病,我就把斗篷给了她换钱买药。”
      胤禛一愣,怒气愈盛:“你到底有没有分寸?玩够了也不晓得回家么?”
      绾离又眨了眨眼:“家?我回不去。”
      胤禛还要再说,突然觉得手背一凉,低头一看,却是一滴眼泪。
      绾离的脸上没有任何悲伤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平静,但是那两扇长长的黑睫每动一下,便有泪珠落下来。
      她说:“她买了药就可以回家了,可是我,怎么样都不可以。”
      她说:“我买了糖葫芦,买了面人儿,买了大碗茶,买了糖炒栗子,全都没有用。”
      胤禛发现,他实在是弄不明白眼前这个小丫头的心思了。这几天每次在书房议事,都能听见枕书院那边毫不掩饰的笑声;吃饭的时候,她也和那拉氏有说有笑,神采飞扬,自己倒似个外人插不上话;府里面单独遇上自己,总是话里带了刺儿,也不明白是什么事儿让她这么记恨……可如今,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却一个人稀里哗啦的掉眼泪!
      正自无措,突然胤禛注意到她脸上异常的红晕,忙伸手一探她额头,只觉热得灼手。当下他再不多话,牵过马来一跃而上,伸手捞上绾离,一面对随从说:“去请郑先生来。”一面揽住绾离,打马飞奔。
      绾离倚在他的怀里,突然道:“我今儿从十三爷的府门前过。”半晌又道:“何必呢?”
      胤禛皱眉道:“你知道了?”
      不见她答话,低头一瞧,怀中人的眼睛已经合上了。

      回到府中又是一阵忙乱,此事不便惊动宫中,因此请不得太医。好在郑先生须臾便到了,这郑先生虽不是太医院中人,但绝对是国手。他略探了探绾离的脉,便笑道:“不妨的。吃两贴药就好。”自去外间开药。
      绾离的药府中不敢疏忽,那拉氏亲自在旁照料,煎好了看着绾离喝下去。绾离本就是吹了冷风发热,这药又极对症,见效甚快,眼见额上发了一层细汗。那拉氏这才放了心,出去外面寻胤禛。
      胤禛正立在檐下,为府里失了绾离的事情挨次问责,从枕书院的丫头到看门的门房,要么罚俸要么领板子。听那拉氏言道绾离的情况已经好转,这才阴着脸对院子内的人道:“若有下回,你们也不用当差了,自个儿提着脑袋来见。”
      两人回到绾离床前,绾离已经好多了,只是满房间的看:“馨若呢?”别人和她说话,她理都不理。那拉氏见这情形,低声问胤禛:“爷,且绕过那丫头一回吧。妹妹身子要紧。”
      胤禛皱眉道:“我让王辅臣把那丫头关在西偏院——旁人去了提不出人来,你亲自走一趟吧。”
      那拉氏自去了。胤禛挥手屏退众人,走到绾离床前,低头看着她:“可舒服些了?”伸手一探,额头倒是清凉一片。
      他松了一口气,又道:“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动不动就哭?”
      不说还好,一说绾离的眼泪又来了。
      胤禛简直是头痛之极,哪怕那一年他和胤祥一起去整顿河务,短了两百万两银子都没让他这么头疼过。
      “赫舍里绾离,”他闭了眼再看她,“我到底什么地方让你这么记恨?”
      绾离泪盈于睫的望着他,半晌低低道:“我一直都想着你,为什么你却不记得我?”她的眼神委屈而无助,“我总以为,哪怕别人都忘了我,你也会记得的,可为什么忘记的人是你?”
      胤禛对上那双仿佛下了雾的眸子,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里炸开了。他哑声道:“你发烧呢,怎么说胡话了?”
      绾离闭上眼睛不再看他,淡淡道:“我发不发烧,你最清楚不过。”
      那两扇长长的睫毛,因为湿润的缘故粘在一起,在灯光下投出分外清晰的阴影,仿佛正在憩息的蝴蝶的翅膀,偶尔一动。嘴唇却是干燥的,泛出一种虚弱的白。一滴泪珠凝在眼角,灯光下分外耀眼。
      胤禛突然缓缓伸出手,指尖坎坎碰到那滴泪珠,又停在半空。

      “格格!格格!”馨若自门外冲进来,第一眼就去看床上的绾离。她没注意到胤禛正维持着一种奇怪的姿势。
      等到那拉氏进来的时候,胤禛已经站在了窗边。
      “烧已经退了。”胤禛道,“你还要多费些心思。”
      那拉氏微笑点头。胤禛出得房门外,疾步向书房的方向走,直到进了书房反手将门关上,这才长长的舒气。
      懒得点灯,他径直走到桌子边坐下,慢慢的平复着情绪。
      从她说出“我一直都想着你,为什么你却不记得我?”这句话开始,他便知道,有些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可是她喜欢的不是十三弟么?十三弟为了她抗旨拒婚,她为了十三弟坦然赴死。在她的背影走向养性斋的时候,他并不是没有感到震撼。虽然这种震撼很快就湮没在他认为的那些更重要的东西后面。
      他本来认为这种事就应当快刀斩乱麻,所以才决定让她出宫一段日子。宫里办胤祥的喜事,不可能避过她,但若是在自己府上就容易得多。
      等到胤祥完婚,两人再在宫里见面时,就事实即成,名分已定。以她的身份,不可能居于侧室。
      现在他却发现,他从来就没想过如果刀不快,而且还被纠缠到了乱麻里,拔都拔不出来的时候,该怎么办。
      明天便是胤祥大婚的日子,万一她执意要去,自己到底拦还是不拦?

      第二日散朝回来,胤禛先往枕书院来。绾离早就起来了,看起来仍有些虚弱,精神倒是不错,指挥着馨若等人翻箱倒柜。
      她出宫那日,宫里赏下了许多东西,她也不管用不用的着,统统搬来了四贝勒府。
      胤禛见靠窗的桌子上摆了大大小小的盒子,足有六七个,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绾离一笑:“十三哥大婚,我这个做妹子的也不能送礼送的太寒碜不是?”
      胤禛道:“你决意要去?”
      绾离道:“这个自然。”挑衅似的看着胤禛。只待他说不行便要反唇相讥。
      胤禛叹口气道:“马车申时出发,你多穿些,抱个暖炉。”一转身走了。
      绾离怔了怔,随即回神,继续对小丫头道:“再找找,我记得是在一个沉香木盒子里。”

      车轮碌碌,绾离和那拉氏对面坐在马车里。那拉氏内着郁金色旗装,外罩银貂斗篷,高贵庄重;绾离则在青珠儿斗篷下穿了一件雪晴色旗装,清雅俏丽。
      马车在胤祥府邸门前停下,绾离扶着小丫头的手下了车,只见从门外到门里俱是张灯结彩,贺客盈门,铺天盖地的红色和喜气。
      进了门内,大婚之日,人员混杂,然而乱中有序。男宾多在院中寒暄,女眷则纷纷聚在花厅里说笑。
      那拉氏到得甚早。自敏妃去后,胤祥便一向由德妃来抚养,也算是胤禛的同胞兄弟。如今幼弟成婚,她这个长嫂难免费些心思,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帮忙着前后打点。今日早到,也是最后监督的意思。
      府内的管事迎上来,磕头请安,那拉氏问问诸事妥当,便也放了心,问绾离道:“妹妹是到花厅里和女眷们一处呢?还是到后面退间歇一歇?”
      绾离低声道:“女眷们我都不认得,在一处也没有话说。还是到后面去罢。”
      那拉氏点点头,吩咐那管事前面带路。经过花厅,满堂莺莺燕燕中,忽闻一声“四福晋到,绾离格格到!”登时一片静谧,随即衣袖悉悉索索,各自蹲身行礼。
      轮到身份,整个大清国的女子里,自然以太后皇后为尊,随后是后宫的高位妃子,接下来便应该是太子妃和各位皇子亲王的嫡福晋了。另外满族的女儿身份尊贵,不比汉人,因此皇女的地位也甚是尊崇,绾容当年受封固伦公主,宜妃等不敢受她的礼,低位的妃嫔甚至要向她一个小辈行礼,便是由此。
      今日这花厅内的女眷,无非是些宗女命妇。论到身份,都只有向那拉氏和绾离行礼请安的份儿。只是人虽然在行礼,一双双眼睛却几乎都在往绾离脸上打量,顺带着相互之间眉眼来去:看,那就是为了十三阿哥不要命的绾离格格。
      绾离自然发觉了花厅内的异常。她把一干人的窃窃私语看得清楚,心里冷冷一笑,挺直了背,跟在那拉氏后面,婷婷而过。并非皇家血脉,却忝居公主之尊,向这样的人行礼,恐怕谁的心里都不乐意。所以,盼望着她出丑,盼望着她做出什么不合礼仪的举动——只是,若论演技,你们谁又比得过我何皖黎?

      安顿好绾离,那拉氏便又忙去了。独自一人坐在不大的退间内,打发了小丫头出去,命她新娘子一进门就来报,自己剥着果盘里的坚果——花生、莲子、红枣、桂圆,喜气洋洋的寓意。
      头仍旧有些疼,毕竟昨晚还在发着烧,今天又为着争一口气,大清早的便起来预备贺礼,梳妆打扮。挨到这个时候,周围暖意袭人,想不打盹都难。
      唉,早知道带上馨若那丫头,就不会这么无聊了。

      朦朦胧胧被唤醒:“格格?新娘子进门了!”
      绾离一下子精神起来:“在哪?快去快去。”上回是她自己出嫁,累了个半死,还什么没看到;这次换别人成亲,怎么也得把这满人的婚礼弄个明白。
      等到绾离跑到前院的时候,轿帘已经踢过了。一身大红吉服的胤祥,正从旁边接过去了箭镞的长箭,噔噔噔扬手三箭。接着,新娘子从轿子里下来,接过一个鎏金宝瓶,又被红绸子领着向前走,最后迈过新房门口寓意平安的马鞍子,进了新房。几个装饰奇特的人,开始在新房外面唱歌,无非都是吉利词儿,子孙万代什么的。
      这便完了?既没有拜天地,也不能闹洞房……真没意思。绾离小声嘀咕着。
      那拉氏恰也看见了绾离,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此时内外间都开了席,宾客纷纷入座。那拉氏携了绾离的手向内走。绾离远远地看见最中间的一座,胤禛胤禩胤祯等都在,不知为什么,突然一百万分的不想在此时此刻见到他们。
      忽的有一个声音笑道:“这不是绾离格格么?听闻格格昨儿身子不适,今日可大好了?”
      绾离循声望去,在右边一席上,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子正笑看自己。这女子是已嫁少妇的打扮,珠翠盈盈,甚是娇媚,只是那两道目光,殊无善意。
      昨儿身子不适,这话在有心人听来,又要增加无限种联想了吧?
      绾离皱了皱眉,看向那拉氏。那拉氏笑道:“难怪你不认得,这是法尔萨家的女儿,唤作桂绮。去年嫁与了三等护卫扎什策。”
      法尔萨?这名字隐约有些印象。半晌绾离才记起,法尔萨之父是索尼的六子。因此这少妇是自己叔爷爷的孙女儿,和自己也算得上是堂姊妹的关系。
      那拉氏低声道:“八年前,法尔萨曾想要把这女儿过继给你阿玛。”
      绾离脑子一转,恍然大悟。八年前,那正是自己走失不久的时候。据她所知,法尔萨原本依附于索额图,因索额图事发牵连而削爵,在朝廷上并不得意。法尔萨想要把女儿过继给长泰,也是看上了长泰一家尤其是绾容圣眷隆重,想要因此借力的缘故。看来不知为何,过继之事未成,而这桂绮嫁的显见并不如意——三等护卫,从五品在京武官。天子脚下多如牛毛,实在不值一提。
      尤其是,自己这个明明早就该死了的人居然又跳了出来,顶着公主的名号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任谁看了,也会觉得扎眼。
      想了这么多,都是刹那间的事。绾离脸上已经淡淡带笑:“原来是桂绮姐姐。有劳你挂念。”
      在座的都是王子皇孙、宗室亲贵,对两人之间的复杂关系自然一想便明,因此俱都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时而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桂绮以帕掩口,娇笑道:“呦,这是怎么说的?姐姐二字,我哪里当得起?”
      绾离依然是淡淡的表情:“既然当不起,那就恕我慢待了。”
      抬脚便走,把桂绮晾在当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前面已经有人朗声笑道:“四嫂,绾离妹妹,快过来这边坐。”
      是八阿哥胤禩。绾离对他点点头,紧挨着那拉氏在右边头席坐下。这一桌都是女眷,料得应是各位福晋了。绾离一个不认得,也没心情去敷衍,只低头盯着鞋尖看。
      好在不一会儿,新郎官便出来招呼敬酒了。一时间满堂觥筹交错,酒盏传飞,煞是喧哗热闹。
      不知何时胤祯溜达到了绾离身边,小声笑着对她道:“怎么沉着脸呢?十三哥的好日子,你伤心了?”
      绾离瞪了他一眼:“明知我伤心,十四爷还来说风凉话?”
      胤祯没料到她竟会顺水推舟的承认,倒是一愣,随即笑道:“可惜我已经娶了嫡福晋,不然定向皇父讨了你去。”
      绾离凉凉道:“只怕十四爷承受不起。”
      胤祯呆了半晌,喃喃道:“你个姑娘家的……怎么一点儿不像你姐姐?”
      绾离听了不怒反乐:“感情十四爷还记得我姐姐什么样儿?”
      胤祯刚要回嘴,已经被人抓住:“十四弟,老十三来敬酒,你跑到女眷堆儿里做什么?想逃席么?”
      胤祯回头一瞧:“十哥,哪有的事儿?我这不是和咱们妹子说两句话么?”
      十阿哥胤誐哪里容他分辩,一把拖了去凑酒了。
      真是一场及时雨。绾离心里万分感谢十阿哥,总算还了自己清净。

      不一会儿胤祥一帮人转到了女眷这一桌。在座的基本上都是嫂子辈儿的人物,也没什么忌讳。太子妃不在,胤祥便举杯团团一转:“弟弟这次大婚,有劳嫂嫂们操心不少,在此敬各位嫂嫂一杯,略表敬意。”从大阿哥胤褆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往下,各位福晋们便笑着饮了一杯。
      十四福晋完颜氏是小辈,不在众嫂之列,当下笑盈盈奉酒道:“十三哥大婚,做弟妹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厚颜请十三哥满饮此杯,多多担待了。”
      胤祥笑笑:“弟妹客气了。”亦饮了一杯。
      这一桌子人该喝的喝了,改敬的敬了,只留下一个绾离。胤祥看了绾离一眼,后者正避在人群之后,和那拉氏低头说话。他碍着场面不好说什么,便待转身去下一座。
      偏偏十四阿哥胤祯眼尖,一把拉住叫道:“等等,十三哥怎么就走了呢?喜酒需敬满,还有一人没喝呢!”一面向对面道:“绾离妹妹,你也说两句啊。”
      众人刷的就把绾离让了出来。胤祥见绾离比先前更瘦了些,着一件雪晴色的旗装,颈上一圈明珠个个如拇指大小,蕴然生晖,愈发衬得整个人嫋嫋如烟,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养性斋之事翌日,绾离尚在昏睡之中,康熙传他至延禧宫西配殿内,屏退了所有人,问他道:“当着你额娘的面儿,朕问你,你不愿娶兆佳氏,可是为了她?”
      延禧宫西配殿是他额娘章佳氏生前的寝宫,章佳氏终其一生只是庶妃,不得居于正殿,这西配殿,便是她在宫内多年的唯一居所。就算章佳氏已经去了好些年,他还是经常到这里来,对着熟悉的一瓦一木怀念曾经的温暖。
      胤祥道:“皇阿玛,儿臣确是喜欢她,可是……也从没动过要娶她做嫡福晋的念头。儿臣和阿凉初识的时候,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因此可以坦诚相对,一直到今日也是这样。阿凉之于儿臣,是一个可以分享全部喜怒哀乐的人。这样的女子,儿臣从没想过要用一个嫡福晋的头衔困住她,让她变成这紫禁城里的一尊雕像。”
      康熙沉默半晌,又道:“那你抗旨究竟是为了什么?朕不相信你会以貌取人这等肤浅。”
      胤祥声音里带着一丝逃不开的无奈:“皇阿玛,儿臣之所以不愿意,是因为那兆佳氏、是兵部尚书的女儿兆佳氏,是经筵讲官、议政大臣的女儿兆佳氏!儿臣大婚,娶得却根本不是这个人,这样的福晋要来有什么意思?”
      康熙冷笑一声:“朕素闻你沉迷老庄道学,魏晋遗风,本以为是一时玩笑,看来竟是真的!”
      顿了顿,康熙沉声道:“你究竟是聪明还是糊涂?你以为这样就能把什么都撇得一干二净了么?”
      胤祥以额触地:“恳请皇阿玛成全!”
      康熙看了他一眼,突然道:“那个姑娘是长泰的女儿,你可知道?”
      胤祥诧异的抬头:“儿臣略有耳闻。”
      康熙道:“她也有可能不是长泰的女儿——那便是欺君之罪。”
      胤祥急道:“证据确凿,怎么不是?她……”目光触到康熙森冷的眼神,突地浑身一颤,登时心下如雪亮。
      他咬了咬牙,毅然叩首道:“儿臣领旨谢恩!”
      康熙这才缓了面色,亲自伸手扶他起来:“过几日谒陵,你也同朕一道去。回来之后,头着年节便把喜事办了。那兆佳氏朕亲眼瞧过,秀外慧中,知书达理,不算辱没了你。”
      胤祥紧紧攥着拳,低声道:“是。”
      康熙抬头环视这屋子一周,缓缓道:“你额娘侍朕多年,温良素著,等朕万年之后,便让她随在朕身边罢。”
      向来除了皇后,寻常妃嫔断无资格祔葬帝陵,康熙这么说,真是旷世殊荣了。胤祥当即跪地道:“儿臣代额娘谢皇阿玛隆恩!”
      康熙拍拍他的肩,唤了陈福离去。胤祥跪在地上良久,直到外面宫灯初上,才望着窗棂上他额娘亲手系的如意结,低低唤了一声:
      “额娘……”

      那之后,他在她床边守了两天两夜,直到她醒了才放下心。此后他便随驾出行,回来后又忙着准备大婚的诸般事项。皇室繁琐的礼节,足以让他没有半点空闲,只匆匆忙忙见了一面,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等着知道了外间轰轰烈烈的传闻,才发觉应该和她解释清楚。得知她要去四哥府上,推了所有人事赶过去。宴上她竟然一身清素就那么姗姗而至,几巡酒后又扔了杯子走人,来去恁地潇洒。枕书院内,终于可以好好的说两句话了,她却似醉非醉的对着自己念了几大篇的诗,最后竟然嫌自己啰嗦自去睡觉……
      然后,再见便是今日。
      一时间,唯有相对无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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