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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新人 ...

  •   第九章:新人
      新妃开始一一跪谢圣恩。
      “臣妾夏侯言心,有幸得娘娘厚爱,被封为从三品婧娥,叩谢娘娘!”说话的是站在第一排中间的,身穿淡青色宫装的女子夏侯言心,她的祖父是前朝丞相,德高望重,这夏侯言心也是个端庄的女子,年仅十七,一举一动都颇为得体,据说深得太后欢心,刚入宫就获封从三品,那是有的人穷极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这也难怪夏侯言心身后的女孩子们眼中无法掩饰的羡慕,甚至是嫉妒。
      “婧娥请起,你是此次新妃中位份最高的,可见太后娘娘对你的厚爱,莫要辜负了。”景宛话说得极慢,一字一顿的。这是母亲在她成为皇后之时写信告诉她的,如果将来皇上另纳新妃,谈吐间一定要稳,要慢,切不可操之过急。
      “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臣妾聂真一,有幸蒙恩,获封正四品容华,跪谢上恩!”聂真一是骠骑大将军聂勇侯的妹妹,出身武将之家,聂真一免不了一身随性,容貌也不甚精致,只胜在耐看,她穿一身中蓝色的宫装,头上饰品虽简单,却也不失大家华贵,单是那一支九彩琉璃蝴蝶簪就价值连城,可见这聂将军是极其宠爱这个妹妹的。
      “臣妾满秋荷,父亲是礼部侍郎满原生,获封从四品贵人,谢恩。”满秋荷的长相颇为出众,哪怕是在这满屋风流中也算佼佼者,只是她语气颇为傲慢,跪恩也跪的略显敷衍。
      景宛刚想将目光放到她身上时,就见到苏姑姑握着戒尺,在一旁跪下,道:“娘娘,满贵人行为举止不合规范,脏了娘娘的眼,是老奴教习不足,还望娘娘给老奴个机会,今日当着娘娘的面,请求准许老奴行宫规,待贵人见过太后之后再教习一个月。”
      “苏姑姑请便。”景宛心中对苏姑姑也是有一分畏惧的,此刻见她提出,也不好驳了面子。
      苏姑姑轻轻一挥戒尺,从殿门口快步走进来两个年轻些的教习姑姑,也都是膀大腰圆,极为健壮 之辈,各个新妃自动让出一条道来,满秋荷见状有些不知所措,可骨子里的傲慢却一点没减,两个教习姑姑来到身边也不躲,不叫,只是用更加傲慢的语气说道:“放开你们的脏手!本宫的父亲是礼部侍郎,本宫的哥哥是户部之吏,本宫是太后娘娘亲封的贵人!你们这帮老奴才,这几天对本宫指手画脚,本宫也就忍了,到了皇后娘娘这里竟然还如此托大,真是放肆!”
      两个教习姑姑也不言语,将目光看向苏姑姑,苏姑姑眼中波澜不惊,只是慢慢走过来,向着皇后深深一拜,转身挥起戒尺就打在了满贵人的脸上,没等满贵人反应过来,又是重重的一戒尺打在了另一边脸上,打得满贵人嘴角立刻渗出了血印。
      一旁的新妃们传出几声惊呼,满贵人倒是颇有个冷静的模样,她也不顾脸上的伤,唰的一下站起身来,夺过苏姑姑手中的戒尺“啪啪”两下扇在了苏姑姑的脸上。动作之快,令众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这老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打本宫,活得不耐烦了!”满贵人眼中满是狠厉。
      “够了!”景宛见事态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也站起身来阻止,“凤栖宫岂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满贵人,是太后与本宫让苏姑姑教习你的,你如此行为,可是对太后和本宫不满!”
      “臣妾不敢对皇后娘娘不满,更不敢不敬太后,只是这老奴才动不动就拿着戒尺打人,臣妾只是想让她也尝尝戒尺的滋味!”满贵人一脸委屈。
      “放肆!连皇后娘娘对苏姑姑都颇为尊敬,你一个小小的贵人,张口闭口老奴才,可是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中?”花青此刻也拿出主事姑姑的姿态呵斥道。
      “皇后娘娘息怒!满贵人一时糊涂,还望娘娘宽恕一二!”说话的是容家的女儿容善和,她与同胞妹妹容善静一同入宫,皆被封为正五品美人。二人的容貌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善和眉眼更加精致一些。容家是书香世家,祖孙三代没有入仕为官的,世代以教书育人为业,也是京城的名流世家,颇受世人尊敬。“皇后娘娘,臣妾们初入宫中,难免有些胆颤,还请娘娘谅解。满贵人性情直爽,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看在她资历浅,不懂事,饶恕她吧!”容善静也上前一步,跪地请命。二人一粉一蓝,静雅和煦,在众妃之中颇有威信。
      一时间,所有嫔妃都跪地替满贵人请命,景宛心中也颇为讶异,面上不动声色,缓声道:“满贵人莽撞,夺其贵人封号,降为保林,向苏姑姑道歉,教习一个月,教习期间,不得外出,好好在宫里安安性子。”
      “皇后娘娘,臣妾是太后娘娘封的贵人,您说剥夺臣妾的封号就剥夺了,是否也要问下太后的意见呢?”满秋荷仍旧是一副高傲不可攀的样子,站在大殿中央傲视众人。
      “虽然本宫不曾参与选妃,但无论如何,也是这后宫之首,莫说夺你一个小小的贵人称号,就是斩了你,也无人敢有异议,更何况你不敬上,不尊老,不知改,条条犯了宫规,本宫只是降了你的位份,还是抬举你了!”景宛声调依旧是平缓,却有着不可违抗的威严,满秋荷也息了声,站在中央不言语,一时间大殿上寂静无声,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惊扰了这份冷寂。
      “臣妾,领旨,谢恩!”过了好久,满秋荷才缓缓跪下,一字一顿咬着牙说道。
      “都平身吧,继续。”景宛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淡淡地说道。
      一众新妃都惶惶然起身,几个胆子小的似乎还有些战栗,继续报着自家姓名。“臣妾甄尔琴,幸得从四品贵人封号,领旨谢恩!”
      “臣妾海南叶梓舒,获封从四品贵人,叩谢上恩!”
      “臣妾······”
      后面的新妃一个一个报上自家姓名和封号,谢了恩,再无人敢生事端,景宛静静听着,偶尔搭上一两句嘱托的话,又赐了封赏,派胭脂送苏姑姑回去休息并送去慰问和赏赐。一上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一众新妃胆战心惊地过了第一个晨省,各自回宫。下午,景宛去太后那里,将上午发生的事情详细禀报,得到了太后的认可,忙忙碌碌的一天转眼到了晚上。
      按照惯例,新妃入宫后面见皇后的那晚,阖宫上下举行第一场家宴,皇上皇后皆要到场,一众新妃都换好行装,打扮的千姿百态,期待着与皇上的第一次相见。

      是夜,满圆宫,灯火辉煌,宫女内侍排成排悄无声息地将一道道美食送到各桌,人虽多,却十分安静,毫无慌乱之感,各宫嫔妃打扮得花枝招展,早早地到来,期盼着能够在皇上面前博得一个好印象,为日后的恩宠打下基础。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远处传来内侍的通报声,嫔妃们立刻拢拢发髻,扯扯衣裳,恭恭敬敬地跪下候着。
      慢慢地,两个威仪的明黄色的身影在簇拥下向殿内走来,正是皇上皇后。一个清浚严肃,不怒自威,一个端容秀丽,淡泊皎然,在众人的跪拜下缓缓走到正位前坐下。
      “都起来吧,赐坐。”冷冷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慕容宸箵眉眼淡漠如斯,仿佛这并不是一场家宴,而是朝中议事。
      嫔妃们起身谢恩,坐到各自的座位上,不敢言语。一时间偌大的殿内寂静无声——皇上皇后不敢言语,谁人敢出声?
      “不是说让本公子来参加家宴么,怎么搞得跟谁故去了似的?”戏谑的声音由远及近,眨眼间,一道火红的身影站在了大殿中央,此人棱角分明,眼眶深邃,肤白发墨,唇红齿白,周身散发着一分慵懒之感,笑容灿烂,与殿中的灯火交相辉映,流光溢彩,正是风独公子寒水远!
      景宛看到他的到来,不由得心下一惊,那天她是如何回宫之事疑犹已久,此时竟然在宫中家宴见到,偏头过去,竟看到慕容宸箵冰冷已久的脸渐渐融化开来,嘴角似乎还带着笑!冷静下来,再次看向风独公子,却看见风独的眼睛也正看着自己,双目交汇,风独眼中是快要溢出来的笑意,而景宛则只能按捺下一阵阵的寒意,冷静相对。
      慕容宸箵望着风独,脸上再也绷不住了,笑出声来:“哈哈哈哈,你呀,每次都是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哈哈哈!”
      风独依旧是噤着坏坏的笑,道:“皇上也是每次都这样,知道风独的性格,还是要每次都说一遍。”
      “你呀!坐吧!”慕容宸箵一脸的拿他没办法,指了指西边空着的位子,示意他坐下。
      风独一个起身,人已经站到了座位前,朝着东边同样地位的皇后虚手一拜,景宛微笑点头,风独这才坐下。
      坐在下首的嫔妃们早已不知何如,风独公子的大名自是尽人皆知,但谁也不会想到他与皇上竟然熟稔至此,而西边的座位,只比皇后的地位矮半阶,这风独公子的身份不容小觑。
      “朕起第一杯酒,”慕容宸箵拿起酒杯,其余所有人也都端起酒杯,“愿天佑我大霖,民生安逸,五谷丰登,无战无疫,世代享安!”言罢,一饮而尽,下首妃嫔口中高唱“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也饮尽杯中酒。
      身旁内侍宫女添酒后,慕容宸箵再次端杯,“这第二杯酒,朕要与众妃同饮,尔等新入宫,万不可滋生事端,朕前朝事忙,后宫之事全仰仗皇后,尔等一切事物要听从皇后安排,万不可恣意妄为!”说罢,再次饮尽杯中之酒,状似含情望向皇后,景宛心中大为感动,眸中似有万种风情。
      “臣妾谨遵皇上教诲,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遂饮。
      “第三杯酒,朕要为众卿介绍一个人。”说罢,将目光转向风独,笑着道,“风独公子,想必你们皆听说过,是朕的挚友,此次入宫是为献技。”
      “本公子的戏可不是谁想听就听得的,你们皆是沾了皇上皇后的光了!”一双丹凤眼缓慢流转,扫过众人后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先是皇后带着众妃端敬皇上,再与风独公子谢盏,各妃嫔纷纷到皇上桌前敬酒献技,殿中人声鼎沸,娇笑声,推杯换盏之声此起彼伏,虽有等级之分,却也尽情尽兴。
      酒至中旬,消失一段时间的风独公子换上一身戏装,从天而降,飘飘然落在殿中央,众人也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着好戏开锣。
      “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祸福事顷刻分明。想当年······”一出《锁麟囊》唱得百转千回,风独的嗓音缠绵又不失脆意,悲而不伤,将薛湘灵的悲伤弱化,更多的去凸显对世事的无奈,妙音若天成,唱到悲时,闻者落泪。
      “······我怎敢把此事细追寻从头至尾仔细地说明?手托囊追往事珠泪难忍!”一段唱毕,众人还在回味,慕容宸箵先觉醒回来,鼓掌叫好:“好!你这当家本事果然没落下,好!”
      风独眼波流转,眉梢轻佻,一股傲劲浑然天成,再次飞身落座,道:“那是自然,本公子的戏可是独一家,别人再学不来的!”
      景宛笑着说道:“风独公子的戏,哀而不伤,妙语天成,自是极好的,这···”
      “只是薛湘灵失意,失子,历经落魄,灾难,风独公子将这样一出悲剧以戏谑的形式表达,是否是对这出戏的理解有所偏颇呢?”尖酸刻薄的声音由下首传来,众人望去,正是上午时分大闹凤栖宫的满保林。下午在凤栖宫里跪了半个时辰才被准允参加晚上的宴会,此刻她着一身浅绿色绸缎宫装,较之上午贵人装扮明显简单了许多,却仍旧是那副傲气凌人的样子。
      “哟,这是哪里来的绿孔雀,怎么乱咬人呢?”风独也不怒,依旧含笑以看,只是口中的话略刻薄,他望向慕容宸箵,“皇上,您这家宴请客都是没有底线的么?怎么什么人都能到宴上来,这绿毛孔雀···啧啧,有伤大雅,有伤大雅啊!”
      “朕也是头次见到,来,上前来,让朕和风独看看。”慕容宸箵不怒反笑。
      满保林得意洋洋地走上前来,缓施一礼,道:“臣妾满···”话未说完,一条白色绢布凌空而出,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地朝满保林的脸上去,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满保林冲击倒地,风独手中轻扯,那绢布便回到了手中。
      再看那满保林,右脸又红又肿,倒在地上狼狈至极。
      “先说好啊,本公子可不是因为你没看懂本公子的戏才打你的,只不过见你身上颜色单调,给你添点红罢了,况且,红色是本公子最爱之色,能赏你点,算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了!”风独一脸的无辜之色,就连原本的戏谑都消失不见,哪怕他说的话再难以接受,也给人一种无形的信服。
      “你、你、皇上,您要给臣妾做主啊!”满保林突然将傲气尽收,满面委屈,楚楚可怜。
      “你这性子倒是有趣!”慕容宸箵仍旧不怒,道。
      “哎~皇上,这有趣二字可不能随便用,这可是皇后娘娘专属的!”风独笑道,眼神看向景宛。
      “皇上,满保林性子直率,言语无忌,还请皇上,风独公子宽恕一二,不要介怀。”景宛见这满秋荷没有丝毫悔改,心中也是气愤不堪,只是想着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话,开口解围道。
      “本公子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加之又有皇上撑腰,一个不小心打死个人,嘶,也不是没可能。”风独假意惋惜道,“要不然这样,皇后娘娘把方才没说完的话说完,本公子就饶她一命。”
      “风独公子的戏,哀而不伤,妙语天成,当真极好,这薛湘灵虽然受灾失意,但毕竟是大家闺秀,坚强之人虽伤怀但不会因此心扉伤透,所以风独公子的戏当真是绝妙!莫说他人如何评价,本宫佩服!风独公子,敬你!”景宛的话虽铿锵,但语气柔和,语音温婉,举起酒杯,豪爽地一饮而尽。
      “皇后娘娘,我风独的戏不属于任何一派,然而你能解读得如此到位,风独亦是佩服!这酒,我干了!”说罢,也滴酒不剩。
      “嗯,风独甚少敬佩什么人,看来皇后此言是说到他的心里去了,好,好啊!不愧是朕的皇后!”慕容宸箵也看着景宛笑了笑,景宛的眼中亦是柔情万般。
      满保林从地上起身后就一直跪着不语,心中却是一阵愤恨,她本不是如此鲁莽之人,这打断皇后的话,标新立异是她早早想好的计谋,原是想借此引起皇上的注意,却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此刻也是灰溜溜的了。
      慕容宸箵用眼尾扫了她一眼,道:“崔连,带出去,三个月之内,朕不想见到她。”
      满保林虽然不甘,但也没再做出什么举动出更大的错误,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听话地回宫去了。
      家宴到了尾声,宾主尽欢,皇上没有留宿任何宫中,只道是政务繁忙,回清霖殿了,风独也与之一同前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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