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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凶生 ...

  •   第五章:凶生
      流兰堂内。
      熠儿躺在床上酣睡,景宛坐在床边,静静地绣着荷包,时不时地看一眼熠儿熟睡的脸庞,满目慈爱。
      门外稍有些声响,景宛放下手中的针线,抬眼望去,多日不见的人正在关房门。景宛颇为惊喜,连忙走上去,笑着说道:“王爷,怎么这么晚了还···”
      话未说完,一阵铺天盖地的吻过后,慕容宸箵抱着景宛,轻声说道:“多日未来看你,乃是要事在忙,缱缱之情,从未忘却。”
      景宛的眼中溢满了柔情,脸上是温柔的笑:“阿宸,无须解释,我都懂,你更是辛苦,我无怨无悔。”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慕容宸箵亦是暖暖地笑着,“熠儿怎么样?睡了吗”说罢,往床边走去。
      “都已经入夜了,他自然是早就睡了的。”
      慕容宸箵轻手轻脚地抚摸孩子的脸蛋,又仔细地将襁褓盖的严一些,视线触及到刚刚景宛在绣的荷包,顺手拾起,景宛端过一杯水来,见他在抚摸荷包上的绣品,急忙强过,藏于身后,嗔道:“不许看,要绣好了才许看!”
      慕容宸箵笑笑,仔细端详着景宛:刚刚生产完的她还带着一些孕期的丰腴,皮肤白皙娇嫩,一双杏眼秋波婉转,相比于之前的纤瘦,现在的景宛,浑身透着少妇的风韵,美好而温暖。他拉过景宛的手,抱住她,她的身上是芬芳的气息。慕容宸箵突然有些畏惧,怕失去这难得的美好。
      “自你生产之后,我便甚少来陪你,怪我吗?”
      “别说傻话,当然不怪你,你做的事也是为了我和孩子的未来更安稳,不是吗?”
      “希望你永远不要怪我,希望熠儿也不要怪我。”慕容宸箵紧紧抱着景宛,轻轻叹道。
      “阿宸,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你不要怕,我和孩子永远不会怪你,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们都不会怪你的。”
      “没事,我只是累了。”
      景宛暖暖一笑,道:“累了就要去休息,不要勉强自己,你不能倒下,只有你一直坚强,万事才会成功。”
      慕容宸箵含笑点头,手不自觉拂上景宛的脸,颇有些迷恋与不舍。

      又是一个春秋的变换,慕容宸箵终于如愿地登临宝座,慕容宸宗被斩于宫内,后宫嫔妃均按当时封号被迁往太庙,前朝大臣大多早已被慕容宸箵收为己用,个别忠于先皇的,也于一夜之间消失了音讯。五月十五,新皇登基,改国号霖,世称大霖。原舒裕太后加封赐号为舒裕贤太后,仍居宁安宫,景宛被封皇后入主凤栖宫,慕容熠被封为太子,仍由皇后抚养。由于景延赫本是先皇心腹,景宛嫁入樾王府后却也未改其心,令慕容宸箵颇为不悦,景延赫心中明了,此次易主,不出多时便会波及到自己,虽欲同先皇同去,奈何顾忌着景宛的地位,便也未对新君表现出反逆之向,暂为安顺。然而,与此同时,邻国趁此内乱之际,在边界烧杀抢掠,大举进兵,加之先帝丧期,新皇登基,大将被召回城内为先皇举丧,边界守卫疏松,侵略军竟长驱直入,不出半月,已逼近都城一百公里外的郊区山旁。一时之间,举国惊恐,慕容宸箵多次派兵却节节败退,不到三日,敌军已经再进十公里,帝大怒,派景延赫及其长子景年,筹兵十万,火速赶往前线。这一切,都瞒着景宛。一月之后,景氏父子率兵将敌军打回距都城一百五十公里外,正是凯旋之际,景延赫身染急病而亡,景年战死沙场的消息却悄无声息地传进了都城,传进了景宛的耳朵里。
      清霖殿。
      殿内,慕容宸箵正在批阅奏章,阿寻风尘仆仆地进内拱手报道:“皇上,事成了。”
      “嗯,好。此行辛苦,去吃点东西,歇着吧,朕这里,让崔连在外面守着。”慕容宸箵从奏章中抬起头,赞许得向阿寻点点头。
      “是。”阿寻转身离开。
      清清霖殿外,阿寻刚刚关门出来,就见景宛独身一人站在殿外,长裙端庄,妆容完好,神情镇静,如果忽视她苍白的脸色,与红肿的双眼,会以为这就是日常前来请安的贤惠皇后。
      “皇后娘娘,您···”阿寻吃了一惊,连忙抱拳行礼。
      “皇上在里面吗?”景宛还是一副沉静的样子,只是声音嘶哑得厉害。
      “在,不过皇上正在处理政务,您怕是···”
      “无妨,本宫就在这里等着,等皇上处理完,本宫再去拜见。”
      “这···”阿寻本是个直性的人,因为做的事情心中有愧,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转过头去求助崔连。
      崔连是从小跟在慕容宸箵身边侍奉的内侍,从王府到皇宫一直陪伴着慕容宸箵,新皇登基后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首领太监,他约莫三十岁左右,容貌端正,身子弓得极其标准,身后跟着六个小内侍,都是一样的恭恭敬敬,丝毫不敢有差错。崔连与阿寻相熟,此时便凑上来,深深地埋头道:“皇后娘娘请稍候,奴才这就去禀报皇上,可不敢让娘娘久等。”说完垫着快步轻声地进了
      不多时,崔连就快步出来,脸上满是不安与惶恐,他一出殿门,并未向景宛施大礼,而是一扫拂尘,鞠躬道:“回皇后娘娘,奴才冒犯,传皇上口谕,娘娘因家门憾事,身体染恙,特准许于凤栖宫内休养,无事不得外出,宫内大小事务交与太后娘娘暂为劳心管理。”
      “臣妾领旨。”景宛仍旧是一脸平静,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就连见惯了人心叵测的崔连也颇为犹疑,不知道她心中是何想法。
      景宛的目光看向二人,阿寻一身的疲倦,虽然看上去平静,闪动的眼神却将他此刻的不安暴露无遗;崔连则是满脸的惶恐,身体依旧是恭敬地鞠着。
      转身,离去。
      见到景宛走远了,阿寻又悄悄地走进清霖殿,站在慕容宸箵的桌案前面不语。
      慕容宸箵抬眼瞧他,他仍旧无动于衷。
      “有什么话就说,跟朕还吞吞吐吐地像什么样子。”慕容宸箵淡淡地开口。
      “阿寻有些不明白,还望皇上明示。”
      “说。”
      “···太后娘娘非常疼爱皇后娘娘,您这样做,太后娘娘那边该如何解释?”
      “你不在这两天,朕已经拜访过太后,只道是朕厌倦了皇后,希望眼不见为净罢了。太后虽不悦,也未多言,便允了。”
      “·····阿寻明白了,阿寻告退。”

      凤栖宫内。
      胭脂和花青焦急地等待着,景宛不许她们跟着,只好派了小太监出去打探,却还是一无所获。不一会儿,那小太监回来了,喘着粗气道:“娘,娘娘,娘娘回来了!没,没,没见着皇上啊!马上就要回宫了!”
      胭脂和花青二人一听更是焦急,连忙出门到宫外等候景宛。远远地,只看见一个瘦小的人不远的身后跟着两排宫女内侍,正缓慢地走过来,二人赶快迎上去,见到的正是景宛那张惨白的却仍旧装作镇定的脸。
      “娘娘,怎么样?皇上怎么说?”花青到底年轻一时破口问出。
      “花青!”胭脂是颇为稳妥之人,出口制止花青后转向景宛,“娘娘累了吧,咱们回宫去歇着,奴婢给娘娘晾好了茶,回宫刚好喝呢!”说罢,扶着景宛的手臂往回宫的方向走去。花青自知失言,也不再言语,跟在景宛身侧。

      凤栖宫内。
      胭脂给景宛端来一杯茶,景宛接过却不喝,放在手里握着。胭脂挥退了宫内的宫女内侍,将门关上,再次走到景宛身边站好,花青低着头不语。
      “娘娘,怎么了?皇上那边···”
      “皇上没见我,说我因家门憾事,身体染恙,于凤栖宫内休养,无事不得外出,宫内大小事务交与太后娘娘管理。”景宛平静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哽咽。
      “这···怎么会这样···难道!”胭脂紧皱着眉头,仿佛想到了什么,又望着景宛的神色,没敢说出口。
      “胭脂,想到什么你尽管讲,不用有何顾虑,我受得住。”景宛的手依旧抚着茶杯。
      “依奴婢看,老爷和少爷的事情,恐怕不是一日之计了。奴婢有一句话,不论小姐愿不愿意听都要说,”胭脂用起了曾经在景府时的旧称,意味着将景宛和慕容宸箵关系划分开来讲,景宛面色凝重了几分,眼神示意她说下去,“小姐可曾记得初入王府时皇上对小姐如何?那时候还有陈家公子的事,皇上虽不说时时陪在小姐身边,也是每日要见几面的,后来小姐怀孕了,按理说本应更加呵护陪伴才是,可王爷却不似从前那般珍视小姐了,虽然常常派人送东西,却要几日方得一见,再后来,见的愈发少了,那时奴婢听阿寻的意思,皇上是因大事繁忙不得空,可依奴婢看,仿佛没有那么简单,小姐你可记得,那时候夫人来看望小姐,王爷有好几次都在一旁,弄的夫人多次欲言又止,颇为不适,奴婢斗胆僭越,私下里查问过一些,家里的丫头说,老爷少爷与皇上闹得不甚欢喜,好像还有一次拂袖而去,具体事情他们也不清楚,可是奴婢细想着,皇上的变化也就是从那几日起的,所以奴婢连起来想了想,会不会是老爷少爷得罪了皇上,皇上才······”
      看着景宛越来越差的脸色,胭脂不再往下说,可是她话里的意思已经那样清楚。“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鲜红的血液从景宛的手中流出,精致的瓷杯生生地被捏碎在手中!
      “小姐!”胭脂和花青心下一惊,连忙将碎瓷片从景宛手中抖落到地上,花青急急忙忙地去叫太医,胭脂直直地跪下,慌道:“奴婢该死,小姐,奴婢·······”
      “胭脂,起来,不是你的错。”景宛脸色惨白,站起身去扶胭脂,起身的瞬间,一阵天旋地晃,阿寻的不安与崔连的惶恐又出现在眼前。景宛踉跄了一下,胭脂见状,连忙扶住景宛不让她倒下,又扶她坐到榻上。
      景宛坐在榻上,眼前一片虚晃,她张开双手放到眼前,一片血肉模糊,“不会的,阿宸与父亲,与哥哥,不会的,阿宸不可能对我的家人赶尽杀绝的!他没有理由!”
      “娘娘,太医来了!”花青领着太医进入,太医跪地请安,见地上站着血迹的茶杯碎片,又见景宛举着双手,大吃一惊,连忙道:“皇后娘娘万安!娘娘,请您稍安,将手放下,臣这就给娘娘医治。”说罢,打开医箱,准备医治。
      景宛依言放下手,静静地接受包扎,一声不吭,眉头不皱,也不说话,仿佛没有了痛觉,胭脂和花青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胆,终于,包扎好后,太医又说了禁忌,开了药方,与花青一同出去。
      胭脂见景宛还是那副出神的样子,再次跪下,道:“娘娘,此事是奴婢之过,您有气尽可往奴婢身上发,可是您不要不说话啊,您要不然哭一场,或者躺下休息,您不要这样啊!”
      “胭脂,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吧,我没事。”景宛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意。
      “好,奴婢就在门外守着,您有事叫一声,奴婢马上就来。方才奴婢说的话,您···还是想一想吧,奴婢先下去了。”

      景宛靠在榻上,双眼无神,直愣愣地望向门口的方向,从下午开始她就维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任凭胭脂她们怎样叫也无动于衷。她就是这样,每次碰到事情,总是比谁都镇静的样子,心中却是无边的波澜壮阔。父亲与兄长的噩耗才传来,她又不得回家,担心一向柔弱的母亲能否承担得了这许多,阿宸不知为何不能见她,胭脂的话又重重地敲打在她的心间,许许多多的事情堆积在一起,她的心乱成一团。怀疑阿宸?那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她从没想过质疑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是开始得太过迅速,她的心中总是有点畏惧,生怕他们的结局一如开始那般猝不及防,可是成亲这许多时日,在景宛的心中,她的阿宸,如她爱他一般爱着她,她坚信这一点,可是父亲与兄长····血淋淋的事实,阿寻与崔连的神情又令她颇为犹疑。此刻她甚至偷偷地期许,消息是错的,大家都相安无事,阿宸,也只是政务繁忙,不得空闲。
      一夜就这样悄悄的过去,景宛又找足了理由去相信她的阿宸,她还修书几封,让花青一早送出去,一封给母亲,安慰她,给脆弱的母亲一份支撑;一封给陈文琰,请他帮忙料理家里的事情;还有一封,给她的阿宸,上面书尽了她找的理由,言明了她的坚贞。
      第二天一早,花青刚刚离去,太后宫里的大姑姑新离就来传旨:宣皇后宁安宫一叙。景宛只得梳妆,往宁安宫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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