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进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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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小眉姑娘想进皇宫？”一身大清官服的南怀仁从门外笑眯眯地走进来道，“今日讲授《几何》时我还跟皇帝陛下提到你了，原来你与陛下早见过了，他也对你的聪颖机智可是多有褒赞呀。听说你还是纳兰侍卫的女弟子？啧啧，真是难得啊！”
“哪里，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有此机遇，不过，”我轻呼出一口气道，“老师英年早逝，我未曾好生求教学习，如今回想起来，甚是后悔啊！”
接着我们聊起了老师的种种事迹，听起来南怀仁还跟他有多次接触，想来是因为老师常跟在康熙身边的缘故吧。
不过据我的了解，老师对西学所知甚少，他早把全副的精力、满腔的激情都投入了诗词创作中，按照现在的说法就叫作文科天才、浪漫诗人；而现在所传播的西学，主要只包括了数学物理和天文历法方面的知识，另外就是大量的宗教作品，对于文史类作品很少涉及，像之前借给我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简直就是稀奇中的稀奇，若不是我只要英吉利文的书，恐怕它就那样一直压在箱底收集灰尘和书虫了。
西方理工类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引起老师兴趣的，更遑论宗教教义。不过，若是把后世泰戈尔、徐志摩、舒婷等人的诗拿给他看，或者说把这个时代欧洲著名诗人的诗好好地翻译过来，说不定真会令他心有所动呢！我心想，虽然这些诗歌与现在通用的体裁不同，但其思想灵魂应是相通的。
“@~！#￥%……^&*$”门外又进来一位传教士，同南怀仁一样身着官服，不过看起来品级略低些，说的应该是拉丁语，可惜的是我现在还听不懂。看来这个时代的欧洲通语是拉丁语啊！除了以前背过的长串长串的药名、医学术语外，我就不知道其他的拉丁文了。嗯，看来我还真得好好学学呀......
见我也在屋里那位传教士愣了一下，随即转头问了南怀仁一句，随即恍然，用汉语道：“原来你就是那位小眉姑娘啊！”
这又是哪位传教士呢？
我一脸疑惑，但还是向他略弯腰行礼道：“您好！”徐日升也在一旁介绍说这位是闵明我神父，明天就要启程回欧洲了。
欧洲？
我眼前一亮，激动之下一口气提了一连串问题:“走海路还是陆路？需要多长时间？您要去欧洲哪些地方呢，英吉利、法兰西、葡萄牙、西班牙、德国、意大利......”
闵明我一脸惊奇地说：“小眉姑娘还知道这么多国家呀！啧啧，真是了不起啊！神奇的国度，神奇的人哪！”他点着头上下打量着我道：“我呢，这次必须走陆路，因为康熙皇帝陛下托我转交给两位沙皇陛下一份咨文。其实一月前已经托走海路的荷兰使节宾显志转交同样的文书了，不过陆路显然要快很多。”也不知是因为要见着沙皇呢，还是因为康熙对他的信任，把如此重要任务都交给他去做，闵明我的神情颇为激动，双颊红扑扑的，声音也透着些许难抑的兴奋。
呃，好像他刚刚说“两位沙皇”来着？
于是我便问他这是怎么回事，这才知道了原来①罗刹国前任沙皇费多尔前几年过世后，由于内部斗争，现在并立了两位皇帝，都是费多尔的弟弟，一个称伊凡皇帝，一个称彼得皇帝，但听说伊凡皇帝身体很差，彼得皇帝也未成年，所以现在是由沙皇的姐姐索菲亚执政。
彼得皇帝？这个称呼好耳熟啊，仿佛在哪儿听过似的.....
这时，却猛然间想起了这次来东堂的目的，便开始和他们讨论一些几何定理，顺带提到了几个日常生活现象的物理学原理，比如苹果落地、海上航行最先看到的是船的桅杆一类的。
“你认为地球是圆的？还知道万有引力？”闵明我瞪大眼睛张着嘴，表情十分夸张。
“难道地球还会是方的么？”我笑嘻嘻地说，“不过你可别跟别人说这事儿啊，不然我会被唾沫儿淹死的！”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关于牛顿你知道多少呢？”南怀仁搬了把椅子来坐下，问我道。
“呃，我想想啊。”迟疑了一下，几秒钟后我才抬起眼皮来答道：“只是听那个英吉利商人讲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一天一个熟透的苹果从树上落下来，刚巧砸到牛顿的头，然后他就想出了一个万有引力定律来。”我总觉得这个南怀仁不太简单，暗想着应付这样精明的人可一定得小心些才行，所以基本上我的回答都是半真半假，模棱两可的。
顿了顿，又看到角落的那架据说是献给明朝皇帝的击弦古钢琴，我灵机一动，接着说：“其实我喜欢的还是音乐，特别是演奏科拉维科德（clavichord之音译，指击弦古钢琴）和梵婀玲（violin之音译，指小提琴），可惜这里只有哈普西科德（harpsichord的音译，指羽管键琴）还可以弹弹，唯一的这架科拉维科德已经很旧，不仅音色不太好，连音准也不行了。唉，真想弹弹最新改进的琴啊！”
“嗯，这样啊.....”南怀仁捻捻胡须道，“皇宫中倒有好些，还有几架是我们自己仿造的呢。Thomas，你明日不是要去给皇帝陛下上乐理和演奏课么，到时跟陛下提一提这事儿，看看能不能成，怎样？”
徐日升愣了一下道：“可是可以，但是不知道皇帝陛下同不同意了。”
我见此行目的已基本达到，立刻见好就收，说为了感谢三位神父，特别是徐日升神父的指导，在这里演奏一首自己新写的曲子。
坐在这架古老的击弦古钢琴前，我闭眼深吸一口气，睁眼时舞动的指尖再次流淌出了给我最初的感动、激起我学习钢琴欲望的那首《水边的阿狄丽娜》。
熟悉而优美动听的旋律,梦幻般的细致情调,浪漫清雅的色彩......
可惜啊，古钢琴的音色终究过于纤细，远不如钢琴的音色混厚，而更重要的是它很难象钢琴那样随心所欲地弹出对比强烈的强弱音，导致这首曲子的表现力变狭窄了。
弹完这曲，我停了下来，支着下巴认真回想现代钢琴的结构，无比后悔当时在学钢琴原理及结构时没有特别认真仔细，现在只记得起一些零碎的片段了。
“啪啪啪——”思路突然被零落的掌声打断，抬头一看，三位传教士都鼓着掌，徐日升最为激动，站起来走到我身边说：“天才，真是天才呀！你简直就是未来的②科莱里和吕利啊！”
科莱里？阿尔坎格罗·科莱里？他可是被尊称为“合奏协奏曲之父”的作曲家、小提琴家呀！
还有吕利，他不也是音乐史上著名作曲家，专门从事歌剧音乐和芭蕾音乐创作的么？记得我以前还和妈妈一起看过一部芭蕾喜剧《贵人迷》，就是他和剧作家莫里哀合作所成。
听到这里我极为羞愧，这首曲子并不是我写的，只是为了达到目的而把塞利的作品剽了过来，本来之前我并没觉得这么做什么不好，但他如此一说，我还真是窘迫得脸都红了。
这是赤裸裸的剽窃呀！虽然没有人会知道（事实上我还希望有人知道）这是出自二十世纪作曲家之手的著名钢琴曲，但我却问心有愧，一种正在做贼的感觉。
注：①在中国元明朝时称俄罗斯族为“罗斯”或“罗刹国”。当时蒙古族人用蒙语拼读俄文“ROCIA”时，在“R”前面加一个元音。因此，“ROCIA”就成了“OROCCIA”。满清政府时，蒙语的“OROCCIA”转译成汉语时，就成了“俄罗斯”。但现今很多清朝前期的资料上都用“罗刹国”代指俄罗斯，这里也就沿用了。
②科莱里在三个方面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
首先他是小提琴家，也是近代小提琴技术的创始者，奠定了小提琴在乐器中的突出地位。因而他被称为第一位伟大的小提琴家。
其次是作曲，他完善了合奏协奏曲的形式，并为此创作了许多完美的作品，在欧洲广泛流传演出，成为巴洛克音乐的代表，他也因此被称为“合奏协奏曲之父”。
最后，他还是一位优秀的教师，在他的学生中，包括了伟大的作曲家杰米尼亚尼（Geminiani）、维瓦尔迪等。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二进宫（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