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向随然

4、第 4 章

　　楚清风确实是大夫，还应该是个医术不错的大夫，至少徐来从自己外伤的包扎和用药情况来看，楚清风是个相当尽责的大夫。
　　可是……
　　他不是江湖人士，更不懂武功，对于吐纳调息之法自然一窍不通。
　　而徐来严重的，却是内伤。
　　也就是说，其实清风的医术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帮助，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至于以后……徐来相信就没有帮助了。但是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将来的情况，谁又能未卜先知？
　　但徐来也不是个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人，因此对着推门而入的清风，他还是报以微笑。
　　看到清风手上的汤碗，他淡淡说：“劳烦先生了。”
　　“徐兄何必客套，”清风把徐来扶起来，让他半靠在床头，徐来是腹部受伤，身体不能用力，但是这种让人服侍的感觉让徐来很不自在。
　　手中的汤勺刚举到那人唇边，就看见那人嘴唇颤了颤，微张了口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清风一怔，淡然笑道：“徐兄失血过多，怕是身体无力，还是让我代劳吧。”
　　“先生盛情……”
　　“我是大夫，不过希望徐兄早日康复。”
　　徐来深深看他一眼，后者迎向他的视线，毫无畏惧，坦荡而清澈。他是想说，自己受他的救助照顾不过因为他是大夫，是因为这是他份内之事。救死扶伤么，大夫的份内职责，可不是？谁能说不是？
　　徐来心下叹息，勾起一边嘴角，扯出一个浅不可见的笑容，乖乖张开了嘴。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大概就是好好养伤等待康复然后出发寻找解药。自然，这一切都要在“笑忘红尘”的药力发作之前。以自己的内力来算，大概能有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吧？只是……他不禁想到刚才真气受滞的情况……看来，是需要重新估量了。
　　药很苦，可是徐来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只是抬起视线看着清风，“还是我自己来吧……”
　　清风举着汤勺没有任何退缩，似是看透了徐来的想法便解释道：“这个药就是要慢慢喝才能发挥作用的，一口饮尽最多让它发挥一半的功效，徐兄也希望自己赶快好起来吧？”
　　有这样的药？徐来微微蹙眉，清风手中的汤勺更是往前递了递，徐来无奈，只能张开嘴，毕竟面前的人并没有害他的可能，不然，又何必救他回来？
　　谁会做如此多此一举的事情？除非……似乎有什么在徐来脑中一闪而逝，他眨眨眼想了想，却什么也抓不住，摆了，赶紧喝药才是正事！

　　“徐兄，要漱口么？”一碗药喝尽，徐来已然面色苍白，胸腹之中更是一阵阵恶心，这个药……
　　未免太过奇怪。血腥之气盛重……
　　徐来摇头，从小到大自己不知吃过多少药试过多少毒，普通的药物或者毒药对自己根本没有用处，难道清风已然看出自己体质，所以才下此剂量？或者说，难道这次的伤真让自己元气大伤？
　　徐来躺下，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神思晃悠，鼻尖却闻到一股清甜，转头看去，却是清风端着个瓷碗站在一旁。
　　“蜜饯？”瓷碗往自己眼前凑了凑，徐来才看清楚里面的事物，可是，他不好甜食。
　　“吃一粒吧，刚才的药太苦了。”
　　“不必了，我不吃甜的。”
　　“原来徐兄不爱甜食，”清风点点头，在床榻坐下，“那我去换些别的？”
　　“不用，”徐来赶紧阻止，“这药也不是那么苦的，我习惯了。”
　　“习惯喝药还是习惯苦？”
　　徐来一怔，却是笑了，“都有吧。”
　　清风不作声，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的人，徐来也不说话，看着他的眼神带上了点探究和疑惑，好半晌过去，清风忽然笑了，“我先出去了，晚一点若是徐兄睡不着我再过来。”
　　徐来点头，直觉此人并不简单。
　　可是，那种怪异的感觉却怎么也容易不上来。
　　不是敌意，更没有杀气，只是那种“研究”的细致让人很不舒服。
　　这……究竟怎么回事？

　　***
　　“师傅，如果没什么事我去睡了？”小元收拾好铺子，整理了厨房药房，累得都快散架了。
　　清风点头，踱到窗边，“差不多亥时了吧？”
　　“嗯，师傅，你的药喝了么？”小元忽然想起，今天好像没有煎药。
　　“我不用喝。”清风走回书桌坐下，“你回去睡吧。”
　　“那……师傅，我给你换药吧？”小元说着拉开柜子，拿出膏药和白色棉布走到桌边。清风挽起袖子，才见左手腕上严严实实的包裹着白色布条。
　　小元慢慢解开布条，露出的伤口狰狞无比，小元撇撇嘴，“师傅，你也太狠了，有必要割得这么厉害么……”
　　“不割开怎么取血？”清风淡淡的说，无视手腕伤口。
　　“可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此摧残未免太过……”
　　“他受伤太重，唯有此法，而我不是也没事么。”
　　小元仔细的清洗伤口，抹上膏药，轻轻的裹上布条，“好了。”
　　“嗯，”清风点头，“快去睡吧。”
　　小元看着他，欲言又止，“师傅，我们上次赊的药材过几天就到期了……”
　　“嗯，我知道了。明天我会想办法的。”清风看着小元，“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师傅何出此言……”小元抓抓脑袋，“小元能跟着师傅就很知足了，要不是师傅收留小元……怕只怕小元早就成了乞丐……”
　　“好了，快去睡吧。”清风摆摆手，小元退开带上了门。

　　楚毓的医铺很小，后院不过三间卧房。徐来住的那间在他隔壁。
　　清风推门而出，隔壁早就一片漆黑，他淡然一笑，踱进院子，月明星稀，朗风徐徐。
　　他负手而立，却只看着院子里的花草出神，忽然转过视线笑了一下，他捡回来的人，想必就是尉迟徐来。

作者有话说

　　祝贺小伊同学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