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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妹妹 ...

  •   想到以前的事情,天启帝不禁有些感慨:“你也长大了啊。”

      那个时候顾尧还活着,转眼间竟十四年就过去了,顾尧也走了十二年了。此时回首,早已物是人非。

      他低头叹了口气,眼睛虽望着桌上的奏折,但似乎在望着遥远的远方。他道:“你也已到弱冠之年。”

      他突然想到什么,又道:“你好像还没成家?是何因由?”

      聂铎垂首:“家母去世,微臣守丧三年,丧期还未满。”

      天启帝哦了一声:“朕倒是忘了这回事。”

      “你这么一说朕才想起来你定过亲,是吕尚书家的嫡女吧?年纪比你要大上三岁,因为年纪过大,再不嫁便晚了,当初吕丞相还上书请求解除婚约。朕当时询问过你父亲的意见,最后解除了你们二人的婚约。如今丧期快满了吧?”

      “是。”聂铎回道。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天启帝眼神中透露出难以言说的落寞,“不知不觉已经整整十二年了,十二年啊……”他的声音逐渐变低,最后消失沉默。

      十二年……聂铎一怔,他竟然忘了,今日是先皇后逝世十二年的忌辰。虽然陛下下令不准任何人祭奠,但仍有很多人记得这个日子,尤其……太子殿下。

      先皇后是太子殿下的生母,他记得小时候太子殿下是十分依赖先皇后的,会在她怀中撒娇哭闹,后来一切都变了。

      今日,他一定非常伤心吧。

      聂铎的思绪有些散乱,脑中浮现凤殷伤心的脸。

      “聂卿。”天启帝一句话将他叫了回来。

      “微臣在。”聂铎瞬间回神。

      天启帝道:“这些日子你明面上还是对外宣称在家养伤,私底下继续查这件案子,若有任何进展及时禀报。今日就先退下吧。”

      “是。”聂铎后撤就要离开,突然听到左侧的小间传来微弱的声响,似乎是瓷器碎落的声音。

      他生出疑惑,平日里只有天启帝宿在小间里,进出的都是照顾的太监宫女,这些太监宫女应该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这个声音有些奇怪。不过承德殿是商议政事的大殿,不是他可以探究的地方。

      他未做声,低着头退下了。走出承德殿,他望着东宫的方向略微的出神,今晚太子殿下是如何度过的呢?

      片刻,他出了皇宫。现在不是他该进宫的时候,若是去往东宫,只会给太子带去麻烦。

      天启帝亦听到了声响,负手走入小间,问道:“发生了何事?”

      在一旁伺候的小宫女跪着回话:“太子殿下口渴,奴婢给殿下喂了些水,殿下醉酒手上不稳,将杯子打碎了。”

      天启帝进了帷帐,看着再次熟睡的凤殷,他的眉眼太像顾尧了。他吩咐宫女太监:“你们都退下吧。”

      太监灭了几盏灯,烛光暗了些。天启帝坐在床边有些出神,最后给凤殷掖了掖被角出了帷帐。

      第二日,凤殷头痛着睁开眼,按着太阳穴,正要叫于德,突然发现不对,这里不是他的寝宫。

      他蓦然清醒,昨晚他在母后的凤栖宫喝醉睡着了,然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这里他认识,而且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承德殿。

      父皇曾下旨不准任何人祭奠母后,而昨日……父皇肯定已经知道了他祭奠母后之事。这件事可大可小。

      隔着重重帷帐,他看到了帐外坐着批阅奏折的天启帝。他不慌不忙坐起,拂开帷帐对着天启帝行了一礼:“拜见父皇。”

      天启帝并未停下手中批阅的奏折,也并未看向他,只是淡淡问了一句:“醒了?”

      凤殷只回了一声是。说是祭奠,但他并未行祭奠之礼,但若说不是祭奠,在母后忌辰当日他又去凤栖宫饮酒缅怀,实在不该。到底是不是祭奠,还是要看天启帝自己的意思。

      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等着天启帝发话。

      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天启帝放下手中的一张奏折,道:“快到了上朝的时间,回东宫吧。”

      “是。”凤殷低声回了一句,眼眸微合,他知道父皇这是不打算追究了。其实天启帝的态度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若真的想追究,他就不会在承德殿醒来。

      不过父皇能发现他祭奠母后,肯定是去了凤栖宫。昨日那样特殊的日子去凤栖宫,是不是代表他对母后还有情呢?

      他沉溺在思绪里,一时未动,天启帝道:“还有事?”

      他摇头:“儿臣无事,儿臣告退。”说着起身退下。

      “等等。”天启帝又将他叫住:“衣衫不整,成何体统,整理好仪容再出去。”

      “是。”凤殷低头一看,确实是衣衫不整,昨晚他是合衣睡下的,现在手上还有衣衫压出的褶印。

      整理好衣衫和头发后,他双手置于头顶道:“儿臣告退了。”天启帝嗯了一声。

      凤殷刚踏入东宫的大门,于德就迎了上来,眼睛通红,面色苍白,似乎是一|夜未睡。昨夜于善公公前来传话的时候,他便猜测出事了,定是殿下祭奠先皇后的事情被陛下知道了。

      这件事往小了说,就像没发生一样,但往大了说,那事情可就大了。他焦急忐忑,可什么也做不了,就这样生生等了整夜。

      看着他泛着血丝的眼珠,凤殷拍了拍他的肩:“无事。让人准备朝服,快到上朝的时间了。”

      还能上朝,那就是陛下没有生气,没有责罚。他高兴地大喊:“快!准备太子殿下的朝服!快!”

      ……

      日光已经大亮,下朝后竟飘飘零零地落起了雪。雪虽不大,但是天越发的寒了,路边的茶棚里坐满了喝热茶的人。

      他们喝着茶,谈论着最近凤阳城内发生的事。

      “你们听说了吗?刘丞相退了和聂家嫡长女的婚。”在凤阳城之内说聂家,没有别的人家,定是指聂奉贤家。

      凤殷不禁放慢了马蹄,仔细听他们说。

      “聂家主母三年前去世,眼看着明年开春三年守丧期就满了,聂家长女却突然发了疯,刘家没几天就找人上门退婚。”

      “这刘丞相家也太不地道了,好歹是从小订的婚,竟然说退就退了,聂家就愿意?”

      “听说聂家长女发疯把刘丞相这个未来公公给打了,不退不行啊。”

      “原来如此。”吃茶的几人暖了身子,很快就散了。

      于德看出凤殷对这件事有兴趣,接着屠牧的话道:“聂家嫡长女名聂姝,长相与才华皆十分出众,是凤阳城内有名的才女,很小的时候就和刘丞相家的嫡子定了婚约。不知为何,前几日突发疯病,刘家上门退婚,聂统领便做主将这门亲退了。”

      凤殷点了点头。

      于德又道:“奴才再去打听的仔细点?”这件事在凤阳城内传的风风雨雨,已经没有人不知道,但若想知道内情,还需费些心思打听打听。

      “不用了。”凤殷驱马快行,进了凤阳府。

      今日虽是下了雪,但却是个晴天,在雪的映照下天更亮了。下午到了回宫的时间,天竟比往时还要亮上几分。

      未有大雪,小雪稀稀落落地下着也积了不少的雪,踩上去咯吱咯吱的。路有些滑,凤殷的马在路上缓缓行着。

      走到一个巷口,凤殷略停了下,问同样在羽行军任职的王勤:“聂统领可曾回归羽行军任职?”

      王勤回:“禀殿下,聂统领的伤还未完全好,需再养些时日,所以还在家养伤。”

      于德在旁小心地问:“殿下要不要去聂府探病?”进入这个巷口后再走上一段路就是聂府大门了,殿下之所以停在这儿,估计也是这个原因,所以他才有这个提议。

      凤殷摇了摇头:“不了,回宫。”人多眼杂,他不该去,若是被有心人传出什么话来,他便说也说不清了。

      况且,他与聂铎之间也并没有那么干净。

      凤殷正要驱马离开,突然一个雪球冲着于德的马而来,直直砸在马脸上。马儿抬起前蹄,嘶鸣几声,很快就被控制住,并无大事。

      但王勤及众侍卫如临大敌,立马挡在凤殷马前,绷紧了每一根神经,大声喊道:“何人!?”保卫太子殿下,他们必须打起万分的精神,不可出任何差错。

      突然从前方不远处传出咯咯的笑声,然后从极为粗壮的树后探出个脑袋,两只手在空中乱挥,沾满了雪,刚才的雪球便是她丢的。

      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子。

      王勤松了口气,道:“是聂统领的胞妹,聂姝。”他去过几次聂家,曾见过一次聂家这个名满凤阳都城的千金。

      刚说罢从巷子里跑出几个丫鬟,将聂姝团团围住,想要抓住她,但是她身子灵活,这些人连她的身子都近不得。她咯咯地笑着,还以为这些人在跟她玩呢。

      凤殷在聂府躲过雨,有个丫鬟认出了他,忙不迭地跪在他的马前喊道:“我家小姐是犯了疯病,并非刻意冲撞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赎罪。”

      那边的几个丫鬟也终于抓住了聂姝,但她还是不老实,挣扎着要往凤殷这边来,嘴里还意义不明地喊着什么。

      凤殷今日刚听说聂姝被退婚之事,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本人。她长相的确漂亮,即使疯疯傻傻,脸上沾了脏污,也难掩美貌。

      聂家家丁也已注意到这边的事情,但这事不是他们能处理的了的,急匆匆去请聂铎。

      不多时,聂铎一身常服快步走来,对凤殷行过一礼,然后对着还在吵闹的聂姝训了一句:“成何体统,还不安静下来。”

      聂姝立马就安静了下来,聂铎又对几个丫鬟道:“将小姐带回府中。”

      丫鬟了应着是,连忙把人带走了。

      聂铎再次对凤殷行了一礼,道:“聂姝疯疯癫癫冲撞了太子殿下,卑职愿为她领罚。”

      “她也并未吓到本宫,罚就不必了。”凤殷并未下马,手执缰绳,略微皱着眉,“只是她这个病可曾找大夫看过?”凤殷斟酌着言辞。

      聂铎回道:“已找城主的大夫看过,但都无作用。”

      “这样吗……”凤殷露出惋惜的表情,聂铎本就是个百年难得的天才,相貌才情俱佳,她的胞妹定也不差,只是现在……这样一个人实在可惜了。

      凤殷道:“这些大夫毕竟医术有限,过几日孤请冯太医过来瞧瞧,说不定可以治好。”

      “多谢太子殿下。”聂铎并未拒绝。

      雪骤然大了,凤殷的斗篷上落了一层,一抖哗啦啦地落在地上,还有些落在马前聂铎的身上。

      于德上前提醒:“太子殿下雪大了,该走了,否则要迟了。”

      凤殷点头,而后对聂铎道:“雪大天寒,聂统领也注意养伤,孤就不打扰了。走吧。”最后两个字是对侍卫们说的。

      “恭送太子殿下。”聂铎立在雪中,飘扬的雪花在他身上覆了厚厚一层,漫天雪花中凤殷的背影也模糊了。

      “哎呀!”突然聂姝跳到他身后,玩味地学着他看向凤殷远去的方向,完全不复刚才疯疯傻傻的模样。

      “原来那个就是太子殿下啊,果然风华绝代,让人惊叹,怪不得二哥你这么喜欢。长这么好看,就不喜欢呢,我也喜欢。”

      “聂姝!”聂铎眼含微怒。

      聂姝立马吐了吐舌头:“我就是开个玩笑,二哥你怎么当真了呢。”

      聂铎拂袖转身离去,身上的雪扑簌簌落下:“你若再不老实,我就将刘府的退婚收回,将你嫁到刘家去。”

      “别别别。”聂姝立马收了不正经,“我是你亲妹妹,你怎么忍心呢!我以后不开他的玩笑了,再也不开了行不行?”

      他这个二哥看上去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一副什么都不在意油盐不进的模样,实际上啊,醋得很。而且再怎么醋也不承认,还不如锯了嘴的葫芦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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